第402章 一夕變天
然而四周都是紙錢，火勢洶湧，擋無可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棺槨上的白綢也燒起來。
「救火，快救火！」
方才還井然有序的送葬隊伍，頃刻間亂成了一團。
卓凌霄完全愣住了，眼睜睜看著滾落的火球四處彈開，不遠處的屋檐後頭瞬間就躥出了一大群蒙面人，個個持刀，身手極快，如蝗蟲過田般地撲向——他。
「噗——」血刺入肉中。
卓凌霄只覺胸口一疼，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模糊。
「凌霄哥哥！」
倒下前，他只聽到了雲熙公主驚慌失措的叫聲。
他抬了抬眼，想說些什麼，終究失去了力氣，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雲熙公主無法靠近，火球不斷的崩裂，侍衛們死死攔著她，讓她一動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卓凌霄的身體被一把又一把的劍刺穿。
「殺人償命！」其中一個人突然高聲叫道。
她的雙眼不可思議地瞪了起來。
待鳳臨澈收到卓凌霄死訊的時候，卓毅已經拎著劍，猩紅著雙目闖進了御書房中。
「鳳臨澈！你若覺得是我兒害死了鳳景煊，盡可以下令懲罰。明面上什麼也不說，暗地裡卻派了殺手，活生生在大街上砍死我兒，是何道理？！」
卓毅手中拿著劍，刀鋒凜凜，劈裂木桌立住，刀身顫抖不止，發出陣陣嗡鳴。
這般景象，饒是一貫見多世面的鳳臨澈都變了臉色。
「王爺這是在說什麼啊，朕何時派殺手去殺世子了？莫要污衊朕！」
一旁的太監也驚慌失措地叫道：「你你你，帶著刀劍闖進皇宮，這可是大不敬！要殺……」
「要殺要剮就沖本王來啊！鳳臨澈，你為何要對我兒子下手！」卓毅上前一步，目光中殺氣騰騰。
鳳臨澈從未這般害怕過。
卓毅是久經沙場的戰將，身上的煞氣全然放出來，鳳臨澈一個素來被定遠侯府護得很好，平生壓根沒上過戰場的皇帝如何抵擋得住。
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雙眼驚恐地看著那劍：「朕沒有，朕說沒有就是沒有！」
「你說沒有就是沒有？鳳臨澈，你好！」卓毅狠狠地一戳，劍直抵鳳臨澈的胸口。
「護駕！來人啊，護駕！」太監嚇得腿都軟了，尖著嗓子大聲叫道。
可外頭卻沒有絲毫動靜。
鳳臨澈的臉刷的白了。
卓毅卻突然笑了起來：「你以為，本王為何會如若無人地闖進來？」
「你，你敢！」鳳臨澈絕望地叫著。
「我的兒子都被你殺死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卓毅歇斯底里，手中的劍又入了鳳臨澈胸口一寸。
鳳臨澈完全僵住了，一點也不敢動，他的腦中迅速盤旋著所有可能脫身的方案，卻絕望的發現，以往若是這個時候，都是定遠侯府出面救駕，整個永定也只有他們有這個能力。
可現在，鳳臨淵會來救他嗎？
想到這裡，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卓毅，當初朕既然沒有追究卓世子燒死煊兒的罪過，就已經下定決心不為此事與你西梁撕破臉面。
你想想，朕，朕一向以江山社稷為重，朕是那種會為了兒子，不惜拿整個大周冒險的人么？」
鳳臨澈的一番話可謂不要臉之至，但不得不說，他還真是說到了卓毅的心坎里。
鳳臨澈其人最看重什麼，沒有人比卓毅更清楚。
想當初，他可是會和西梁合作，讓出自己的國土，坑殺定遠侯府與長平軍的無情帝王。
為了穩固他的江山，這傢伙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卓毅垂眸，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王叔。」外頭突然響起一道平靜到淡漠的聲音。
一個渾身縞素的女子站在門口，她烏黑的長發有些凌亂，髮髻上簪著一朵白花。仔細看去，會發現那白花上還沾了一滴鮮紅的血。
而她的身上，那滿身白衣則被鮮血大片浸染，映襯著她冰冷的神情越發妖冶。
是雲熙公主。
她的手上拎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一腳邁進門檻，一手，把那東西丟在了地上。
那東西骨碌碌滾到了鳳臨澈的腳邊。
鳳臨澈定睛一看，頓時遽然變色。一股冷氣陡然升起，在身體里瘋狂流竄，他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那是……是鳳景燁的頭顱！
「還沒解決掉么？王叔動作未免太慢了些。」雲熙公主面無表情地走進來，視線清冷地落在鳳臨澈身上，她的臉上帶了幾道血絲，顯得整個人極其詭異。
「燁兒！」鳳臨澈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一旁的太監已經嚇暈了過去。
雲熙公主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真吵。」
鳳臨澈立刻噤了聲。
他已經敏銳地從雲熙公主眼裡，捕捉到了一抹毫不掩飾的殺意。
卓毅垂眸，看著滾在地上的鳳景燁的頭顱沉默不語。鳳景燁的眼睛驚恐地睜著，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怎麼會突然面臨這樣的滅頂之災。
發生這樣大的變故，整個御書房外卻沒有丁點聲音。就連楚后都沒有出現，鳳臨澈劇烈地顫抖起來。
恐怕整個皇宮，都已經被西梁的人控制了。
他驚懼地抬頭，望著卓毅和雲熙公主，尤其是雲熙公主，他的雙唇顫抖著，開口問道：「你，你要對朕做什麼？」
「你說做什麼？」雲熙公主沉沉的聲音里透出厚厚的冷意，「你身為三殿下的父皇，眼看著他屍首支離破碎卻不能為他嚴懲真兇，要你有何用？既然你做不到，你不願意做，那就本公主來！」
說到這裡，她似乎有些激動，指著鳳景燁的頭顱，「你看，這才是你這個狠毒的兒子該得的下場！禁足？禁足算什麼！他讓三殿下死無全屍，他也不配死得體面！」
雲熙公主說著，狠狠踢了鳳景燁的頭顱一腳。那頭顱再次骨碌碌地滾遠，重重地撞到柱子上才停下。
鳳臨澈的心猛地一顫。
他的兒子，他的兒子都沒了。
大周，完了……
「王叔，你還在等什麼？凌霄哥哥性子急，不喜歡我們拖太久。」雲熙公主冷冷地出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