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山賊們挺江湖，並沒怠慢我們兩隻肥羊，當即上了四菜一湯，葷素配比相當可以。
見凌北霄仍板著一張臉，我好脾氣的替他斟上一杯酒。
「北霄，咱倆目的就是為了找一口吃的，如今好酒好菜擺在眼前，也算求仁得仁，你別不知足了。」
凌北霄驚訝的看著我，「你喊我什麼？」
我莫名其妙，「喊你北霄啊。」總不能當著山賊面喊他世子爺吧。
凌北霄的臭臉肉眼可見的明媚起來，「還是直接喊名字親近，夜涼，你以後就這麼喊我！」
我的注意力全在酒菜上，也沒深想，一口答應下來。
地牢里並非只關著我跟凌北霄，隔壁也有人，只是裡面光線太暗，隔得又遠，我們一開始並沒留意。
飯吃到一半，一大坨捏的圓圓的泥球掉進菜湯里，給我噁心夠嗆。
我跟凌北霄同時朝泥球的來源處望去，一張塗黑的小臉正擠在柵欄中間，「你倆怎麼來的？」
明知道不應該，可看到泥猴似的柔嘉，我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凌北霄顯然比我大度，他板著臉說：「當然不是我們自己想來的。」
看著我們桌上的飯菜，柔嘉吞了吞口水。
我撕下雞腿走向柔嘉，隔著一層柵欄，柔嘉立刻伸手過來接。
本上仙記仇，並沒輕易滿足她，「說說吧，你是怎麼過來的？」
柔嘉惡狠狠的瞪著我，恨聲說：「當然也不是我自己想來的。」
這麼說也沒毛病。
我把雞腿放在嘴邊，做出要吃的樣子，「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看柔嘉義憤填膺的表情，簡直把我看成了猥褻雞腿的登徒子。
「快說！」我催促著，雞腿又往前送了送。
柔嘉沮喪的哀嚎起來，「你的嘴碰到了，嗚嗚，雞腿已經不幹凈了。」
被她一攪和，我不好意思繼續逗下去，忙把雞腿遞給她，「算了，有話一會再說，你趕緊吃吧。」
柔嘉氣呼呼的接過雞腿，嫌棄的剝了皮，然後才開啃。
天可憐見，她的手黑漆漆的，不比本上仙的嘴唇臟多了？
凌北霄把桌子挪了過來，柔嘉隔著柵欄一通指使，本上仙成了她的布菜奴才，好一頓忙乎，總算把她伺候滿意了。
我不甘心，於是盛了一碗加料的湯給柔嘉，她渾然不覺，「這湯真鮮。」
我笑，「可能是原料接地氣的緣故吧。」
酒足飯飽，回到正題。
柔嘉非但不承認自己蓄意逃婚，反而倒打一耙，非說我們沒保護好她，以至於讓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她被山賊擄走。
她顯然已經到了撒謊的最高境界，那就是把自己都騙過了，說著說著居然還委屈的哭上。
我跟凌北霄懶得跟她磨牙，反正大家都混的一樣慘，反正大牢也不是說理的地方。
負責看守的山賊聽到動靜，進來見我們湊到一塊，不懷好意的笑了，「小娘皮，跟我們裝的一本正經，私底下卻見個男人就勾搭，再想男人你也忍耐幾天吧，等過幾天做了壓寨夫人，有你吃不消的時候。」
「壓寨夫人？」望著柔嘉氣的漲紅的臉，我一伸大拇指，「佩服佩服，有前途！」
柔嘉刁蠻勁上來，指著看守的鼻子罵道：「當心我做了壓寨夫人後剝你的皮。」
看守不急不惱，笑嘻嘻的說：「你知道我們大當家娶過多少壓寨夫人？無非新鮮幾天罷了，等他玩夠了還不是賞給我們？小娘皮，我現在不動你，但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這話說的過分，莫說柔嘉一個女兒家，就連我都聽不下去了。
凌北霄慢悠悠的說：「這位大哥，我勸你還是少說幾句，不然我出三千兩銀子買你一條舌頭，你猜你們大當家會不會同意？」
威脅果然管用，看守立刻噤若寒蟬。
柔嘉終於佔了上風，她氣沖沖的說：「凌北霄，等你出去了，一定替我把這些雜碎料理了，什麼大當家，什麼下九流，通通不是好東西！」
說完自知失言，立刻捂住嘴巴。
我和凌北霄同時找到重點「下九流？」
下九流並不是對某些職業的貶稱，而是某幫派的名字。
作為一個以盈利為目的的幫派，這世上就沒有下九流不敢接的生意。
這回就算柔嘉不說，我們也知道她是如何逃跑的。
自然是有下九流的人暗中助她，搞不好這些山賊都是下九流招來的。
「你還瞞了我們什麼？」凌北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柔嘉自知理虧，索性一言不發。
「如此膽大包天，我倒要看看你最後如何收場！」凌北霄動了真怒。
柔嘉委屈的扁扁嘴，頭一次沒鬧騰。
眨眼過了兩天，到了跟褚良辰等人約定碰面的時間了。
柔嘉上嘴唇急出兩個大燎泡，我笑她是好事將近開心的，反正隔著柵欄她也沒辦法跟我動粗。
「他們找不到咱倆，會不會摸到這來？」我滿懷憧憬的問。
尤其是小狼狗宋鍾，我都有些想他了。
凌北霄沒回答我，他這幾天怏怏的，顯然身子還沒大好。
我正猶豫要不要再問一遍的時候，山賊們又從外面帶進來一個人。
地牢簡陋，一共就被分成兩間，看守略一權衡，覺得未來壓寨夫人應當享受單間待遇，便把那人推進我們這間。
「千羽，你終於來救我們了。」看守一走，我就激動的拉住千羽。
千羽不動聲色的抽回手，走到凌北霄跟前恭恭敬敬的說：「世子，我來晚了。」
凌北霄問：「都準備好了？」
千羽點頭，「準備好了。」
這倆人說話跟打啞謎似的，要不是這幾天一直跟凌北霄在一塊，我簡直懷疑自己遺漏了什麼。
柔嘉比我還高興，她激動的問：「我們是不是有救了？」
凌北霄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是我們有救了，不是你有救了。」
柔嘉臉色一變，「凌北霄，你敢！」
凌北霄笑著說：「我有什麼不敢的？郡主串通江湖幫派逃婚，沒能及時阻止確實是我失職，我甘願受罰就是了，下場總比放著南楚皇后不做，甘願當壓寨夫人的閣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