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太宰治走了沒幾步就坐上了PortMafia的專車,在後排掏出了PSP點開了遊戲,開始不亦樂乎地玩起來。跟在他身後的鏡默默地上車,然後坐在角落裏,眼神直直看着自己的鏡子被放進去的那個口袋。

其實從獲取魔力的角度上來說,太宰治拿走了小鏡子對他是有益的。相當於鏡半身的小鏡子是可以作為獲取魔力的媒介的,而在太宰治似乎不太願意讓他接觸的情況下,這樣更有效率。

但鏡還是不太習慣伴生的重要東西不在自己身邊,總覺得像是什麼地方不對勁,渾身都怪怪的。

在他這樣直勾勾的視線下,黑髮少年仿若未聞,打遊戲打得特別起勁,完全嘴裏時不時發出一點驚呼,像是完全沉浸其中。鏡也對此沒什麼反應,一路都只注意那隻口袋,什麼也沒說。

兩人在這樣詭異的和諧氣氛下慢慢到達了任務地點。

負責開車的司機把車停在了稍有一段距離卻絕對算安全的地方,太宰治正好一局遊戲打完順手把手機放好,剛剛推開車門就聽見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

「混蛋太宰!你遲到了這麼久,是不想活了嗎啊?!」外面那人似乎是由遠及近地過來了,一句話被說得越來越大聲,其中包含的情緒也越來越強烈,只聞其聲就讓人想到了一個鮮活如火焰般的形象。

面對這個人,太宰治也火力全開,長腿往外一跨,臉上嘲諷的表情都快具現化,直接把自己的錯誤歸咎到對方能力不足上:「叫得這麼大聲,我當是哪只狗在汪汪呢,原來是中也呀。怎麼,沒了我你就什麼都做不到了嗎?」

「你這條青花魚說什麼?!我今天就實現你的願望,讓你下地獄吧!」中原中也冷笑了一聲,雙手按壓了一下指骨,響起清脆的「啪咔」聲,一步步向著太宰治走來。

這兩個人好像都不太好惹的樣子。跟在太宰治身後被遮擋了身形的鏡安靜低頭,想着待會要是他們打起來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把鏡子拿回來。

「行了中也,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然而太宰治切換幼稚與正經的畫風堪稱無縫銜接,正好踩在中原中也能忍耐的底線上收回了腳,嚴肅地問起了任務現狀。

中原中也總覺得這條青花魚是故意的,可此時此刻任務為先,他不得不壓下想要一拳把這無恥青花魚打飛的衝動,皺着眉簡單說明了情況:「首領讓我們來鎮壓的雜碎里有一部分倒戈了,供出了其他人的所在地。但是那些人中有一個專攻偽裝的異能者,給殘餘的所有人都加持了異能,然後偽裝成高層四處流竄。」

「也就是說,除了那個異能者,現在連內部的人都不知道誰才是我們要抓的高層,而如果時間耗得太久,他們可能會通過我們還沒有完全掌控的港口逃走。」太宰治接上了他的意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笑了一聲,「那些背叛原先組織的人在哪裏?」

「全部關到這邊了。」中原中也用下巴示意了一個方向,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帽子,湛藍的眼銳利而堅定,「喂太宰,你有辦法找出他們的吧?」

「至少比某個黏糊糊的蛞蝓可靠。」太宰治一邊向那個方向走,一邊刺了他一句。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的拳頭又癢了起來,他看着太宰治剛要說點什麼,就發現了跟在青花魚身後的一個小個子,安安靜靜不聲不響。

這還是個孩子吧?到這裏來難道是什麼很強的異能者?

「太宰,你身後的這傢伙是誰?」

太宰治步子都沒有停,隨口回答:「那是我最近養的小木偶,怎麼樣,挺聽話吧?」

「哈?」中原中也忍不住皺起了眉,打量了兩眼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鏡,確定沒有木頭的僵硬感,立馬瞪了一眼太宰治,「你在說什麼鬼話,這是個人啊!」

聽到這話,太宰治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中原中也,鳶瞳深沉,臉上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一字一句:「不,這是小木偶。」

他的語氣篤定得中原中也有一瞬間懷疑鏡真的是某種高科技產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將信將疑的中原中也轉頭想要再仔細看看鏡的模樣,可是沒想到他一湊近,微微低着頭的鏡就反應極大地往旁邊一竄,離他遠遠的同時,把太宰治當做了遮擋的阻礙物。

這種明顯被嫌棄了的反應令中原中也火大又疑惑,他壓着嗓子對不識好歹的小鬼質問:「你幹什麼?有什麼可怕的?」

發現了鏡舉動的太宰治嘲笑他:「看吧看吧,就連什麼都不懂的小木偶都知道要遠離黏糊糊的蛞蝓,真是令人畏懼呢,chuuya。」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附和這句話,躲著的鏡稍微退了一點,避開了中原中也的視線。

「哼,青花魚養的果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持年長的中原中也懶得和小屁孩再計較這麼多,不爽地丟下一句話就大步往前走了。

他一走,鏡立馬恢復了正常,繼續以一種格外乖巧的姿態跟在太宰治身後。

本來對他沒怎麼搭理的黑髮少年微微偏過頭,唯一露出的那隻眼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片刻后,三人一共行至了安放背叛者的廢棄倉庫,守門的大漢恭敬地對他們兩行了個禮,讓他們進去了。

倉庫里除了在四角看守着的PortMafia成員,中間地帶的就是那群背叛自己組織的人。作為敵對組織的人,他們還是被五花大綁着坐在地上,當然不會有太多優待,頂多是沒有槍抵着他們的頭而已。

太宰治一進倉庫就掃了一眼地上這些人,然後不緊不慢站到他們的前方,問了一句:「你們中做決定的人在哪?」他問這話的時候,看上去和善極了,一點和PortMafia相符的煞氣都沒有。

在場的人卻不敢輕視他,因為PortMafia鼎鼎有名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安靜地站在他身旁,默認了他的舉動。

那些人中的領頭者明顯是有眼力的,很快從人群中走出,站在了離太宰治兩米處的地方:「是我,土藏智也。」這是個看上去就油嘴滑舌的中年人,精明的狐狸眼閃著光,臉上有一道劃過鼻尖的疤痕。

「哦,就是你啊,做出了這麼英明的判斷,投奔我們PortMafia旗下。」太宰治看着他,嘴裏說着好似贊同他的話,像是要給他一番獎賞了。

「哪裏,哪裏。」土藏智也討好地笑了起來,配上那張臉看上去更像個慣會見風使舵的小人了,「這不是所謂的良禽擇木而棲,當然是PortMafia這等黑暗裏的大組織更值得我等依靠。」

「說得挺不錯。」太宰治又誇獎了他一句,在土藏智也呵呵笑的時候,漫不經心地問了個問題,「那麼,你的同伴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當然,他們也是這個意思。」土藏智也忙不迭地點頭。

「是這樣嗎?」太宰治依舊語氣輕緩,「那可真是巧了,你們正好碰見我們這些來剿滅的隊伍,又正好你們全部都是一群對組織棄之不顧的叛徒,還都有着投靠PortMafia的想法,順便就把自己的組織給賣了。」

土藏智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背後冒出一點冷汗,仍然笑着應付:「因為原來的組織實在是太過混蛋了,我們早就有另尋明主的想法,也是運氣好,才碰見了PortMafia。」

「那還真是好運。」太宰治意味不明地附和了一句,然後轉身對着四周站着的黑衣大漢吩咐,「不用留着了,全部在這裏幹掉。」他說這話的語氣還是和之前一樣,連語調都沒有發生太大變化,簡直就像在說殺一群雞,而不是人一樣簡單輕鬆。

「等等、等等!」土藏智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連忙衝過來想要制止這一切,驚恐地質問出聲,「為什麼要殺我們,我們明明給PortMafia提供了信息,就算曾經敵對,也不該這麼輕率地處理啊!」

太宰治揮了下手,暫時阻止了攻擊,才歪歪頭,好似不解的是他一樣:「先不說我有對你們這樣的俘虜的直接處置權,你為什麼覺得你能活下來?」

「可是我們......」土藏智也激動了起來,想說點什麼。

「你可能對PortMafia的認知有什麼錯誤。」太宰治直接打斷了他,「其實你們這群人才是拖延用的誘餌吧。」他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確認無誤的事。

在土藏智也瞪大了的瞳孔里,那個幾句話看出他們目的的可怕少年不緊不慢地說着惡魔般的話:「這個計劃聽起來還是很有可行性的,分出一部分人裝作叛徒主動向PortMafia提供了虛假的信息,反而令我們拿不定注意,被拖住了腳步。」

「說不定,之後等我們在你們的協助下,去往那個所謂的高層所在地,就會發現以現在的兵力完全無法打敗的一群人在等着我們。而你們這群人又會順勢從背後給我們一刀什麼的,這主意聽起來真不錯啊,不是嗎?」那個黑髮少年暗沉沉的鳶色眸子盯着他,宛如深淵的凝視。

土藏智也感覺自己後背都被冷汗浸濕,咬着牙反駁:「你、你不過是在猜測,根本沒有證據!」

「所以才說你們對PortMafia的認知有問題啊。」太宰治嘆息了一聲,冷漠地看着將死之人的掙扎,「PortMafia對於這種事,是不需要證據的。而且森先生也不會喜歡這種三言兩語就出賣自己的手下,你們選錯地方了。」

說完,他遞給對面的大漢一個眼神。

得了命令的PortMafia成員立馬拿出武器,對耳邊的尖叫與吼聲罔若未聞,直接對着坐在地上的人群掃射起來。

一時之間,槍聲與血液流出的噗嗤聲不絕於耳。

艷紅的血濺上了沾染灰塵的窗枱,又緩緩滑下,畫出詭異可怖的圖案。

冷漠地看着清剿的太宰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把在自己身後站着看得不太分明的鏡抓了過來,推到前方,讓他直面這堪稱地獄的一幕:「鏡,好好看着,不許移開視線。」他第一次沒有用那奇怪的稱呼叫他,卻下達了不容抗拒的命令。

措不及防被安置到最前線的鏡還有點茫然,抬起的視線直接就對上了慘叫着的人群,看見了河水一般的紅色液體蔓延開來,聽見了彷彿在耳邊的痛苦哀嚎。

他愣愣地看着這場特別的演出,不知道太宰治是什麼用意。

實力一邊倒的清剿活動很快結束,鏡略感茫然地聽見了身後兩人的對話。

「喂太宰,你把他們殺了,是知道我們要找的人在哪了吧。」中原中也的語氣是篤定的,雖然很厭惡太宰治這個人,但對於他的本事並不懷疑,這也是他沒有阻止他行事的原因。

「那個啊,大概是他們組織領地的西邊那塊。」太宰治輕描淡寫地給出了答案,「他們能用這個辦法看來是時間實在不夠,要說需要時間佈置又方便逃跑的地界,而且PortMafia還沒有完全掌控,應該是那了。從某方面來說,還多虧了這群人給出了更多線索,才能更快鎖定目標。」

他說完這話,突然伸手把背對他的鏡扯著轉過身,對着鏡懵懂的表情打量了一下,挑着眉放開了他:「什麼啊,連恐懼害怕同情之類的感情,也不明白嗎?」

圍觀了這一切的中原中也理解了太宰治的意思,視線在淺綠髮色的孩子臉上掃過,略微不爽地蹙眉:還真是一點感情波動都沒有的木偶,果然,能被太宰這麼說了的小孩,完全就不是正常人。

「......你想讓我明白,什麼呢?」鏡總覺得剛剛發生了一件和他自身相關而且大概挺重要的事情,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他不太熟練地開口說話了。

他這次主動開口似乎讓太宰治起了點興趣,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鏡,鳶色眼瞳無神深邃:「你明白人的生與死嗎?他們的死亡有什麼意義,活下來又有什麼意義,你明白嗎?」

在這兩人說話間自覺指揮PortMafia成員處理現場的中原中也心裏嘀咕:這個青花魚說話神神叨叨的,這麼點大的孩子懂什麼。

果然,鏡像是被問住了一樣,一言不發。

這種彷彿白紙一張的木偶,也不能指望他說出什麼來。早有預料的太宰治平靜地移開視線,準備出發去欽定的抓捕地點了。

一個微弱的力道拉扯住了他。

是鏡抓住了他的衣角。

那孩子乾淨澄澈的眼眸還是一如既往沒有也沒有映入,用着帶着虛幻感的聲音問道:「如果我說出了答案,我的鏡子可以還給我嗎?」

這倒是有趣了。

太宰治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你先說說看。」

鏡用着平靜無波的語氣說着話:「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注視個體的死亡並將其從整體中剝離,它是空虛而孤寂的。*但是死亡並不是最終的真實,它看起來是黑暗的,有如天空看上去是藍色的,但是死亡並不是變黑了的實體,正像天空並不在鳥的翅膀上留下它的顏色一樣。」

「那只是生命的一個階段,因生而顯得獨特,也顯得普通。」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無表情的時候,身上那種古怪而可怕的感覺就明顯了起來,鳶色的眼眸裏帶着令人畏懼的惡意:「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這段話?」

鏡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向他討要自己的東西:「我的鏡子......」

聽到這個話題,太宰治身上的氣息又恢復了原來的感覺,一邊拍了拍裝着鏡子的口袋,一邊對着他得意地笑了:「我可沒答應還給你,是你自己要說的。」

鏡:「.......」

現在的人類真的太狡猾了,還不遵守約定,太壞了。

※※※※※※※※※※※※※※※※※※※※

*的那段話,化用了泰戈爾對於死亡的一部分看法,不代表泰戈爾的態度哈。

鏡的意思其實是從宏觀的角度看的,但也顯出了一個問題,現在的他不具備對於死亡的共情能力。

他怕中原中也有原因的,雖然我覺得說不定你們又很快猜出來了......

現在的讀者們,太聰明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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