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何意覺得只要她撤回消息的手速足夠快，那麼沈唯閱讀消息的速度就追不上自己。

一隻手鎮定地拍了拍胸口，她看著聊天界面『你撤回了一條消息重新編輯』幾個字竊喜，短暫又迅速，他一定沒有看到。

至始至終視線都牢牢緊鎖聊天界面的沈唯不僅看見了，還把喜歡你三個字看得一清二楚。

雙手驀地緊緊握成拳，他身體下意識往桌子前傾了傾，想要確認看見的消息，沒由來的心裡生出一絲緊張和期待。

沒等他有所反應，她已經把消息撤了回去。

心落回原處，他把輸入好的話逐字刪除，發了『晚安』兩個字給她。

何意收到他的回復安心了，他果然沒看到。

答應了他早點睡，她歇了躺在被窩裡繼續玩手機的心思，關了燈難得的早睡。

一覺睡到大天亮。

何意把寢室打掃乾淨后拖著行李直奔火車站，提前一個小時檢票進了站。

回家只有五個小時的車程，解決了一桶泡麵，她又買了一瓶水扔進包里，心裡裝著事，她也沒心思去買零食用來在車上打發無聊時間了。

「旅客朋友們，開往……」候車廳里乘務員報站聲響徹每個角落，是她乘坐的那趟車。她地拉著行李箱，擠在人群中隨著人流緩慢挪動。

好不容易檢票進入站台，運氣不好，進站口離她所在的車廂隔了很遠的距離。她拉著行李箱一路狂奔。趕在最後幾分鐘，順利上了車。

喘著粗氣把行李箱放上行李架，她坐在座位上就開始閉目養神。每到一個站點，她就睜開眼端坐一會兒，以防萬一行李箱被其他乘客拿錯。

周圍的人睡覺吹牛打牌，一個個臉上掩蓋不住旅途的勞累和艱辛，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快樂。

她的鄰座一個女乘客和對面的兩個男乘客都很年輕，言談中透露出他們是j大的學生，三個人是同學。幾個年輕人聊了一會兒天，其中一個男同學掏出一副撲克牌，提議打雙升。

雙升需要四個人。

何意從上車就沒說過一句話，不苟言笑的樣子讓人覺得不好接觸。

她旁邊的女生為難地看了她一眼，小聲和對面兩個人商量：「要不我們鬥地主吧。」

正在洗牌的男生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想也沒想就伸手搖了一下何意的胳膊：「同學你好，坐車很無聊吧，我們準備打雙升三缺一，你有興趣跟我們一起玩嗎？」

何意在他推自己的時候就睜開眼了，不動聲色地往窗邊移了一點，她躲開了他的手。自從學會打麻將，已經很久沒有玩過紙牌了，她只要上桌，都是打錢的。

「不好意思，我不會打雙升。」她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覺。

她一開口，嗓音清脆。旁邊的女生覺得她也不是像表面看起來那麼高冷，於是大著膽子邀請她：「沒關係，我也不是很會玩，我們教你嘛，這個很容易上手的。」

何意一直覺得自己做人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會拒絕。別人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

他們簡單地給她講了一下規則，四個人開始兩兩組隊。

張羅牌局的人叫蔣志成，看到出來他是三個人中比較能拿主意的人。他洗好牌，直接指著何意道：「這樣吧，我和閆明一人帶一個。同學，你跟我一家，韋婉和閆明一家。你們看可以嗎？」

何意挑了一下眉，帶她？

「我和她一家吧！」她指了指韋婉，「她說她技術一般，剛好我也不會，乾脆讓我們兩個菜雞互啄吧。這樣誰打差了也不會怪誰，你說是吧？」

韋婉想想也是，點頭答應了。

「你們確定？」蔣志成不確定地問了她們一句，兩個都不會打，別一會兒他和老閆都打到A了她們還在3。

「沒事，反正也是打著玩，不輸錢不輸米的。」

一直沒出聲的閆明站起身來，「那韋婉你坐我這裡來吧。」

隊友就這麼定下來。

第一把搶庄，何意還不太熟悉規則，手裡有了3和大王也沒扔下去，等蔣志成扔下去后，她才反應過來他們現在是搶庄。她也不懊惱，就當學習了。

蔣志成和閆明的庄，她和韋婉搶分。

最後兩張牌出完，她們一共搶了七十五分，還差五分才平庄，蔣志成他們升一級打4。

「啊七十五白辛苦。」韋婉嘆了一口氣，「要是我剛才把手上的K出下來就好了。」

「沒事，七十五說明下一把我們再努力一下就可能平庄了嘛。」本來是抱著隨便玩幾把的心情和他們一起玩。這一局下來，她來了興趣，貌似挺有意思的樣子。

第二局還是她們兩個搶分。

韋婉沒有謙虛，她的水平確實一般，好在她關鍵時刻不掉鏈子，兩人配合得倒也默契。

這一局，她們搶了八十分，平庄。

「哈哈，果然七十五離八十分很近，咱們爭取這一次比他們先拿到庄。」韋婉數完分，笑得牙不見眼。

第三張牌的時候，何意就拿到了紅桃3和大王，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扔了下去，庄是她們的了。

「哇，你好快啊！」韋婉更加興奮了，戰意已經完全被激發出來。

何意看她高興，臉上也帶上了笑著：「嗯哼。」

一直到牌局結束，蔣志成和閆明也沒弄明白，不是說不會打嗎，怎麼她們兩個升級這麼快呢？她們兩個已經升到A了，他們兩個還在4踏步。從剛才庄被她們搶走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搶回來過了。

「你之前真的沒玩過嗎？」蔣志成覺得她可能是扮豬吃老虎，之前說不會是謙虛的吧。

「嗯那，今天第一次玩。」之前都打麻將鬥地主的。

「哇，你好聰明啊，第一次玩就玩得那麼好。」韋婉看她的眼神里滿是崇拜。

想到自己剛才還說要帶她，蔣志成覺得自己臉有點兒燒。

「你很會打。」他誇到。

「我也覺得，你就跟把我們每個人的牌都算得清清楚一樣，幸好你這還是初學，不然你們可能就一直三級三級的升上去了。」閆明跟著附和。

「哈哈，運氣好運氣好。」三個人都誇她，她還挺不好意思。

都是牌友了，四個人就順勢互相加了聯繫方式，約定下次回校繼續打。

打牌的時間比自己睡覺過得快多了，乘務員來通知D市即將到站的時候，何意才發現自己竟然就到了。

D市的氣溫近來也是居高不下，一下火車，何意被襲面而來的滾滾熱浪侵出了一身薄汗。

「十塊十塊，客車站十塊。」

「住店五十，住店五十，熱水wifi齊全，只要五十。」

「妹，住店不，我們酒店特別近。」

「妹，去哪，我車還差一個人馬上走。」

行人一出站，廣場上的大哥大姐們就熱情地圍過來拉客了。他們聲音大力氣也大，拉著你就往外拖，說話聲音像驚雷在耳邊炸開。

何意每次回來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些拉客的人了，拉著你掙都掙不脫。把鴨舌帽往頭上一口，她一手插袋一手拖行李箱，板著臉往外走。

「妹，去哪……」

「不好意思，有人接。」

「妹，住店不？」

「不用。」

她走得步步生風，兩旁除了少數幾個人亦趨亦步地跟著她問這問那，其他人都自動忽略她，沒人來強拉她。

冷漠地一一拒絕，她用最快速度出了車站廣場。

坐在公交車上，她托腮看著道路兩旁，幾個月不見，D市又變化了不少。道路兩旁種上了行道樹砌了花壇，很多民房都被拆除了。洒水車不時地路過，以往滿是灰塵的路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城市在變得越來越好。

「七中站到了，上車的乘客請往後走。」

恰好一個奶奶走到她面前，她起身讓她坐下，拖著行李箱下了車。

七中門前一個巴掌大的包子店裡，兩個女人正在裡面沉默著有條不紊地方洗東西。

看著她們頭上顯眼的白髮，何意眼眶微潤。「媽，我回來啦！」

那兩個女人同時抬頭，看到她后，臉上綻放出欣喜的神情，急忙迎了上來。

「哎，囡囡回來了啊。」

「回來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我去接你啊。餓不餓，我現在去給你煮飯。」秦梅去搶她手裡的行李箱，「重不重，我來拿，累壞了吧，渴不渴去買杯奶茶？」

何意阻止了她的動作，「媽，我不累，自己能拿動。」

「小意啊，你回來我們兩個老傢伙總算有個伴了，你媽都念無數次了，天天想著你怎麼還不回來。」余情親昵地拍拍她的胳膊，挽著她往前走。

「乾媽，你和韓梅女士哪裡老了，你們永遠是最美的女人。」她笑著賣乖。

「就你嘴甜，就會哄我們開心。」余情掐了一下她的腰。

她嗷一聲彈起來，「乾媽痒痒癢，我沒哄你們，媽媽永遠是兒女心中最美的人。」

韓梅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始終笑容滿面。她的囡囡長大了，真好。

三個人進了店，何意坐在椅子上，一口氣灌了一大口水。

「你慢點喝，別激著。」韓梅心驚膽戰地看著她牛飲，生怕她嗆著。

「呃」，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何意身上的燥熱總算褪去了一點。

「哇，今天東西這麼早就賣完了啊！」何意看了一眼，發現店裡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她們的店開在學校旁邊，做學生的生意，早上賣包子豆漿，晚上賣粉。

「放假學生都回去了，今天蒸得少。」說起這個，韓梅心裡有些發愁，學生回去了，暑假生意難做啊。

「那你們也很棒，這麼早就收攤了。」何意一手挽一個，「現在我們是要準備宵夜的東西嗎？」

余情和韓梅對視一眼，「今天小意你回來我們一家團聚，早點回去做飯，今晚關門一晚。」

她們也難得休息，現在主動提出今晚休業一晚，何意當然求之不得。

「好耶，又可以吃余大廚和韓大廚炒的菜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