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燈永耀】

第10章 【心燈永耀】

當玄鳴濤歡歡喜喜蹦回宿舍的時候,赭杉軍望着他遠去的背影,突然悠悠說:「孺子可教,不枉費你一番苦心引導。」

「這也需多謝好友配合。」豁靜的竹林里突然現出一個人,似是隱匿等待許久,終於可以出來活動,一身紫衣飄帶,拂塵揮灑,比赭杉軍更仙氣十足。「今日磨鍊,都將成為他來日的成就。」

「哈,玄師弟果如傳言一般舌燦蓮花,難怪在一眾師兄弟中人緣最好,連脾氣最刁鑽的紫荊衣也常拿他打趣,有他在的地方處處能聞歡聲笑語,玄宗已經很久未曾有這般活力了。」赭杉軍突然感慨地說。

「修道清苦,拋卻七情六慾,自是難有表面可見的歡愉。」蒼理智地撥亂反正道,「他時有脫離常規的言行舉動,若有唐突,還望好友海涵擔待。」還是蒼了解玄鳴濤,知道這個脫線經常腦子一熱就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都是小事,倒也無妨。但吾有一事不明,玄師弟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新弟子,好友何以屢下殺手?你雖然沒用真正的劍招,也毫無殺意,但殺招卻招招致命,若非他日日堅持上千次的練習,恐怕無法抵擋。」

赭杉軍剛才是真的有在擔心萬一蒼一不小心弄死了那個比螻蟻強不了多少的小師弟,孰不知蒼向來是個辦事極有分寸又極有目的性的極端理性者。

「你能感應得出吾毫無殺意,但他卻不能,所以會奮力搏命,這是吾對他之考驗。他雖無命星,卻自帶氣雲籠罩周圍諸星。氣雲慢慢闊大將直接影響周圍諸星的運勢,實不相瞞,其中還包括好友你在內的玄宗許多人的命星,吾不得不小心謹慎。那團氣雲現今不甚清明,隱有逢魔紅雷閃動,這也是吾一直無法對他完全放心的原因。」蒼毫無保留地對赭杉軍坦言。

「原來如此,吾雖看不見你所說之氣雲,但吾相信,後天的教導定能領他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人性縱惡,總有善良的一面,黑暗再久,也總有光明的一刻。」

「好友所言甚是,那就要勞煩好友與蒼一同引導這個異數,讓他成為光明的助力。」

「份所當為。」

赭杉軍是絕對不會懷疑蒼講的那些話的真實性,擁有神神叨叨的師尊師叔師伯,以及神神叨叨的師兄弟,是作為玄宗一份子首先必須經歷的過程。在赭杉軍看來,反正蒼不會亂講就對了,況且那個小師弟也很得他的緣,光憑日斬幾千次的努力勁,赭杉軍就已經決定要幫幫玄鳴濤了,蒼說不說其實都無大礙。

而在蒼的盤算中,將事態描述嚴重化,讓他這個最信任最正直最認真的好友一起搭把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不論將來那個異數是正是邪,有事好友一起上,多個人照看玄鳴濤也能多一份成功扭轉天數的機會。

操碎了蒼師兄的心啊,可惜人家玄師弟根本不懂天命,一心只歡喜著能跟大牆頭約會……不是,請教——

『我真的有心魔這玩意嗎?我才修行多久就有心魔了?』

回去躺下后越想越不對勁的玄鳴濤怎麼都搞不明白赭杉軍為什麼要那麼說。可惜他目前只跟蒼學了畫符,連符咒都沒學,也還沒學真正的術法和陣法,要不然就能明白那根本不是一名真正的殺手,不過是蒼擺的一個小小的符人陣罷了。如果玄鳴濤知道原來蒼既幫他又防着他一定會很不解,什麼命星什麼氣雲什麼紅色閃電,跟他這個徹頭徹尾的凡人有半毛錢關係?蒼大大不會是故意扯的吧?(此處棄總表示不服——好歹也是本座選下去的增加遊戲難度的代表!)

不過玄鳴濤的生活在這一成不變的上課,修鍊,吃飯,睡覺中悄悄流逝,除了最開始見面時的那份激動,現在更像是親切的家人。真正將自己融入到玄宗大家庭中,那些曾經遙不可及,不敢奢望的牆頭們也變成了日日相見混得很熟的兄弟姐妹。修道的日子雖然清苦,但別有一份甘甜在心中,如果可以選擇,寧願時光永遠停留在剛入門的三個月,大家都是一片澄澈赤誠,沒有利益衝突,沒有勾心鬥角……

到後來,玄鳴濤再也沒在音律課上撥斷過一根弦,反而成了全班彈得最好聽的學生,還另外收穫了琴笛雙修的美名。丹藥雖然還是一知半解,但至少記熟了大部分藥草,還能煉出簡易的解毒丹。劍術就更不得了,雖然根基薄弱,但有赭杉軍專門的夜半小竹林指導,劍術那叫一個突飛猛進,連功底深厚的白子墨都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打個平手。經文課背書自不必說,天天接受神棍熏陶,不玄都變得玄玄乎乎。只是玄鳴濤的術法一直平平,甚至有些落後,用紫荊衣的話來說就是,資質極差!

還記得剛來玄宗那會兒,玄鳴濤還想着耍術法超酷,但誰叫他沒有選白雪飄的符咒課,偏偏選了人最少最難,老師最刁鑽的術陣課,甚至還拉了白子墨來陪他一起『送死』。紫荊衣難搞的名頭聲名遠播,選他課的新弟子少之又少,加上玄白二人只有四個而已。大家都明智地選擇了好說話的白雪飄,哪怕符咒課很無聊又不酷,只要能輕鬆過關比什麼都強。所以紫荊衣上課的大多數時候,他們幾個都在大眼瞪小眼,聽紫荊衣數落他們的無能,以及,敬佩四個學生中唯一一個敢頂着紫師兄的毒舌上去一頓無腦吹的玄鳴濤……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最後還不是被摯友陰死……』

玄鳴濤內心不停吐槽,還用心痛的眼神看紫荊衣,這導致他換來了更多的毒舌數落,要不是知道小紫刀子嘴豆腐心,只願意為自己認定的朋友付出真心,整一個傲嬌小公舉,真的是受不了。

『不行,一定要把小紫拿下!』

抱着六弦四奇一個都不能少的心態,就算被噴得狗血淋頭,也要知難而上,哪怕自己可能真的沒有學術法的天賦……這時候他突然就有點理解為什麼歷來差生跟老師的感情會比優等生更好了……嗯!打是親,罵是愛,感情總在吵吵鬧鬧中愈加深厚不是沒道理。(簡稱:販劍!)

周易翻了無數遍一個字都沒看懂,先天八卦那些長條短條反覆記了好幾遍有時還是會搞混,更別說太玄經那些彎彎繞繞玄玄乎乎的東西了。尤其在白子墨和其他兩位師兄也是一知半解沒法幫他一起溫習的情況下,他們的術法這一門可能真的要全部陣亡。玄鳴濤不由佩服起那些術法大佬,都是無師自通的高人吶……

不過可能從小接受的文化熏陶真的有影響?沒多久白子墨和其他兩位師兄突然就好像開竅了一樣,卦形卦名熟練得飛起,連卦爻都能解讀了,這下玄鳴濤真成了全班最差最笨的學生……幸好他還有一張能說會道,騙死人不償命的嘴皮子,紫荊衣不至於放棄他,總是在又氣又笑中,有意無意地盡量幫他繞過卦象直接傳授一些實用的逃脫術法,以便助玄鳴濤在入門考核中,在認不清陣法之時還能用簡單的實用術法過關保命。

就這點天賦問題,連蒼也沒辦法教會一頭牛使用術法,更何況一個比牛還笨的人呢……幸好蒼脾氣好,沒有像紫荊衣一樣被笨學生氣到想打人,反而避重就輕拋開書本,以山川草木為盤,宮商玄音為卦,形象又通俗易懂地指點了陣法的基本知識。幸好當初有認真努力學音律,也幸好音律古今通用比較容易學……

在蒼看來,會不會術法不要緊,能看懂夠自保就行,似乎沒有很積極想要玄鳴濤變成十項全能的曠世奇才,難道真的因為天象而有所保留?只望自保不求聞達?可蒼明明又有求必應,事事為師弟周旋妥當,矛盾的心思讓人捉摸不透。

人說山中歲月容易過,這點絲毫不假。嬉嬉鬧鬧轉眼三個月就要過去了,入門試煉的日子越來越近,雖說修道應該無欲無求,但一股緊張焦慮的風還是刮進了新弟子院。現在大家每天都緊張兮兮,恨不能一天當成三十天用,還有一些身體較弱的弟子甚至緊張到生了病。白子墨是這批弟子裏資質最好最優秀的,連他現在都每天綳著臉,除了和玄鳴濤在一起還能被逗笑以外,跟其他如臨大敵的師兄弟沒什麼分別。

而最應該緊張的玄鳴濤反倒好像放空了,所有緊張的情緒都在剛進玄宗那會兒消耗殆盡,臨近試煉,也不是說自信,只是一种放平了的心態。中考,高考,考研,經過太多次的這種人生大考,經驗告訴他緊張過度容易適得其反,從容不迫才能超常發揮。其實,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墨塵音——

考前的某個晚上,玄鳴濤從深竹林練劍回來,在封雲山臨風道偶遇墨塵音。臨風道是從深竹林回新弟子院的必經之路,說是偶遇,墨塵音更像是在那裏等人等了許久。玄鳴濤出現在臨風道的時候,墨塵音一曲未竟,仍顧自彈著琴,闖入曲中的人不敢打擾,靜靜在遠遠的山道邊坐下來默默欣賞。這也算是小墨單獨彈給他聽的了吧!

「出來吧。」一曲終了,墨塵音淡淡地說。

「原來墨師兄早就知道我來了,抱歉真的不是有意打擾師兄雅興……」玄鳴濤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走過去。臨風道的風有點大,接着春夏之交,蟲鳥蛙鳴都格外清晰。

「相請不如偶遇,玄師弟可有興趣與吾合奏一曲?」

「啥?」玄鳴濤一張嘴就後悔了,忙打圓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我那破琴技,怕污了師兄的耳。」

「聽說你跟赭杉還學了笛子,琴笛合鳴也不錯。」墨塵音饒有興緻地調侃道。

「如果是赭杉師兄跟墨師兄的琴笛合鳴,那一定是全玄宗最好聽的音樂!」玄鳴濤眼中燃起墨塵音看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興奮。

「嘖,難道你就這麼沒有追求?不想與吾合奏嗎?」墨塵音意有所指地說。

「想想想!當然想!就怕……不夠格……」

「你若能順利通過試煉,成為吾真正的師弟,吾便允你所求。」墨塵音收拾墨曲琴站起身來,一邊拋出經過他觀察似乎對玄鳴濤很誘惑力的條件。

不想玄鳴濤卻小聲嘟囔:「所有通過的師弟都能得到這種待遇么?」

墨塵音剛想離開,就聽到了這麼一句,不禁笑道:「哈,小心眼計較這麼多,放心吧,唯你可聞。」

這可把玄鳴濤激動壞了,沖着墨塵音離開的背影大吼什麼『墨師兄萬歲』。如果真能激勵這個難得如此投緣的小師弟順利通過入門試煉,墨塵音覺得賣自己一曲也值了。不過玄鳴濤卻自作聰明地以為小墨已經把他當成好友,以後可以沒大沒小地皮了!不管誤會不誤會,反正也沒差,沒有墨塵音的鼓勵,他也是一定要考進玄宗的,六弦四奇,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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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落之戲夢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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