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殷勤為探看

青鳥殷勤為探看

清風徐來,盪起一波漣漪。孤山之上,有一青鳥飛於雲間,體態輕盈,毛色艷麗。藍色的小影在白雲之中忽閃忽現,轉瞬即逝,徑直衝向孤峰。

湯藥味在池邊逐漸瀰漫開來,黃尚苦伸出未施法術的那隻手,須臾之間,青藍色的小鳥便落到了黃尚苦指尖。

黃尚苦蘸了點水餵給它,開口問道:「如何了?」

青鳥梳了梳羽毛,叫了兩聲。

「西方嗎...好吧。」黃尚苦擼了兩把漂亮鳥毛,「說起來,一旬已過,你還無法恢復人形嗎?」

小鳥忽的起飛,狠啄他的手指。

黃尚苦忙躲開:「毛亂了就亂了,現在也沒鳥看你。左右你也是經歷過九死一生的鳥了,怎麼還這麼愛打扮,視野就不能開闊...哎!哎哎!別啄了!」

天色漸暗,楚行舟斜靠在床榻上,不適感已經散去了大半。黃尚苦要他好好休息,但他睡不着。楚行舟此時腦內風暴不斷,正兀自思量著。

原本的世界一定是真實的,他堅信。可若不是幻境,那他現在所處的,又是什麼地方?兩相矛盾啊。楚行舟頭腦昏沉之時,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呢...又或者,其實兩個都是真的,甚至還有其他平行時空的真實世界。

想到這裏,楚行舟從心底發沉,這太...太amazing了。

他無意識間摸向吊墜,電光火石間想到一種可能性。

如果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從這個世界誕生的吊墜就是真實存在的,那麼碰過它的父親就應該是真實存在的,和父親接觸過的人就是真實存在的,依次遞歸起來,那麼另一個世界就是真實存在的!反之亦然,所以兩個世界是共存的!平行的!

或許是為了尋找信念支撐,楚行舟想到這裏頓時豁然開朗,也不管這驚世駭俗的猜想中,四處透風的漏洞。只管堅信:他用吊墜作為關鍵點,把兩個世界並聯起來,證明了平行世界的存在性!

楚行舟快樂的想:我為什麼沒有在21世紀發現這個驚世駭俗的證論呢?可惜可惜。

他樂呵呵地釋然起來,眼眸漸彎,卻又在某一刻慢慢沉下來。

如果平行時空存在,那麼那個崑崙幻境就很可能是各個平行時空的交叉點,進入此處就可以穿越時空。但是為了避免引起時空混亂,所有進去的人都會失去曾經的記憶,重獲新生。如此一來,那個要修建它的什麼佛祖還真是…真是深不可測啊。

楚行舟莫名升起一股戰慄。正在這時,小木屋的門吱呀一聲又開了。黃尚苦端著葯碗走進來,肩上負着一隻青白色小鳥。

鳥不是會吃魚的嗎?楚行舟想。哦不,水鳥。他推翻了自己的疑惑。

黃尚苦放下湯藥,遞給他一顆丸藥:「甜的。」

楚行舟不明所以,但還是吃了。那藥丸不似表面那樣堅硬,淡黃色的圓球入口即化,在口腔內瞬間泛起絲絲甜意,沁人心脾,濃而不膩。楚行舟心情愉快起來,眯了眯眼睛。

黃尚苦這才把葯遞給他:「喝吧,不苦了。」

楚行舟深信不疑,爽快的接過碗,咕咚咕咚喝完了。葯湯入口的瞬間即被口腔內無處不在的甜意包裹,潰不成軍。他囫圇咽下肚后抿了抿嘴,還行,確實不苦。

黃尚苦似乎很滿意的點點頭,拿過他的手腕,施法搭脈:「你剛才想到什麼了,似笑不笑的樣子。」

楚行舟眨了眨眼:「我,我有些舒服了,又有些不舒服。」

黃尚苦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慰道:「你放心,葯喝下去之後很快就會好了。明日一早,應當就能好受許多。」

楚行舟有些許愧疚,開口道了謝。

但他也並不想把平行世界的猜想告訴別人。他很少分享自己的想法,一方面,這個想法太瘋狂,很難會有人相信。就像他之前經歷過的那些冷嘲熱諷一樣,他怕一旦說出口,自己就又會被歸為異類,受人非議,那種感覺實在不太好。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當事情狀況發生一些劇烈變動時,能為他的想法和行為負責的,只能是他自己;一旦想錯了、做錯了,也不會拖累別人,不會像...那樣。

他低着頭,青鳥展開翅膀,輕巧的落到了楚行舟肩頭,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他的鬢髮。楚行舟微米眼睛,頓生喜愛,開始擼鳥。

黃尚苦受到冷落,欲言又止:「……你小心點兒,不要啄到他。」

楚行舟抬起頭:「它看起來很乖順啊,還會啄人嗎?」

黃尚苦點頭如搗蒜,彎腰把臉唰地湊到楚行舟面前,側臉給他看啄痕:「他啄人可疼了,你看,到現在還沒消呢。」

楚行舟沒想到他會突然湊過來,猛地一窒。他的鼻尖此刻和黃尚苦的側臉近在咫尺,稍一動作就會碰到。舟哥呼吸微重,喉結滾了一下。

入目是黃尚苦緊緻的側臉,被啄過的地方微微泛紅,但他的視線根本無法集中在紅點上。楚行舟目光在黃尚苦臉上遊離,思考該不該衝破禮教的束縛,伸手摸摸啄傷,好作安慰。

還未等他伸手,青鳥就飛了起來,咚地撞到黃尚苦臉上,試圖把他推開。

黃尚苦直起身來怒道:「你放肆!出去!你在這裏太吵了,打擾到阿楚養病怎麼辦?!」

青鳥:「……」欺負我現在不能講話嗎?他抖抖羽毛,轉頭望向楚行舟,企圖獲得支持。

然而楚行舟卻被那一聲阿楚驚到了,正神遊天外,目中無鳥。

見他沒有反應,黃尚苦理直氣壯起來,沖青鳥挑眉,彷彿得到了大人認可的小孩子。他寬袖一甩,指向門口:「出去吧,阿楚不理你。」

青鳥白了他一眼,兀自飛了出去。

屋裏只剩楚行舟黃尚苦,安安靜靜兩人。

楚行舟尷尬的眨眨眼:「你知道我的名字?」

黃尚苦點點頭:「唔…也不算知道,是…是一位大師告訴我的,他給了我這個。」說着便從衣袖裏拿出一個青綠色的劍穂。

楚行舟接過來,發出穂子中間有一根穗線穿綁了一塊極小的玉牌,邊緣鏤空,中間刻着阿楚兩個字,雕工極為精細。

黃尚苦接着道「後來我又在幻境裏聽到他們叫你舟哥。」黃尚苦頓了頓,又自信的問道:「楚舟哥,對嗎?」

「……楚行舟。」楚行舟心中剛升起來的那些疑惑驚異,瞬間就消散了。

他看着面前人瞬間尷尬到僵硬的側臉,心裏又突然輕鬆起來,貼心的補充道:「行舟綠水前的行舟。」

黃尚苦聞言,頗為識趣地點點頭:「嗯,好聽,名字好聽。楚兄,來,嘗嘗這個。」說着拿起案几上的茶壺給楚行舟倒了一杯翠竹綠雪。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少年雖然看起來年輕,但一定喜歡老氣橫秋的東西,於是自然而然的將茶杯遞給他。

楚行舟不明白他為何突然之間改了稱呼,也不好意思去問。只從床上直起身來,雙手接過茶盞,道了聲謝,低頭喝了一口...嘖,真苦啊。隨後面不改色地喝完。

楚行舟喝完抬頭就看到對面那人一臉得意,一幅果然如此的樣子,甚至還有一些小驕傲。楚行舟思考片刻,道:「這茶...很好喝,多謝。」

黃尚苦滿臉寫着「我猜你就喜歡喝」,淡淡道:「這茶是銀徑山上特有的翠竹綠雪,每年清明雨前,采一芽一葉初展。工藝繁續,北方那邊是沒法兒做的,只能從這裏帶過去。」說罷暗自思量起來:下次北海那老頭兒再品茶時,若還對他嘮叨茶葉品種,他就勉為其難仔細記一下。

楚行舟不知該誇這茶,還是該誇眼前這條魚。只能感激道:「那真是,很好了。」

是夜,或許是短時間內大腦接收的信息太多,超負荷運行過度,楚行舟難得睡得異常安穩。黃尚苦透過窗紙,看見小木屋內的燈被吹滅了,點點頭轉身飛上了樹。又順手把正在打鬧的泥鰍和青鳥禁言,扔到了池子裏。那鳥變成落湯雞,恨恨跳到荷葉上抖水。

翌日一早,楚行舟便醒了,一夜過去,果然神清氣爽。他下床梳洗完畢,轉身打開房門,想出去透透氣。卻迎面看到門口石階上放着一套素色衣服,整整齊齊擺在那裏。

楚行舟看了看身上的毛衣休閑褲,撩了撩一頭不屬於現代的及腰長發,抱起衣服轉身走進了房內。

雖然沒有看到衣服是誰放在哪裏的,但楚行舟直覺是那個長相俊美的健康魚妖。他眼眸微彎,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木屋后的千年老樹上,黃尚苦還斜掛在上面淺睡。要不是粗糙崎嶇的樹榦卡住了他的胳膊,恐怕他早就掉下來了。晨陽在露水上折射出淺光,枝繁葉茂擋住了黃尚苦半邊睡臉。

楚行舟抬起頭,徑直向古樹走去;停在樹下,又笑了起來。

他找了樹旁的一處池邊空地,沖着老樹的方向盤腿坐下,抬肘抵住膝蓋,托著下巴思量起來。黃尚苦把他從「崑崙幻境」裏帶出來,是要做什麼呢?

從他昨日的話里來看,他們應當是被人算計,失去了記憶。雙方打了一場,魚妖和自己不幸落敗,逃出來后發現隊友也消失不見,聯繫不到,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雖然他現在還是懵懵懂懂,不了解這個世界,但奈何楚行舟接受能力極強。他想,綜合來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回記憶,而那條叫南明君的健康魚妖,一定有辦法。

楚行舟摸了摸肚子: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魚妖也還沒醒,先去找點兒吃的吧。想到這裏,他撐地就要站起來。突然眼前出現一雙青靴,那人站在他面前,把他罩在了影子裏。

黃尚苦懷裏捧著一堆碩大的金色果子,問他:「吃嗎?有一點點酸,但還是挺甜的。」

楚行舟笑了起來,睫毛忽閃。晨光灑在他的眼睛裏,宛若星辰落入瀚海、化作點點碎光。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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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果然還是沒有寫到...

話說,我也想吃碩大的金黃色果子...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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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投喂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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