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毓秀烤夜鵬

風靈毓秀烤夜鵬

黃尚苦攤開書冊,低頭湊到楚行舟旁邊。只見那書上說:八寶形狀各異,納八方靈力,漸化為馬、牛、羊、龍、雞、豕、雉、狗八種屬相,順應天地命理流入人間,遇有緣之人而定,故難求全。然陰陽混沌、生生不息,若有琉璃寶盒在手,施加法力則可迎刃而解。九星相應而起,金光閃現,能須臾之間修天逆勢,改人生死,顛倒乾坤...」

黃尚苦越看臉越綠:怎麼越說越不靠譜了...話本害我。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楚行舟,有些心虛,啪的一下合上了書,道:「你看,這意思就是,有了琉璃寶盒就能感應到寶物的所在之地,二者呼應時以光為兆,所以,應當不難找。」

他喝了口茶,又瞥向楚行舟。只見楚行舟還是原樣坐在那裏,神色有異。他愈加心虛,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剛才說過的推論沒什麼不對,於是便硬著頭皮,挺直腰桿繼續喝茶。

但其實,楚行舟只是因為剛才兩人靠的太近,一時間腦內蒸騰,後半段什麼字也沒看進去。聽到黃尚苦的總結,便色令智昏,覺得非常有道理。此刻正愧疚羞恥於自己的顏狗屬性:楚行舟,你這樣很沒出息啊!

正當兩人心思各異時,木屋的房頂上突然傳來一陣陣咔嚓聲,彷彿一根根木頭在折斷。黃尚苦耳朵一動,抬頭看去,然而好巧不巧,房樑上抖落的木屑就這麼掉在了他的眼睛裏。

黃尚苦來不及大罵,只瞬間意識到此刻房頂快要坍塌的危險,虛閉着眼,一個攔腰把楚行舟抱起來就往旁邊跑去。然而他被木屑迷了眼睛,滿目水光,看不清路,沒走幾步就被床沿絆倒,連人帶舟摔進了床褥里。摔下去的那一刻,黃尚苦陡然意識到自己的重量,於是身體下意識翻轉過來,把楚行舟護在上面。

青鳥從屋頂上摔到房內,爬起來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楚行舟壓在黃尚苦身上,微喘著氣。黃尚苦則淚光瀲灧,正埋怨的看着自己。

青鳥腦內爆炸,登時臉紅到脖子跟,想轉身逃走卻挪不開腳。完了完了,打破了這樣的事情,黃尚苦不吃了自己才怪。可憐我一代天驕,剛化為人形就要命不久矣。不過話說回來,有生之年能知道黃尚苦居然是下面那個,倒也值當了。

楚行舟來不及反應,還是一副狀況外的樣子。他轉過頭,看到剛才坐着的地方此刻已被碎石木塊砸的遍地狼藉,其中還夾雜着冒着青煙的木炭。而廢墟旁邊正站者一個面容俊俏的小少年,明眸皓齒、臉頰微紅。他穿着一身藍色織羽衣,華而不艷,貴氣十足。

那少年臉色極為不自在,頗為彆扭的開口了:「額,我,我不是有意打擾的,我,我這就走,你們繼續!」說完拔腿就想跑。

「夜鵬——!你給我站住!」

黃尚苦咬牙切齒的看着那少年:「你倒是跟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嗯?」

楚行舟這才發現自己正跨坐在黃尚苦身上,當即瞳孔緊縮,掙扎著就要起身。

黃尚苦的手還搭在他腰上,察覺他要起身,便撐床坐起,將楚行舟扶穩放好,尋問他可有受傷。

夜鵬疑惑道:「要傷不也是你傷嗎?問阿楚做什麼?」

「閉嘴!要不是我反應快,我們兩個就要被你砸在桌前了。」

「嗯?你們兩個居然還在桌上...嗎?」

「廢話,我們不在桌上難道還在床上?」

夜鵬震驚至極,一臉難以言喻。

楚行舟並不明白這其中利害,只轉頭詢問黃尚苦:「你受傷了?」

黃尚苦當即搖頭,甩甩袖子:「怎麼可能。」說罷又惡狠狠地盯着夜鵬:「快說,你不就是化個形嗎?怎麼還砸下來了。」

夜鵬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唉聲嘆氣:「我當時正躺在屋頂上曬太陽呢,昏昏欲睡間只覺得全身燥熱難安、烈火灼心,便知要開始化形了。可是...」

夜鵬抬頭看了黃尚苦一眼,又轉頭望向楚行舟,委委屈屈道:「可是我當時太疼了,忘記自己正站在木頭房頂上了,就,就沒跑開。等火燒脆了木頭,我哐的一下就掉下來了,砸在石頭上,到現在還渾身發疼呢。」

黃尚苦剛要質問他,明知自己快化形了,為什麼還要跑到阿楚房頂上曬太陽。就聽見楚行舟擔憂的嗓音從身旁響起:「那你需要喝點葯嗎?或者敷一些膏藥?」

黃尚苦滿腹牢騷頓時憋了回去,啞口無言。

夜鵬晃了晃腿,眼睛笑的亮晶晶,甜聲道:「阿楚你放心,我忍一忍,過兩天就好了,不需要喝葯的。」

黃尚苦瞪他一眼,轉頭道:「楚兄,他皮糙肉厚,又是妖族,不礙事的。」

楚行舟這才放下心,點點頭,覺得這孩子化個形也太不容易了。

黃尚苦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找出一個話本遞給他道:「你不要擔心,我去幫他看看傷口。這本話本挺有意思,你可以看着玩兒,權當解悶。」說罷便徑直向夜鵬走去。

夜鵬直覺不妙,寒毛倒立,跳下椅子轉身就要跑,可惜沒走兩步就被黃尚苦抓了后領拎出去了。

楚行舟看着手中的《平妖傳》,久久陷入沉思。

屋外,黃尚苦剛剛跨出石階就又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回屋道:「那堆碎木頭你無需收拾,一會兒我來,用法力。」

楚行舟望着他,乖巧的點點頭。

黃尚苦未察覺他眼神中的一絲同情與敬佩,只覺得楚行舟今日很可愛。不知怎麼得,心口有一些發熱。他愉快的笑起來,然而等到再出去時,夜鵬早就化為青鳥飛走了,只留給黃尚苦一個囂張的背影。黃尚苦挑了挑眉,也不去追,轉身給楚行舟熬藥去了。

夜鵬見黃尚苦不追了,樂得自在。他飛到半山腰,低頭就看到毓秀正在山澗小溪里打滾。便收回翅膀,落下來站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毓秀!你在幹什麼。」

毓秀從溪水裏鑽出來,滿臉鬱悶:「昨日和你說過的,那隻黑鯉還是不理我,我把我最喜歡的墨蓮都送給她了,她也不吃。」

夜鵬咂咂嘴:「她是不是害羞?」

毓秀聾拉着鬍鬚:「我都送了許多天了,她還是這樣,總不能一直害羞吧。」

夜鵬抖抖羽毛:「人家是不是有魚了?」

「不可能,我看她整日裏只和她的姐妹魚待在一起,沒時間見別的魚。」

「那你也說了,她沒時間見別的魚,只和姐妹待在一起,這就說明...」

「說明什麼?」

「說明,萬一她不喜歡,男魚呢?」

「不可能!」

夜鵬哈哈笑起來:「你別激動嘛,我就是說說。」

毓秀義正言辭:「這決不可能,沒有這種可能。」

「好吧好吧,沒有可能。你要是真喜歡她,那就只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了。」

毓秀半天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夜鵬笑了笑,拿出一根金邊黑羽給他:「作為兄弟呢,我肯定得幫幫你。拿着,金枕黑雀仙的羽毛,法力巨大,他全身上下只有十根,幾年前他為了報恩送給我的,現在給你了。」

毓秀感動的痛哭流涕:「我就知道這百年來你對我的折磨都是虛假的,最愛我的人還是你。」他擦了把鼻涕,「如此珍貴的東西,你給我做什麼?」

「追魚啊,她要是喜歡,那就算幫了你這個忙;她要是不喜歡,那你就自己留着,有助於修鍊。」

毓秀聞言哇的就要哭出來,直衝向夜鵬,張開雙鰭徑直抱過去。

夜鵬大駭,起身飛上了樹。

毓秀啪地撞在樹榦上,捂著腦袋回頭看他,一臉哀怨。

夜鵬笑了笑,轉了轉眼珠,預謀已久的開口了:「哎,毓秀。」

毓秀委屈巴巴:「怎麼了?」

「那個,你的那些話本,借幾個有意思的給我看看唄。」

「行啊,不過你自己不是有許多嗎?」

夜鵬嘆了口氣:「不夠多啊,我最近才發現,自己看的可能太少了。其實還有很多...很多不一樣的方式,是我之前沒發現的。」

「?」

「是我淺陋無知了,我要再多看一些。」

「?」

「說起來,你也可以多看一些,也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說不定呢。」

毓秀不明所以,只覺得夜鵬眼裏都是嚮往激動之情。

夜鵬也不等毓秀回答,自顧自堅定道:「就這麼定了,你借我幾本有趣的,我也送你幾本,我們互相學習,爭取早日取得進步。」說罷就轉身飛走了。

夜鵬心滿意足的翱翔於長空,飛著飛著就忘了黃尚苦還在抓他的事情。徑直回到木屋池邊落下,邊照鏡子邊梳理羽毛。

梳着梳着就被人一把抓起來,扔到了藥罐面前。

黃尚苦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熬藥,用法力。」

夜鵬欲語淚先流。

黃尚苦盤腿在他面前坐下:「你還知道跑了?」

夜鵬低頭開始熬藥。

黃尚苦哼唧一聲:「叫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夜鵬無語凝噎,嫌棄的看着他:「南明君你放心,我真的不會和你搶人,我喜歡女子。」

黃尚苦撇撇嘴:「呵,誰不喜歡女子。我只是警告你,阿楚人很好,而且尚在病中,你不要欺負他。」

「?!!」夜鵬沒管他後半段話,震驚道:「你也喜歡女子?」

「廢話,不然呢?」

夜鵬心念電轉,直愣愣問他:「你們之前在房裏,是在做什麼?」

黃尚苦不耐道:「我在和他說琉璃寶盒的事情,說着說着你就從頂上倒下來了。幸虧我反應及時,不然萬一阿楚受傷,你現在就變成一隻烤鳥了。」

晚風輕拂,夜鵬像是被噎住了,片刻后狠狠瞪他一眼,轉身又飛走了,只留下黃尚苦一地咆哮。

傍晚,毓秀抱着一個沉重的筐子,哼哧哼哧走到了夜鵬棲息的樹下,抻直脖子叫他:「夜鵬!我給你送書來了。」

夜鵬睜開那雙看破紅塵的圓目,淡淡開口:「毓秀。」

「嗯?」

「我想了想,還是不必了。」

「?」

「我剛才突然意識到,我們應當把時間都花在提升修為上,而不是整日沉溺在話本的世界裏,不是嗎?」

「?」

「毓秀,謝謝你,回去吧,我要上樹了。」

夜鵬轉身化為一道藍光,飛走了。

毓秀抱着一筐話本在山風中長須紛飛。

「夜———鵬———!你這老鳥給我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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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聽黃尚苦瞎扯,他就沒喜歡過人,母胎solo自以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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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投喂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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