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什麼是宇宙

第三大學，位於空中之城外圈西北方向，距離母球大約二十公里，屬於最邊緣的位置。之所以將大學選擇在外圈邊上，有利於學生們隨時可以望向星空，了解宇宙的奧秘。

「伽瑪三號星，就是在這個位置，它的自轉，引起附近星體的螺旋效應，形成特有的偏振現象。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下面是自由提問時間。」雅古力對著空中投射的立體星空模型，給在座的學生們講天體物理的基礎知識。

「老師，什麼是宇宙？」回答了幾個學生的問題后，忽然有一個男生站起來，大聲的問道。

什麼是宇宙？看上去很簡單的問題，仔細想想，又難以回答。

「同學們，這個問題我交給我的學生，也是你們的師兄張偉庭來回答。偉庭，你上前面來吧。」雅古力面帶笑容的朝一直在後面旁聽的張偉庭招手。

「各位同學好，我叫張偉庭，跟你們一樣，是雅古力老師的弟子。」張偉庭有些緊張的看看雅古力，先朝下面的同學們打招呼，暗暗思索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他昨天送完左丘，回到自己的公寓翻看了半夜的資料，把自認為該準備的資料都記好了，滿帶信心的坐在下面等了一節課，誰知雅古力把什麼是宇宙的問題讓他回答。

問出這個問題的學生，顯然不希望得到似是而非的籠統答案，關於宇宙的那些基本知識，沒誰不知道的。張偉庭明白，越是這樣泛泛的問題，越能體現回答者的水平。

「張偉庭五年前也在第三大學讀書，現在是母球里的物理專家，他的頭腦跟你們一樣，並不比你們天生聰明多少，很多現在我們空中之城、千萬里、晨光城在使用的科技成果，都有他的參與。他靠的是辛勤的努力，靠的是腳踏實地的鑽研，才能成為年輕人之中的佼佼者。

我想你們現在在座的各位，以後也會出現像他一樣的人材，為我們的聯盟作出貢獻。不過現在，你們都是學生，要認真讀書，學以致用，才能像他一樣，站在大學的講台上，為你們的師弟師妹們講解個人的心得體會。」雅古力不動聲色的一篇即興講話，既替張偉庭爭取了一些思考的時間，也將他捧到了一定的高度上。

回答的精彩，他則是雅古力的得意弟子。如果回答不好，丟人的是張偉庭，跟雅古力可沒有太大關係。

張偉庭趁著老師講話的空檔，趕緊組織著自己腦海中的認知和語言。他也知道，這是雅古力給他提供了一個走上前台的良機，考驗的是平時理論和實際的結合能力，以及他的臨場應變能力。

今天的表現，會影響今後他在雅古力心中的綜合印象。

「什麼是宇宙？這位同學的問題，很好回答也最難回答。我先複述一下在學校時對宇宙的描述，免得老師說我把課堂上的知識都還給他了。」張偉庭整理著思路，先跟大家開個玩笑，這才開始沉著的說了起來。

「宇宙，是包含了所有天體物質以及生物的存在，並包括了空間和時間。上下萬方稱為宇，古往今來謂之宙。宇宙是如何產生的？什麼時候消亡？目前我們沒有明確的概念，在座的你我，都是宇宙的組成部分。

空間無限，就像小時候一樣，我現在也難以想象宇宙的無限是個什麼樣，常常陷入一種魔怔狀態之中。而如果宇宙有限，有邊界，那邊界之外是什麼狀態的存在，這又構成了一個死結。

時間無限，而人生有限，包括星球都有它的生命周期，那麼時間是不是也應該有盡頭？盡頭之後的時間，又該怎麼計算？現在的我們，是不是出現之前若干時間裡，也曾經存在過？我們眼前的生命，是不是在重複以往的情景？似曾相似的場景和陌生人，是不是因為之前有過交集？

大家都知道，人體的基本構成是碳水化合物，任何物品都有它的基本組成單位，那麼宇宙的基本組成是什麼？是星球嗎？但每一個星球都有不同，是不是我們探索宇宙的範圍太過於渺小，還不知道我們生存的宇宙，最微小最基本的組成是什麼。

其實關於什麼是宇宙的課題，包括各位專家學者，都和提出問題的這位同學一樣，還在鑽研探索之中，我的回答，大部分是竊取了前人的成果，是對是錯，我也不知道答案。」張偉庭洋洋洒洒說了這麼多，對台下的同學們微笑了一下。

稍作停頓之後，他才繼續說道：「我們探索宇宙的奧秘，按照我個人的理解，也就是在探索生命的本質。生命，有生有死，那死去的人們，真的就消亡了嗎？是不是因為基本組成單位的另外一種組合，才造成了這種現象？

生與死，我的理解，是宇宙中基本元素的兩種存在狀態，死，只是對於生命的重新排列組合

，消逝的生命化為另外一種形態繼續演變。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生是死的開始，死是生的延續，生既是死，死也就是生了。

如果我們把整個宇宙看成一個整體，它大到無邊無際，而組成宇宙的我們，卻渺如塵埃。塵埃一般的你我，促成了無邊宇宙的運轉，那你我就是宇宙。每個人對於美醜善惡的標準不一樣，對於宇宙的理解也不一樣，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宇宙，每個人，都是宇宙！」張偉庭從大到小的把自己對宇宙的認知，以及他的辯證法理解，痛痛快快的說了一遍。

剛開始的時候，他闡述著已經既定的宇宙概念，卻覺得這樣沒有任何新意，恐怕下面的學生和雅古力，不會對他的講解滿意，他一橫心，把自己平時胡思亂想的一些念頭，一邊整理一邊還算有邏輯的說了出來。

人內心深處的想法，如果能得到宣示的機會，那是一種幸福，何況是在大學的講台上。這種宣示無關乎對錯，而是對外展示的窗口，誰又能判斷，他張偉庭說的就不是本質？

張偉庭說完了，臉上掛著微笑，內心忐忑的看著聽講的學生，又看看一臉嚴肅的雅古力。

「謝謝師兄的解答。」提出問題的學生，出於禮貌的對他點點頭，隨即坐下開始整理自己的隨身物品。到了下課時間了，同學們鼓了鼓掌之後，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教室，對於張偉庭的解答看不出是什麼態度。

「偉庭，最近手頭上的項目多嗎？」等學生們走的差不多了，雅古力坐在講台上的椅子里，招手讓張偉庭走近些，和藹的問道。

「不算太多。完成了一些已經交上去了。還在進行中的，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遇到一些瓶頸。」張偉庭有些緊張的回答，額頭滲出一層微密細汗。

雅古力對他方才的講解沒有做出評價，難道是不滿意？

「你抽出一些時間來，以後多花些時間在講課上，我會安排一些基礎課程讓你做主講。」雅古力看著畢恭畢敬的張偉庭笑著說道。

張偉庭夢想成真了，一股喜悅的清風撫過心扉，方才的緊張和忐忑化作溫泉流過四肢百骸，別提有多舒爽了！多少專家委員都在大學里擔任講師，能講課，是一種認可！

「那個，老師，剛才我對於宇宙的講解，您覺得怎麼樣？」情緒放鬆之下，張偉庭壓制不住的要詢問下雅古力的評價。

行還是不行，總得給個結論吧！

「你呀，學識有餘，耐性不足！」雅古力看著張偉庭迫切的眼神，只好用手點點他說道。「對於宇宙的認知，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解，你的講解說不上對還是錯，不過總算是有自己的格局。做事做人，不要太過在乎別人的意見，按照自己的本心就好。相信你也是經過了思考，才有方才的一番言論，這樣很好，不失為給自己設定一條思想的道路。」雅古力難得輕鬆的架著二郎腿，把自己的意見講給張偉庭。

「老師批評的很對，我這人確實沒什麼城府，在老師面前，我也用不著有什麼心眼兒。」張偉庭適時的拍了個馬屁，表達自己對老師的尊敬。

「少來這些虛的。講課只是一個起點，你用心些，將來的發展，全靠你個人的眼光和格局，這就不用我多說了吧？！」雅古力微微一笑，對張偉庭的馬屁根本不在意，而是稍微點播了一下。

講課，將來的出路自然就是委員會了！

「老師您放心，我一定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雅古力已經把話說到了明面上，張偉庭喜在心頭又覺得任重道遠，想起剛才雅古力說他沒耐性，矜持的說了一句后就閉上了嘴巴。

「你覺得左丘怎麼樣？」話鋒一轉，雅古力忽然問道。

左丘？他和自己一樣，都是雅古力的弟子，同為母球的專家，他怎麼樣，雅古力應該比張偉庭更清楚。可雅古力此時問自己，是什麼意思呢？肯定不是指學問為人，那就是想知道平時左丘在實驗室的表現了。

「左師弟學識比我還要淵博，在實驗室兢兢業業的工作，平時我們也會一起吃飯什麼的，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張偉庭抱定言多必失的宗旨，在不太明白雅古力要了解左丘哪方面的時候，來了個含糊的回答。

「他和雅蘭黛是不是關係不錯？」見張偉庭眼珠亂轉，雅古力暗自笑罵一聲滑頭，乾脆的問了出來。

「他和雅蘭黛關係是比我要親近一些，這也可以理解，畢竟他倆年紀相差不大，有很多共同話題可以聊。我比他們都大幾歲，性格愛好不太一樣。」張偉庭一驚。

這是道送命題，答得不好的話，後果要比剛才的宇宙是什麼嚴重得多。他不能表現得太過關心，也不能不關心，更不能顯示出妒忌的心態。

難道雅古力知道他倆在談戀愛了？

不管雅古力知道不知道，張偉庭都不能做告密的人，他還是有自己的做人底線的。雖然他也喜歡雅蘭黛，但一定要正當的去競爭。況且，雅古力也不像是會幹預的，他即便會幹預，也左右不了雅蘭黛的選擇。

「哼，你還要替他們隱瞞我不成？」見張偉庭遮遮掩掩的，雅古力不禁冷哼了一聲。

「我真不知道他倆具體怎麼樣呀！」張偉庭咬著牙不承認。一來他不願意做背後捅刀的小人，二來，如果雅蘭黛知道是他告密，他就再也別想追求她了。說到底，雅古力和雅蘭黛是一家人，他張偉庭犯不上吃力不討好。

「你們兩個是師兄弟，應該彼此扶持幫助，你不說左丘的壞話，還算你講義氣。是不是奇怪我怎麼知道的？你先看看這是什麼？」雅古力好像火氣一下子就消失了，抬手就從空中放出一段視頻影像來。

原來是考驗自己的人品，這個老滑頭。張偉庭長出一口氣，慶幸自己過關，內心暗罵了一聲，臉上卻絲毫不敢帶出來，朝視頻看了過去。

視頻里，左丘他們三個，雄哥和同伴，以及周圍的觀眾形象都清晰可辨。從他們進入飯店到左丘在雅蘭黛的攙扶下離開飯店，包括他們的對話都記錄在案。

「你們真是閑得發慌了，吃飽了飯沒事幹跟人打架鬥毆，真是給我長臉。」雅古力故作嚴肅的冷聲說道。

他昨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上了空中之城網路在線，看看熱點新聞什麼的，沒想到第一個彈出來的即時推介畫面，就是飯店裡客人錄製的格鬥。再一看，居然是左丘和張偉庭。他利用自己的許可權把他們在飯店的所有視頻都調了出來，準備著今天詢問張偉庭。

「那不是打架鬥毆，是格鬥！再說也不是我們要主動惹事的，是他們要調戲雅蘭黛，所以才……」這老傢伙居然把所有的視頻和對話都調出來，還有沒有個人隱私了？張偉庭腹誹著，嘴上越說聲音越低，心虛的低下了頭不看雅古力。

「年輕人嘛，一時火氣忍不住，發泄一下也沒什麼。我說的重點不是你們跟人打架，雅蘭黛，是不是在跟左丘談戀愛？」雅古力不跟他糾纏究竟是打架還是格鬥，而是盯著張偉庭的眼睛問道。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您問問雅蘭黛，她不會跟你打馬虎眼的。」張偉庭把心一橫，想著這時候承認的話，之前的話就都成了謊言，堅決的死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