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猛人張蚝

第三百零三章 猛人張蚝

寒食節是這個年代較為重視的一個時節,在寒食節面前,清明節就是一個小弟,只是隨著時代的發展,二者融為一體。

寒食文化以忠孝為核心思想,並由忠孝延伸為誠信,是介子精神的精髓,是維繫國度、家庭團結的道德力量,可聚民心,凝國魂。因此歷代帝王為使國家穩固而採取這一重要活動方式和精神理念。

今日登上大船,馮雁突然對天王苻堅經常搞祭祀的行為豁然明了,看來統一思想的做法,這位帝王早已諳熟於胸。

大船上除了迎風飄揚的旗幡,還插有不少柳枝,紛飛的柳絮隨處可見。

眾官員在巨船三層彙集一處,而馮雁則饒有興趣地四處遊盪起來。這艘巨船與謝石統領的晉國水軍主戰船隻頗為相似,不過此艘巨船更為高大,船體上方竟有五層樓!

樓體雖然高大但只適合內河游弋,一旦駛入大海碰上大風大浪只能是船傾覆沒的結果,因為重心不穩極易被大浪掀翻。

樓梯每層設有防護牆並開有類似長城牆垛的開口,防護牆每隔數步開有箭眼可用以發射弓弩。在船頭與船尾處各有兩個巨型拍竿,顧名思義,拍竿就是拍打船隻的武器。

兩根高高豎起的木樑並排排列,前方另有兩根傾斜的木樑,頭部懸有重石。前後木樑用粗繩連接,待前方有小型船隻時鬆開繩索重物自然落下,會將小船砸的稀碎,然後通過後方豎立木樑頂部的鐵環收縮粗繩再次拉起斜梁。如同拿著鎚子上下猛砸對方船隻,簡單粗暴!

除了拍竿另設有拋石車,可攻擊遠處船隻。

馮雁看似悠閑眼神卻異常犀利,不斷查看船隻構造並銘記於心。

登上頂層,只感風力凜冽,望向遠處湖水竟發現了由兩隻船身托起的樓船,樓船上有三層樓,呈正方形。同樣,每層樓設有防護牆並開有凹槽,遠遠看去如同一座小型城池般可四面攻擊。

信步走下頂層到了三層甲板,只見眾官員正苦著臉吃著冷粥、冷餅,馮雁內心好笑擠到呂光身邊也跟著吃起寒食,不過重點只放在瓜果。

「就當早餐吧。」好笑一聲看向呂光,與自己一樣,這位兄長專心對付瓜果,至於粥餅紋絲未動。

「兄長,別忘記晚上的烤羊。」

呂光扭頭看向馮雁微笑道:

「瓜果味道如何?」

「不錯,很甜。」

「呵呵,你可真是個好縣令,聽聞這些瓜果皆來自涇陽縣。」

「當真?兄長如何得知?」

「方才聽少府官員說的。」

「太好了!如此一來,涇陽縣瓜果有了去處,果農也能賺到錢銀。」

呂光拍了拍馮雁的肩膀笑道:

「還是陛下體恤與你,上次阿城夜宴時你四處兜售涇陽縣瓜果,陛下聽聞后遂命宮人採購。」

馮雁聞言心潮澎湃,看向前方正飲用冷粥的天王,不禁心懷感激。

只因自己推銷便去採辦,實乃天大的面子。

這一刻,馮雁頗有千里馬遇見伯樂的感觸,又如遇見知己般心頭暖洋洋的。這樣的君王其實很值得尊敬,也值得追隨。正如身邊的呂光又或者石越、鄧羌等將領一樣,一直對大秦國忠心耿耿。

如果不發動那場戰爭該有多好!

放眼天下,無人敢入侵大秦國,相反,四周皆是來朝拜賀的屬國。

這樣的國度最適合混吃等死、安享太平。

更適合自己這種紈絝當街調戲良家婦人。

馮雁看著天王苻堅,壞水突突的往外冒。

飲宴期間眾侍衛又提著數十隻雞放至四處,見到此景眾官員無不歡聲雷動。馮雁疑惑地看向眾人開口問詢:

「這是作何?」

「鬥雞!」

「寒食節竟有此等習俗?」馮雁好奇不已。

「待會你我皆要上場。」呂光悠悠說道。

馮雁滿臉驚訝地看著呂光,好半天才擠出幾字:「難道……人與雞斗?」

聞言,呂光瞪大眼睛看向馮雁,接著一巴掌直接打在後腦:「渾小子,人怎能與家禽互斗!是做牽勾之戲。」

「牽勾?哦……」馮雁豁然想起,以前曾聽葛老師說過,是戰國時期楚國發明的一種軍事遊戲。

據說戰國時期的楚國,經常與越國在長江打仗,著名的木匠魯班為楚國設計了一種叫「鉤強」的武器,這種武器可使楚軍用來鉤住越國的船隻進行廝殺。

出於實戰需要,鉤強便在軍隊中用來作為軍事訓練的項目,相互對拉,成為一種健身練武活動,後來演變為娛樂遊戲在民間廣泛流行,說白了就是拔河比賽。

果然,鬥雞的嬉戲在眾官員大呼小叫中結束后,立即有禮官宣告按照所在部門不同分組競賽。其中,武將被分配至各部門參加。如果武將聚在一起,那就不用比了,因為論力氣大小,武將自然佔優。

馮雁被分配至吏部,見到了老熟人吏部尚書仇騰。

「嘿嘿,仇尚書一向可好?」馮雁滿臉堆笑問候道。

這位老熟人以前幫過自己,曾將同窗好友竇濤調任扶風郡郡尉。

以往,仇騰總是肅穆待人,今日見到馮雁不知為何熱情了很多,急忙還禮道:

「老夫一向安好,久聞馮大人勤政愛民,甚是辛勞啊。」

「下官統轄之境只有區區一郡,比不得仇大人管理滿朝文武官員,仇尚書定要將息養身愛護身體啊。」

「唉……仇某政務清閑比不得一方大員,還是馮大人更為辛勞。」

「仇大人辛勞。」

「不!馮大人辛勞。」

「仇大人客氣……」

「為何商鋪近日買不到酒水?」冷不丁,仇騰冒出一句。

「前些時日各國使節買了不少,因此商鋪貨品減少甚多。」

「可惜啊,老夫喝不到那種美味的葡萄酒了。」

馮雁沒想到這位老兄竟有此一好?聞言,附耳悄聲道:

「仇大人放心,明日便派人送來一壇。」

「哦?馮小兄有辦法?」仇騰暗喜道。

「哈哈,包在馮某身上。」馮雁大大咧咧地說道。

「那就有勞小兄了,以後有事儘管來訪。還有一事煩勞小兄……牙膏、西施等物不知為何很難買到……」

「包在馮某身上。」

「喲,仇某受之不恭啊。」

「仇大人客氣,些許小事不必記掛在心。」

馮雁與仇騰一番嘀咕,關係親近了不少。

巨船三層甲板,天王苻堅坐在上首,皇室宗親及文武官員坐在兩側,一人一幾,几案上擺設有瓜果冷食。

中間處留有一片空地,只見尚書省各官員正在相互牽勾,人人憋著通紅的臉使勁拉扯繩索,一則爭強好勝,二則為了天王的重賞,重賞竟是黃金百兩。這個賞賜抵得上中級官員一年的俸祿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官員為了分得黃金格外賣力,咆哮的嘶吼聲不斷傳出。

不一會,輪到吏部官員上場,馮雁將眾人召集一起提議道:

「各位大人,待會緊握繩索身體后傾,不能單用胳膊的力氣,要將全身的力量皆用於牽勾,另外需得統一口令,當我喊「嗨喲」的時候統一用力,力氣大的站於前后兩端……」

拔河是個技術活,那是需要技巧的。

在馮雁的提議下,毫無意外取得了勝利。當對面戶部官員被拉扯於地面時,馮雁所在的吏部官員皆激動地齊身吼叫。

等到最後一輪對陣,馮雁放眼望去不禁頭疼,正對面站著的竟是號稱萬人敵的猛將張蚝!

二十年前,鄧羌與呂光合力才將此人擒住,雖然已是近五十的老將,但觀其身形依然魁梧,雙臂的肌肉如同鐵疙瘩般堅硬。

馮雁將一名胖傢伙拉到最後並囑咐蹲在地上后傾身體,接著自己與其餘個頭高的人站於最前,因為馮雁個頭最高正好與張蚝面對面站立。

「為何吏部官員隊形如此獨特?大個在前小個在後,最後還有一名胖子?」旁觀的官員交頭接耳道。

「這位馮小兄乃怪才,方才兩次比試皆勝出,想來定是此般古怪隊形所致。」

「此人便是那個扶風郡太守?」

「正是。」

「奇哉,小小年紀竟是太守!」

眾官員正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兩隊人馬已經開始了牽勾。

「嗨喲……嗨喲……」馮雁不斷喊著號子,心裡同時在膩歪為何沒人喊「加油」?

統一的號子、協調的隊形,根據「科學發展觀」研究出的拔河方法總有一定優勢,不一會,對方陣型已經有了凌亂的趨勢。

張蚝所在的兵部雖然加了幾名文官,但兵部將領還是佔了不少,眾將領見己方漸呈頹勢不由怒火中燒。每年牽勾鮮有對手,沒想到這次卻久久不能取勝。

張蚝怒喝一聲喊道:

「眾將用力,豈能輸給對面書生?」

「諾!」眾將領齊聲低吼。

馮雁回頭看向己方隊形,只見眾人汗流如雨、面紅耳赤,顯然已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而張蚝剛才的怒喝顯然也起到了作用,兵部眾將拼了命地拉扯,頹勢漸漸緩解。

既然對方用激勵的方法,那咱也刺激一下。

馮雁眼珠子一轉低吼道:

「諸位大人,如能勝了對方,每人可得美酒一壇。」

「嘩……」此話一出眾人皆為震撼,誰都知道晉隆商鋪貨品奇缺,尤其在各國使節離去時大肆採辦,幾乎將商鋪貨品搶購一空。

幾名官員互相對視一眼驚異道:

「此子怎會有十數壇美酒?前日去往商鋪,連一滴都不剩!」

「是啊,此商鋪之美酒價格奇高,常人豈能隨意購置十數壇?再者早已售空,從何處得來?」

「莫非此子貪墨?」

……

聽到議論聲,馮雁一臉苦相,沒想到竟被懷疑貪污受賄。不得已,漲紅著臉說道:

「馮某以前購買的,只是一直未曾飲用。」

「哦……原來如此。」

「此話可信否?」

有人懷疑,有人釋然,但這句話對正在牽勾的吏部官員來說猶如一劑興奮劑打在身上。吏部是管理各級官員升遷的部門,少不了收到些好處,對晉隆商鋪的葡萄美酒及清香美酒早已飲用多日,這玩意喝多了賊上癮。如今因為缺貨嘴饞多日,聽到美酒一壇確實顯得興奮。

一咬牙,眾人鉚足了力氣再次發力拉扯。

在美酒的刺激下,兵部剛剛扭轉的形勢又變成頹勢。

正所謂積小勝為大勝,吏部眾官員穩紮穩打,鉚足力氣憋著一口氣不肯松,漸漸地,兵部諸將變得東倒西歪起來,最終,腳下一滑跌倒在地。

「噢……勝了!勝了!」

「呼……不易,不易也!」吏部眾人擦拭著滿頭汗水大喜道。

「不可思議啊,吏部眾文官竟勝了兵部?」

「奇哉!」

「哈哈哈……」天王苻堅坐在上首處不斷摸著鬍鬚放聲大笑。

老熟人趙遷、趙整、朱彤、太常韋逞、兄長呂光、朱序、張天錫等人則滿目欣賞連連點頭。

吏部尚書仇騰走到馮雁身旁竊喜道:

「馮小兄,兩壇!」

馮雁扭頭笑道:「放心,馮某記著呢。」

「哈哈……」仇騰得意大笑。

正在此時,突聞一聲大喝傳來:

「馮小兄,張某觀你力氣甚大,又善於編排陣型,不如你我二人比試一番?」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竟是猛將張蚝正大步跨來,看樣子是想討回失利的面子,又像是教想訓一番。

秘書監朱彤見狀急忙規勸道:

「張將軍,你是武將,馮大人乃文官,如何能比試呢?」

「是啊,張將軍莫非……」秘書郎趙整本想說「輸不起」,但想想張蚝的威名,不得不把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

見到此情形,呂光自然要出頭,跨出一步攔住張蚝道:

「弓平兄,牽勾乃寒食習俗之戲,豈能當真?莫要傷了我賢弟。」

張蚝聞言怒意難消,但見阻攔之人為呂光,只得停下腳步抱拳道:

「世明兄,比試乃武將之間常有之事,正逢佳節不如讓我二人助興一番豈不美哉?」

此時,度支尚書朱序走到近前說道:

「馮無始乃文官一名,豈能與你這個武將比試?」朱序是晉國降將,對待秦國的官員向來直言以對。

張蚝很是輕蔑地看了一眼朱序道:

「馮小郎去年曾參與平叛並斬殺苻重,他也是一員武將。」

「這……」朱序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確實如張蚝所言,除了太守,馮雁還有一個軍職,那就是校尉參軍。

不過呂光根本不把張蚝的話當回事,依然阻擋在前。

張蚝看了看呂光只得喊道:

「馮小郎莫非怕了?」

此話言罷諸將領哄堂大笑。

「他奶奶的欺人太甚,比試就比試,正好練練手。」馮雁想到此處把心一橫回道:

「張將軍乃猛將,如果使用兵器怕是傷了和氣,不如比試拳腳?」

馮雁早就知道張蚝善於馬戰,尤其一把長柄大斧使得迅猛無比,與大鎚、馬槊、狼牙棒相似,非勇力之人不可舞動。

馮雁話應剛落,人群立即爆發出驚呼聲,眾人沒想到一名文官竟敢與「萬人敵」比斗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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