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4)
水聲。
蟬落在草叢中叫個不停。
遠處有風掠過田野的聲音傳來,空茫茫一片看不到來處與歸宿。
臨近下午時的太陽竟然有些溫柔。
祂的手輕撫過於水中上下起伏的雪白背脊。
「嘩——」
希德從水中出來。
他看著坐在岸邊抱著本子不知道在寫什麼的克拉克,眯起眼睛,抿著唇,撩起一掌的水潑向克拉克。
克拉克連忙捂住本子。
「哈哈!」
希德大笑著,游過去,攀著克拉克的腿,將下巴輕輕搭在克拉克的膝蓋上。
「你在寫什麼?」
「沒有……」
「是嗎?」
陽光將希德肩上的水珠曬得像是一粒粒金色的碎鑽。
他呼吸著。
身上的線條與肌肉也跟著呼吸。
「下來玩嗎?」
希德將額前的碎發抹到腦後,搭在克拉克腿上的手掐了克拉克一下。
克拉克最後還是無奈地答應了,放好紙筆,跳進水池裡。
真的很涼快。
轉眼暑假就要這樣過去了。
但希德並不擔心。
他游到克拉克身邊,從後面擁上去,兩手搭著克拉克的肩膀,笑著說道:「你看見他了嗎?他在那裡多久了?」
克拉克看向被藤蔓遮緊了的鐵柵欄。
有人撥開了密集的藤葉,正偷偷往裡看。
希德親密地趴在克拉克背上,也偷偷往那邊看去,同時在克拉克耳邊低聲說道:「我脫掉衣服之後,他就一直站在那。」
「他一直在看我。」
希德輕笑了一下,那種傲慢的感覺又回到他身上。
「你猜他想做什麼?」
「……」
「如果他走進來把你趕走怎麼辦?我一個人好害怕。」希德像是迷惑人心神的魔鬼,正露出尖銳的獠牙攛掇著他的獵物自投羅網。
「你會打他嗎?」
克拉克感覺到希德濕熱的呼吸就在他耳後。
希德靠得太近了。
近得他們身體間的溫度在不停上升。
池子里的水波漾不已,細碎的銀光在水面上來回竄動。
羽毛漂亮的鳥兒落到岸邊。
蟬聲一停。
克拉克突然離開水池,推開小門走出去。
他揪住那個偷窺者的衣領,發現他居然是比吉爾。
「你在看什麼?」
「克拉克!你,你,你放開我!」
「……」
希德趴在岸邊。
事不關己般蘸著水在岸邊石板上寫寫畫畫。
字跡在這乾爽的艷陽天里消失得很快。
比吉爾發現這個平常不太愛說話的小子力氣大得出奇,抓著他往地上一丟,他便疼得站不起身來。
他紅著眼睛看向克拉克。
他嫉妒克拉克——誰不嫉妒克拉克呢?
「不要再這樣了。」
克拉克警告他一聲后,轉身回去了。
比吉爾坐在地上許久沒有回過神。
希德從泳池裡出來了。
他渾身雪白,只穿著一條泳褲,而每一寸皮肉上都閃爍著單純的水光,就像是一塊在太陽底下慢慢融化的圓潤的冰。
他坐在岸邊,懶洋洋地撐著身體,偏過頭來看著克拉克。
「你把他趕走了?」
「嗯。」
克拉克站在希德身旁,低聲應道。
希德看向泳池裡的水。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徹底地結束。」
「……」
水輕輕晃著。
蟬聲又起。
貝登去大都會看望老朋友,家裡只有希德一個人。
太過安靜了,他不習慣。
所以總是把克拉克叫過來跟他一塊。
這幾天希德異常地喜歡黏著克拉克,喜歡跟克拉克肢體接觸。
克拉克沒有辦法,只能陪著他玩。
「克拉克,你長鬍子了。」
希德摸了摸克拉克下巴上新冒出來的鬍子,皺著眉問道:「你為什麼會長鬍子?」
克拉克躺在沙發上,身上就壓著希德——他一動也不敢動,只能悶悶回答道:「我這個年齡長鬍子很正常。」
希德聞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為什麼我沒有呢?」
克拉克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希德光潔的下巴上。
「可能,可能你不太愛長鬍子。」
「是嗎?」
希德說著,忽然又摸了一把克拉克的胸肌。
克拉克差點沒從沙發上跳起來。
他像個良家婦女一樣捂住他自己的胸,無奈地說道:「希德,不要亂摸。」
「為什麼不給摸?你又不是女生。」
克拉克回答不上來。
只是紅著臉目光躲閃。
「你背著我偷偷鍛煉?」
「什麼?」
「不然你這東西哪裡來的?」希德才不管克拉克害不害羞,伸出手指又戳了戳克拉克的胸,手感很好,忍不住還想戳。
「我,我也沒怎麼特地鍛煉過。」
克拉克捂緊自己的胸,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希德一聽那可就不行了——「為什麼?你是不是在騙我啊克拉克!」
「我沒有。」
克拉克眉眼柔軟。
輕聲說道:「我不騙你的。」
希德看了他一會,忽然湊過去抱住他,撒嬌一樣地把自己的一條腿擠進克拉克兩腿之間。
「好睏啊。」
「那就睡一會。」克拉克抬手摸了摸希德的腦袋,笑了一下,哄道:「等一會你起來了,我去給你做櫻桃派。」
「……」
屋外又起大風。
這幾日風總是不停。
掛在院子晾衣架上的衣服飛起來。
客廳里,翡翠慢吞吞地從沙發底下走過,跳上沙發前的桌子。
然後對上了希德的藍眼睛。
希德看著翡翠,輕輕一笑。
他搭在克拉克胸口上的手慢慢往下。
院子外的大路上開過去一輛車。
太陽光越來越弱,斜斜地搭在窗邊,柔軟地傾泄而下,滑入屋內,貼住希德放在沙發邊上的腳。
鳥兒飛快地路過,留下一聲倉促的鳴叫。
「希德……」
克拉克突然醒了,紅著臉抓住希德的手。
他一頭冷汗,口乾舌燥,搖著頭說道:「不行——希德,放手。」
但希德從來就不是聽話的孩子。
他沒進克拉克褲腰裡的手輕輕一動,然後慢慢收緊。
「克拉克,你怕什麼?」
希德剛醒,臉頰上團著兩片自然的,從肌底透上來的粉色。
他是個壞孩子。
壞孩子的手在做著壞事。
「你——」
克拉克忽然伸手拉住希德的手臂,輕喘著氣說道:「你不能這樣。」
「……」
希德半撐起身,歪著頭問道:「為什麼不行?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幫幫你而已。」
說完,他咬住自己的下唇。
咬痕之下漫出一點艷麗的紅色。
克拉克知道自己應該拉開希德。
他清楚地知道,他應該這樣做,但是……
克拉克偏過頭,閉上眼睛。
他的喉結顫動著。
希德忽然低下頭來,將臉埋進克拉克頸窩裡長長地嘆息。
但是他無法拒絕。
無法拒絕希德,面對希德的時候,他眼前從來沒有過「拒絕」這樣的選項。
屋外有一群孩子跑過。
他們很想到安德利特家後院的游泳池裡去玩水,但是他們都很害怕那個,叫做希德的漂亮哥哥。
於是他們只好趴在大門外往裡偷偷地看。
孩子們說笑的聲音太大了。
克拉克咬牙,哀求一般地說道:「希德,不要摸了,我們去吃東西吧……」
孩子們在屋外笑。
笑聲隨著風散掉在半空。
希德熱得臉頰上都是汗。
他傲慢地搖了搖頭,下唇上還有一塊異常明顯的咬痕。
他壞得要命,惡劣地笑著。
翡翠從桌子上跳下去。
碰倒了桌邊的玻璃杯——接著是刺耳的玻璃碎裂聲,以及一地的水。
這樣的聲音嚇壞了孩子們。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漂亮的衣服,在漂亮的年紀里往漂亮的田野奔去。
把那間沉默的,混亂的房子拋置腦後。
遠去,遠去。
-
克拉克一個下午沒和希德講話。
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悶氣。
希德倒是並不在意,逗貓嚇鳥,穿著一件睡袍在家裡上上下下來回跑。
給翡翠折騰出了好幾件衣服。
但翡翠死活不願意穿。
希德只好放棄。
怪就怪翡翠不知好歹。
克拉克收拾完客廳,站在廚房裡,看著烤箱里的櫻桃派。
他忽然感到懊惱。
那時候就應該拒絕希德。
希德總是不把「性」當一回事。
他一直冷眼看著別人對他的性,漸漸地開始把這樣的慾望當做常見的無所謂的事情。
希德有時會覺得噁心,但大部分的時候只覺得好笑有趣,甚至可以自然地和別人討論著這種因他而起的性。
他把玩著別人的慾望。
但他卻同時也是慾望的受害者。
克拉克覺得,自己縱容希德,也是出自於自己的慾望——他害了希德,卻還暗暗享受著。
這使他異常的懊惱。
一下午都沒緩過神來。
晚餐的時候。
他們面對面對坐著,之間隔著一張不是很寬的餐桌。
克拉克悶頭吃東西。
希德在看他。
「你生氣了?」
希德似乎才意識到這一點。
克拉克捏著叉子,咀嚼的動作一頓。
他不肯說話,低垂著眉眼,叉子尖端壓在雞胸肉上。
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昏黃的餐燈下。
他們面對著面,卻一言不發。
希德感到難以理解——他覺得那不過是朋友之間的一種玩笑,一種玩鬧的方式而已。
但是明顯克拉克不這麼想。
希德看著克拉克沉默的樣子,忽然生氣了。
他抿著唇,踢掉拖鞋,抬腳去蹭克拉克的小腿。
慢慢他的腳往上……
克拉克按住他的腳。
「希德,你能不能安靜地吃飯。」
「我為什麼聽你的?」
希德猛地把腳抽回來,他冷笑著說道:「你明明很享受啊?克拉克,你難道不舒服嗎?」
克拉克捂住額頭。
希德咄咄逼人:「現在又生什麼氣?你有什麼損失嗎?還是說我幫你弄你覺得很噁心?你覺得我噁心嗎?」
他越說情緒越激動,眼睛紅紅的,像要哭了一樣。
「你們這群人總是這樣!什麼都怪我,什麼都怪我!」
希德猛地將盤子里的生菜葉丟向克拉克。
克拉克並不躲開。
他也發現了希德的情緒不好,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知道現在他應該去哄哄希德。
於是他起身走過去,低聲說道:「好了希德,希德,你聽我說——我不覺得噁心,我不覺得你噁心……」
「我只是覺得……你不應該這樣對待你自己。」
克拉克抱住希德。
他聽見希德在哭,哭聲細細弱弱的。
「滾開!」
希德聽完他那句話,哭了一會,推開克拉克蹬蹬地跑上樓去。
「滾回你家去!」
他對克拉克說道。
克拉克站在餐廳。
翡翠吃著掉在地上的生菜葉。
克拉克收拾好桌子,拿上自己的外套,先上了樓。然而,儘管他敲了很久的門,希德卻還是沒有理他。
他嘆氣,只好一個人離開。
天很黑,路上也沒什麼燈。
但是克拉克看得很清楚。
他沿著路走到一半,後面開過來一輛車子——是他的父親,喬納森。
喬納森讓他上車。
「克拉克,怎麼了?不是說這幾天都去希德家陪他嗎?」喬納森一邊開車,一邊關心著克拉克的人際交往。
克拉克看著車燈前亮堂的路面。
「沒什麼。」
「哦——克拉克,告訴我吧,沒事的,你們小孩子之間有什麼矛盾,正常的,不要覺得不好開口。」
克拉克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問道:「希德為什麼會從大都會跑來堪薩斯上學?」
喬納森聞言一頓。
他沒想到最後還是會落到這一點上。
「發生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
喬納森含糊地回答道。
而這時克拉克卻開始刨根問底了:「所以到底是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
喬納森將車子停在路邊。
「希德很漂亮。」
他沒頭沒腦地這樣說了一句:「有的時候我都害怕跟他正面對上——克拉克,希德對於人類來說,是一種非常異常的美。」
克拉克默默聽著。
「人是可以為了追逐美而犧牲一切的生物。」
「希德的父母親都是車禍去世的。」
喬納森嘆氣,說道:「最後警察調查到,是希德的愛慕者在他們家的車子上動了手腳。」
「而兇手給出的理由是——」
一隻巨大的鳥從田間拍翅飛起。
安靜的夜晚,令人骨頭髮寒。
「他說希德是個……他認為希德引誘他,玩弄他的感情,又拋棄他,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希德的錯,所以他要為他的感情復仇。」
「但實際上——希德甚至都沒見過他。」
喬納森看向窗外。
「克拉克,希德可能會有些嬌縱,但我希望你能夠大度一點,試著和他聊聊,說不定他就會明白。」
「貝登說,希德其實很喜歡你。」
-
克拉克回自己家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決定還是要回去看看希德。
瑪莎並不介意克拉克天天都呆在希德家。
她倒是很開心克拉克有了希德那樣活潑漂亮的孩子當朋友。
「克拉克,我跟你爸爸去鎮上買種子,你要一起去嗎?」瑪莎站在廚房門邊,沖樓上的克拉克喊道:「我們還要帶漢克去醫院打疫苗。」
而克拉克走下來,面露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媽媽,我今天想去看看希德……我……」
瑪莎搖了搖頭,拍拍克拉克的肩膀。
「我聽你爸爸說了,希德是生你的氣了對嗎?」
克拉克點頭。
瑪莎笑著說道:「我知道的,克拉克——你還是趕緊過去吧,別把人家氣壞了。」
「……」
今天的風也挺大的。
克拉克裹著外套一路逆風走去希德家。
希德給了他一套家裡的鑰匙。
他推開門,沒有在客廳看見希德,倒是聽見從後院傳來隱隱約約的歌聲。
「Wordsdon'tcomeeasytome」
(我不善言辭)
「HowcanIfindawaytomakeyouseeIloveyou」
(我該怎樣讓你明白,我愛你?)
克拉克推開後門。
泳池裡的水乾淨澄明,後面高大的樹木遮住陽光。
克拉克站到泳池邊上。
希德突然從水裡冒出來,抬頭看著他。
「Wordsdon'tcomeeasy」
(我如此地不善言辭)
「Wordsdon'tcomeeasytome」
(我就是如此地不善言辭)
希德從池子里爬上來。
他還穿著那件單薄的睡袍,渾身濕漉漉地站在克拉克面前,憋了很久,最後才帶著點委屈地質問道:「你居然還回來?」
「……」
克拉克點點頭。
然後順手擦掉了希德下巴上的水珠。
「對不起。」
克拉克說道:「我昨天,不應該用那種態度對待你。」
希德低下頭不說話。
忽然他湊過去抱住克拉克。
「對不起。」
他悶悶地說道。
希德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
他想起了那個在法庭上用盡噁心辭彙來羞辱他的混球,然後又忍不住想到克拉克在餐廳里時沉沉的臉色。
他不知道他哪裡做錯了。
所有人都願意相信,他是一個私生活極度混亂的人。
就算他們的律師給出證據,證明他與兇手甚至都不認識,但希德能夠聽到,台下所有人懷疑的聲音,能夠注意到,法官掃過他臉頰的目光。
沒有人相信。
沒有人願意相信他真的沒有引誘過兇手。
因為他生來就這樣一副皮囊。
克拉克幾乎是把希德抱著回房間的。
希德扒著他不撒手,把他的衣服也弄濕了。
「希德,洗個澡吧,不然要感冒的。」
克拉克勸道。
希德只好去了浴室。
克拉克則去樓下的浴室里換了套衣服。
他之前在希德家裡留了幾件換洗的衣物。
上樓之後,看見希德半披著睡袍,頭髮還是濕的,趴在床上。
他好像很困。
臉埋在枕頭裡,睫毛搭在下眼瞼上懶洋洋地顫動著。
睡一覺就好了。
克拉克伸手摸了摸希德的腦袋,然後找了條毛巾幫他墊在頭下面。
希德無意識地翻身。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希德翻身看見了坐在一旁看書的克拉克,迷迷糊糊地伸手抱住他的手。
「好渴。」
他對克拉克說道。
克拉克下樓給他打了杯水。
回來發現,希德正趴在床上,翻看著他的物理科技周刊。
「你喜歡物理?」
希德喝了口水,問道。
「嗯……我想了解一些,關於宇宙的事情。」克拉克回答道,然後偷偷看了希德一眼。
他害怕希德還在生氣。
而希德正好抬眼迎上克拉克的目光。
他突然問道:「為什麼昨天,你反應那麼大啊?」
克拉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希德笑著,晃了晃他的腿。
「你該不會是第一次弄這個吧?」
「……」
希德其實只是隨口調侃。
但是他看著克拉克紅紅的臉頰,不可置信地問道:「不是吧?真的是第一次嗎?」
克拉克不吭聲。
但希德已經明了了。
「那你平常不舒服怎麼辦?」
希德撐著腦袋,像是一個單純的漂亮而純潔的小天使一樣,問著天真可愛的問題。
克拉克紅著臉回答:「忍著。」
希德目瞪口呆。
[或許你知道忍者神龜嗎?]
系統突然出聲。
然而希德逗小狗正逗到興頭上呢,懶得搭理系統。
「不行的,克拉克,你這樣會出問題的。」
希德壞笑著說道:「偶爾幾次,對身體才健康呀,對吧?」
克拉克轉過身去,背對著他不說話。
希德捂著嘴以防自己笑出聲。
但實在是太好笑了。
他沒想到克拉克看著老老實實,實際上倒是真的老老實實。
他從床上爬起來,掛在克拉克背上,兩條腿往前一圈勾住克拉克的腰。
「你好可愛啊,克拉克。」
「別亂說……」
「我可沒亂說。」
希德說著,貼在克拉克身上輕輕聞了聞味道——都是希德的沐浴露味。
「那你跟女生接吻過嗎?」
克拉克忽然回過頭。
他們兩個人的臉湊得很近。
希德衝剋拉克挑眉。
克拉克偏過頭躲開希德的呼吸,平復了過快心跳后試探著問道:「沒有……你呢,你和別人接過吻嗎?」
希德撇嘴,說道:「我才不跟別人接吻呢,我覺得噁心。」
「……」
克拉克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嘆氣。
「不過——」
希德忽然湊得更近了。
「你要不要跟我試試?」
「試,試什麼?」
「接吻啊。」
希德歪頭,說道:「我想知道,跟別人接吻是什麼感覺。」
克拉克的心跳根本不受控制。
他咽了好幾次,低著頭糾結地皺著眉毛。
「你猶豫什麼?」
希德不滿地問道:「你是在嫌棄我不是女生嗎克拉克?」
克拉克飛快搖頭。
「我,我只是覺得……這樣好像——」
「沒什麼的!克拉克,只是親親而已……哎呀我真的很想試試嘛!」希德見克拉克猶豫,乾脆開始撒嬌。
「親一下就一下!」
他抱著克拉克左蹭右蹭。
克拉克無奈地點點頭。
他轉過身,看見希德閉上眼睛,催他道:「快點。」
「……」
克拉克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他湊上去,一觸即離。
只來得及感受到柔軟的溫度。
希德睜開眼。
他定定地看著克拉克,一雙漂亮的藍眼睛乾淨清澈,望到底也沒有看見什麼難以啟齒的骯髒或是污濁。
希德是個完美的矛盾體。
但是他是這樣的美,這樣的討克拉克喜歡……
克拉克躲不開希德的呼吸。
濕熱的,曖昧的。
落在他心上。
不知道是誰突然開始的。
有時候慾望來得猝不及防,浪漫得讓人感到心碎。
他們抱在一起。
這個時候並沒有想到以後會怎麼樣,他們什麼都不想,只是緊緊相擁。
只是緊緊相擁。
只是緊緊相擁。
先是被子掉到地上去。
然後是枕頭。
最後落到床腳的,是睡袍的束帶。
是一件新換的上衣。
是褲子的腰帶。
「……」
「希德!」
忽然有人敲門。
克拉克瞬間清醒過來,翻身下床,不帶一刻停頓地躲進了浴室。
他在逃避。
因為他根本想不通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戀人?
情人?
朋友?
「希德,你看到克拉克了嗎?」
是貝登。
貝登回來了,他好像很著急。
希德手忙腳亂地套上睡袍,走過去打開門,勉強地扯著嘴角,問道:「怎麼了?」
他的異常很明顯。
但是貝登匆匆忙忙併未注意到。
「克拉克呢!」
「哦,他,他在廁所……我們,我們是在……」
希德大腦一片空白。
他也想不通原因。
「他父親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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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歌詞出自歌曲《Words》F.R.Dav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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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肉系的劇情我一寫就他媽的停不下來(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