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毛貓(四)

炸毛貓(四)

薛定邦緊蹙眉頭,抓住前田克里斯的手腕,把他摁倒在床:「阿福,冷靜一點!」

「叫我冷靜,我怎麼冷靜啊?!我冷靜不下來啊!定邦!」前田克里斯聲嘶力竭叫喊,拚命地扭動身體,把床弄得嘎吱嘎吱作響,「你們昨天晚上在一起!他玷污了你!他弄髒你了!他還弄髒了我的圍巾!上面都是那個臭碧池的味道!我恨他!我恨這個味道!」

「阿福,聽我說,聽我說。」薛定邦捧住前田克里斯的臉,認真地看着他淚汪汪的眼睛,「我弄掉了圍巾,張伯倫把它撿起來洗乾淨了,就是這麼回事。沒有別的事情發生,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嗎?」前田克里斯把薛定邦脖子上的圍巾扯了下來,厲聲質問,「真的什麼都沒有嗎?!你發誓嗎?你敢發誓嗎?!你保證沒有對着張伯倫動過心嗎?!沒有和他做過什麼不應該的事情嗎?!」

薛定邦無言以對。

他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張伯倫那張悲慘絕望的臉。不過幾秒之後,那張臉,又變成了尹仁的憤怒的臉。

「薛定邦!你還是不是人?!」

薛定邦的沉默,讓前田克里斯怒氣更盛。他猛地坐起來,額頭磕在薛定邦下巴上。砰一聲,響得很。可前田克里斯像是沒有知覺,不知道痛,也不去揉。

「為什麼呀?他到底有什麼好啊!」前田克里斯奮力拉扯圍巾,「只不過就是那張臉而已嘛!你就那樣忘不了尹律師的話,你去美國!你去紐約!你去找他啊!去把他搶回來啊!從那個只會搖尾巴,樣樣都不如你的小糖寶手裏搶回來啊!現在算什麼?!只會對着張伯倫算什麼呢!!!」

「夠了。」薛定邦語調冷了好幾度,「你才剛剛醒來沒多久,別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這裏有亞瑟給你削的蘋果,先墊一下肚子。」

前田克里斯一拳頭打到了棉花包上,他有些泄氣,軟了身子一屁股坐回床上。

薛定邦起身離開,脖子上沒有戴圍巾,露出一小段白皙的後頸。

前田克里斯僵硬轉頭,目光落在亞瑟削蘋果的小刀上。他迅猛起身,朝着撲過去把刀子抓在手裏。果盤噹啷一聲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蘋果丁散落得到處都是。

「這樣的東西,我不要了!」前田克里斯厲聲尖叫,高舉匕首狠狠向下刺去。

薛定邦轉身回頭,一個箭步衝過去逮住他的手腕,喝道:「阿福!你這是在做什麼?!」

水果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前田克里斯縮回手,捂着手腕上的紅痕哭泣。

「你不是要走嗎?!!!」前田克里斯滿臉是淚,沖着薛定邦咆哮,「你走啊!!!你又回來做什麼?!!!你不是討厭我了,要避開我嗎?!!!你走啊!!!走啊!!!」

前田克里斯哭得歇斯底里。薛定邦想要去抱他,卻被他瘋狂攻擊,小爪子撓個不停,嘴裏胡言亂語說着違心的氣話。

就算是再有耐心的人,可能也會被前田克里斯給這幅樣子給逼走。可看見他傷心欲絕的樣子,實在叫薛定邦討厭不起來。

前田克里斯咬住圍巾,瘋狂地撕扯。他的虎牙咬斷毛線,發了狠一樣把他的心血割開。當毛線斷開那一剎那,從他手裏掉出來的東西,紅得像血。圍巾被撕開一個口之後,其他線頭也隨之崩裂。他一針一線織起來的溫暖幸福,由他親手毀掉。

「太臭了!太臭了!臭狗的味道!全是那隻在賭場里舔鞋狗的錯!」前田克里斯把圍巾撕成兩截,牙縫中卡住的線頭,像是血一樣貼在牙齒上,「別把我當成笨蛋!可惡!畜生!去死!去死!去死吧!!!」

「……阿福。」所有勸阻都失效的情況下,薛定邦把發狂的小貓摁到枕頭上,「夠了,夠了,可以了!這是你好不容易織起來的東西,你就忍心這樣毀掉它嗎?」

前田克里斯奮力掙扎扭動,床頭不斷撞上牆壁,弄得咚咚直響。床上的枕頭和被子,也被前田克里斯給踹了下去,被單卷了一半起來,露出光禿禿的床墊。

「憑什麼,憑什麼呀?!」前田克里斯叫喊不停,像是瘋了一樣亂踢亂抓,「憑什麼他什麼都不做,就可以獲得你的溫柔!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就不能只看着我一個人嗎?!你就不能只愛着我一個人嗎?!笨蛋!笨蛋!笨蛋!定邦是個大笨蛋!」

只看着我一個人。

只愛着我一個人。

薛定邦又何嘗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呢?他有些愣神,摁住前田克里斯的力氣也有些鬆動。對於前田克里斯來說,他確實做了很殘忍的事情。

他的報應,也很快到來。

前田克里斯沒有收住力氣,一爪子抓破了薛定邦的下巴。尖銳的痛楚讓薛定邦忍不住皺起眉頭,嘶了一口涼氣。就是這樣輕微的嘶氣聲,卻讓前田克里斯瞬間冷靜了下來。

「定邦?!」前田克里斯跪坐起來,雙手靠近薛定邦的臉,又不敢去觸碰。他的指尖連帶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眼淚不住打轉。「對不起,我弄傷你了嗎?疼不疼?」

薛定邦抹了一把,指尖上果然帶了些血珠。不過幾秒,傷口就像是被燒傷了一樣灼熱。剛剛還在發瘋的小貓,現在跪在自己面前,誠惶誠恐。

他的臉,充滿了悔恨、恐懼與驚慌。

他無助的顫抖,看得薛定邦心頭火起。

不,這不應該是阿福應該有的樣子。

薛定邦捏住他的後頸,用力將人禁錮在懷中,吻了下去。

懷中的男人,身材瘦小。薛定邦抱着他的時候,他無法抑制的顫抖,很難不令人心生憐愛。薛定邦用溫柔的親吻,將內心深處所有的歉意,都傳達了過去。

「抱歉,阿福。」分開后,薛定邦捧住前田克里斯的臉,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我還不想離開你。我不會走,哪兒也不去。」

前田克里斯鼻子一酸,又哭了出來。他撲進薛定邦懷裏,臉貼住每天晚上,都給他帶來安心的堅實胸膛,哀求:「對不起啦,定邦!我不是想要你走的。我剛剛做了錯事,原諒我。我很難過,我以為你要被他搶走啦!定邦,我剛剛說的不是真話,別走,別離開我。我已經不想再一個人了。」

「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因為不可抗拒的死亡而分開,但不是現在。」薛定邦捧起他的臉,如同羽毛般輕柔,吻上他的眼睛,「我會呆在你身邊,直到天到來,可以嗎?你不會再是一個人,你不會再寂寞了。我陪着你,我答應,以後我都不會主動去見張伯倫。」

「定邦。」前田克里斯抽了抽鼻子,舌尖輕輕舔舐過血珠,「對不起,我的嫉妒很難看吧?你不要討厭我。你也不要再去見尹律師。」

尹仁嗎?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薛定邦不認為,他們之間還有回到過去的可能。即使是尹仁在去年九月底,打算和徐雨分手,來日本奪回一切……

現在,也晚了。

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永遠無法回到原點。

「好,我答應你。」薛定邦抱住此時此刻身邊唯一的溫暖,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我不會主動去找尹仁。」

後半夜,兩人相擁而眠。

第二天早上,醫生查房時的眼神十分複雜。

根據醫生的囑咐,兩人到大醫院去做了檢查,拿了報告單給醫生。

趁著醫生看報告單的空檔,前田克里斯小貓似地拱進薛定邦懷中,腦袋擱薛定邦肩頭低語:「……想回家。」

「前田先生很幸運,也很強壯。」醫生說,「皮下有淤傷,但是出血不是很多。內臟也沒有破裂,只有一些軟組織挫傷。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我給你開一些藥物。嗯……今天下午應該就可以出院啦,不要做劇烈運動。請保重身體哦。」

本來懨懨沒精神的小貓,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定邦,帶我回家呀!」

「好。」薛定邦摸了摸他手感極佳的頭髮,「不過你得先打針。」

下午四點多,亞瑟趕到醫院,和薛定邦一起接前田克里斯回家。看見老朋友來了,虛弱的前田克里斯很高興,可還是沒什麼精神。他整個人都和沒骨頭似的,勾住薛定邦脖子掛在人身上,生怕有人從他手裏搶走似的。

薛定邦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一路公主抱出一源,把彆扭的小傢伙塞進亞瑟叫來的車子裏。

回家的路上,小貓窩在薛定邦懷裏,是不是探出腦袋向車窗後面看。

察覺到他的緊張,薛定邦拍拍他後背,柔聲問:「怎麼了?」

「我覺得後面的車在跟着我們。」小貓在薛定邦脖頸之間蹭了蹭,「從醫院出來一直都是。」

坐在副駕駛上的亞瑟回頭,咧嘴一笑說:「街上的計程車都差不多啦!或許不是同一輛?」

小貓用嘟噥聲表示了極大的不滿,但有沒力氣和亞瑟爭辯。他乾脆繼續在薛定邦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誰也不搭理。

薛定邦揉了揉胸口的毛腦袋,在對方不解的目光當中,輕輕推開他。

「打個電話。」薛定邦溫柔地在他額頭輕啄,掏出手機直接找到通話記錄,回撥了過去。

薛定邦按下免提,把外放開到最大,讓全車的人都可以聽見。

電話很快接通了,對方還沒有開口,薛定邦搶先說道:「你好,張伯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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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醒來都看見他們在我為撕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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