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弄巧初成道
「胡鬧，一切道法都是循序漸進，哪裡有什麼厲害就學什麼的？無源之水豈能長流，無本之木怎會長久？」水沙鷗不留情面的訓斥一番。也不再多說，而是從身上取出一張黃紙，咬破手指，在上面豎寫「帝敕令鬼神」，鬼神兩字一氣呵成，還在鬼神兩字旁邊加畫兩筆。畫畢，一道精光從符上散射而出，有如被什麼附上一般。
水沙鷗輕揮手指，召出鬼屍，將符貼在鬼屍額頭。大喝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雙手結印，那鬼屍直衝齊佳而來。齊佳一驚，心覺不對，於是連忙向旁躲去，那鬼屍神智已泯，未覺身前有人，一拳下去，生生將地上砸出一個兩米深坑。
齊佳咂舌：「這也有些太厲害了吧？」
水沙鷗笑問道：「這畫符你學還是不學？」
齊佳肯定的點點頭，又生恐點的不到位，用力的點了幾下。
齊佳問道：「剛才你說的那句『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是什麼意思？」
水沙鷗笑道：「這乃是我茅山道術入門總決，那符雖已經畫出，但尚未開啟，念這口訣，讓符令開啟，威力有倍增之效。」
齊佳點頭道：「原來如此，但是為什麼不是「乾坤無極，天地借法」？天乾地坤，想來是可以互相用的吧？」
水沙鷗微怒道：「祖師爺寫下的，誰能亂改？天乾地坤，一字改不得，一字錯不得！」
齊佳不服氣，心道，我偏不信。撕下那鬼屍頭上的符咒，依樣畫葫蘆的大聲念：「乾坤無極，天地借法！」，雙手結印，也做的是有模有樣。
念畢，齊佳身上一陣五彩光華直衝天際，但見風雲變色，天空被一片烏雲籠罩，黑雲滾滾，雷聲陣陣，朔風刺骨生疼，有若末世之象。
水沙鷗面色大驚,帶有不可思議：「這是天象之變？？」他看著齊佳，說什麼也不肯相信這年僅十來歲的小子咒語竟能引動天象變化。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又無法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出自齊佳的手筆。
凡是引動天象變化的法術，大都會損失自身壽元，但是水沙鷗卻知道茅山道術的這入門總決，非但不會消耗壽元，反而有助於身體接引道氣，以證道果。但是這齊佳誤打誤撞之下，竟引動天象變化，難道是茅山道術尚有自己未曾發現的隱秘地方？
水沙鷗尚在思考之時，齊佳全身再一次發出淡黃色光芒，雙腳不受控制的離地浮空，齊佳全不知所以，只對水沙鷗大笑道：「哈哈，老狐狸你快看，我會飛了！」
水沙鷗從思考中轉過神來，看到這種情況，忙喊：「快些打坐，領悟天地一念！」
水沙鷗朗朗念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是故混而為一，百靈來朝，群陰懾服！」
齊佳依言盤坐，神不視外物，眼耳口鼻舌身意皆處在混沌之中。齊佳在意識中但覺全身漂浮在一片莽莽當中，一股千古荒涼、天地滄桑的感覺頓時充斥全身，齊佳只覺得身子有些發冷。他不知自己這是身在何處，頗有些迷茫、困頓，無助，可是隱隱又有些期待，彷彿自己已經打開了一塊新的天地。混沌之中若有光，強烈的吸引著處在莽莽當中的齊佳身軀。齊佳身軀不自主的飄向那團光。當離那團光近了之時，光芒中伸出一隻手，將他拉近更深的光芒中。光芒之中顯得更為溫暖，這種感覺齊佳覺得很熟悉，像是在哪裡感覺到過，可是他卻想不起來。
光中有很多人的影子，但是一概模糊，看不清楚。那些人身後好像有一扇門，門那邊散發著一股強烈的吸引感，讓齊佳想去打開那扇門，知道那扇門的後面藏著什麼。但是人實在太多，他無法從人群當中硬擠過去。
那門突然打開一條縫，從中走出一個人來，那群人嘩啦嘩啦的全部跪倒在地，不敢與那人直視。
齊佳大樂，他踩到那些跪倒之人的肩膀之上，硬是擠到門前，想看清那人的模樣。
一隻玉手卻將他托住，齊佳但聽耳朵之中傳來一陣樂聲，那樂聲讓四肢百竅都舒坦不已，十分受用。
「看到大羅金仙卻不下跪，你是第一個。」那聲音帶著冷漠和威嚴，但是齊佳聽見了卻全無害怕之感，因為這聲音他聽了十年，自然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雲姨發出的。
「沒想到你離開我才短短數月，就已經初窺入道門徑。」雲羽的聲音帶著些欣慰。
齊佳想問雲羽什麼問題，但是他發現自己開口卻發出不了聲音，急的他「啊啊」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齊佳，若想擁有天地一念，必須要用你身上的一物來換或者你身上的一項才能來換，你可願意嗎？」
齊佳聽到了破涕為笑，連忙點點頭。
「你可要知道，你若奉獻出來的東西越貴重，那麼你領悟到的天地一念就越厲害，那麼你願意用什麼東西來換？」雲羽問道。
齊佳剛想說話，但是卻感覺雲羽在他身上寫了兩字，「不要」
齊佳不知雲羽是何用意，但是知道雲羽卻不會害他，於是連忙搖搖頭。
「這麼說你是不肯換了？這卻是為何？」雲羽故意問道。「難道你竟有什麼隱衷不成？」
齊佳馬上乖巧的點頭，這雲姨的意思，齊佳哪裡有聽不出的。
「本座讓你解釋，為何不願奉獻出來，看你年紀輕輕便初窺天道，可謂是天才，如果強阻你悟得天地一念，我道境之人卻也顯小氣。」
齊佳只覺喉頭一輕，便知自己可以說話了。
齊佳也不畏懼，說道：「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小子追求之道，乃是萬法自然，至神聖之造化，自然不敢與上仙之意違背，但是身體髮膚皆受之父母，小子不敢有絲毫褻瀆，身上凡物庸才，更非能入上仙法眼，是以小子斗膽，試問一句，若不獻物，小子是否就無法有天地一念？」
雲羽笑道：「天地之念，領悟者居之，若你不獻，也是出自天地本意。」
齊佳點點頭，說道：「即使如此，小子就斗膽不獻了。」說罷，擺出一副死齊佳不怕雲羽打的架勢出來。
雲羽輕笑道：「你且附耳過來，聽我細細與你講這天地一念，你領悟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同一時間，齊佳意識之外。
齊佳身軀被祥光籠罩，但是卻引發周圍一陣異象發生。茅山附近至陰之地，乃是千百年來茅山歷代祖師封印邪魔之所，素有百鬼墓地之稱。如今被齊佳入道神氣所吸引，竟透出一部分邪鬼之氣出來。那些鬼氣漸漸聚攏成一團黑霧，飄上山來，將祥光籠罩在其中。
水沙鷗本為齊佳護法，但是看這情形，心中暗知不妙，這邪氣若是入體，齊佳所悟天地一念便成烏有。連忙布下小周天驅鬼之陣，陣分八角：臨、兵、斗、者、皆、陣裂、前、行。
畫地為陣，咬指出血，每一角按下自己的血印，陣成。那鬼氣微微退去，在陣外不斷怒嚎撕咬。水沙鷗又祭出自己許久不用的萬劍盒，以備不測。但是這小周天驅鬼之陣卻無法與這千百年來積累的邪魔鬼氣相抗衡，漸漸已有不支之勢。
驅鬼之陣發出斷裂之聲，水沙鷗不由暗暗叫苦。
「萬劍歸宗！」劍出，化作漫天劍雨。每一劍似乎都要將邪魔斬殺於此地。
水沙鷗彷彿又回到年輕之時，那時斬魔衛道，何等快意！如今自己卻到處逃竄，成為正道處之而後快之人，前後之別，相差何等之大！心中不由感慨。
一個走神，邪魔之氣避開神劍鋒芒，入地遁去。驀的，邪魔氣揚起漫天塵沙，讓水沙鷗目不能見物。
水沙鷗已入邪魔之道，感應不到那邪魔之氣所散發出來的無邊戾氣。只能持劍護身，以待其變。
不多時，那邪魔之氣又與祥光糾纏在一起，形成一片絳紫之色。水沙鷗觀之大驚，忙想去護齊佳。突然一個念頭轉過來，「這不就是神魔之氣？神魔之氣！!難道這竟是天意！」
水沙鷗連忙召出侯歡樂來，甩劍帶過一抹絳紫色氣體，口中念道：「帝敕令鬼神，著！」侯歡樂聞言張嘴，水沙鷗連忙將那團絳紫色氣體送入侯歡樂嘴中，一手按其下顎，一手從懷中掏出一晶瑩剔透小瓶，用嘴咬開封口，裡面透出一股沁心寒意。水沙鷗一咬牙，將瓶內天一聖水一併送入侯歡樂嘴內。侯歡樂雙眼發出一股懾人寒芒，硬是逼得水沙鷗不敢直視，水沙鷗不由暗暗稱奇，沒想到茅山古書所載竟是實情。
「大功告成，如今只等齊佳醒來了。」水沙鷗暗想道。自己造這鬼屍王，是福是禍，全不可知。為了實現同齊佳的諾言，便是天塌地陷，那又如何？
那刑天邪玉此時處在齊佳體內，早感覺到周邊一股熟悉的邪魔氣息，但是那邪魔氣息先是被水沙鷗陣法所阻，在自己的指引之下，邪魔之氣避開水沙鷗的劍鋒，沖自己而來，但是沒有想到，現在邪魔氣竟漸漸同天降祥光混合在一起，心中大急。這邪魔之氣乃是自己恢復實力的最好補品，如今同祥光混在一起，不知效用怎樣，於是再也不管，周身引動這神魔之氣，全數灌進齊佳體內。但覺邪玉體內生成一股神魔之力，邪玉不由大喜，連忙運功潛修。又內視齊佳周身尚有八處靈竅未開，全身經脈更是淤塞不堪，心知是自己這些年在其體內不斷吸收其微薄道氣造成。是以運功周天之數，順便幫齊佳在體內改造起來，想起那個賭約，自己可不想輸給那個男人。
三千裡外，琉璃仙境中。
一童顏銀髮之人運指掐算未果，道：「一日三變，佔盡天機巧緣。哎，這到底是福是禍？秦假仙，神州大劫將至，本來一切盡在我帷幄當中，可是卻生生出現我不能預料之變數，究竟這是我們的生機還是死劫呢？」
那叫秦假仙之人長相奇怪，竟是沒鼻子之人，在長鼻子的地方他是一片朱紅之色。他大大咧咧的說道：「素還真啊，你乃天下正道支柱，如果你都覺得沒把握應對，天下還有誰能有把握化解災劫？」
那素還真雙目微閉，顯得心力憔悴，說道：「我重傷初愈，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望請好友替我跑一趟，將那靈童帶到琉璃仙境中來與我一觀究竟。」
秦假仙拍胸膛道：「這個交給我老秦辦，安啦。老二、老三，我們走。」
身後兩個長相更為古怪之人出現在秦假仙身後，連忙說道「是，大仔。」
「等一下，好友。」素還真叫住秦假仙，「你叫上劍絕道和燕歸人與你同行，我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知道了，素還真。半真半假亦半仙，全丑全帥是全賢。胸中消息藏萬貫，掌握黃金半邊天。」說完，秦假仙消失不見。
素還真不由得搖頭苦笑，這秦假仙又拿他詩號開玩笑了。
「好友啊，我給你泡了香茗，來一同喝吧。」一名居士打扮的人捧了茶具坐了下來。
「如果好友也能為我排憂解難就好了，也不用我這般費心勞力，卻還是猜不透那『三尺童子，邪魔亂世。物極必反，奇才止戈』的箴言了。」
那居士尷尬的乾咳一聲，苦笑道：「不與你說嘴，喝茶，喝茶。」說完給素還真倒了一杯茶。
素還真輕抿香茗，「我測那卦象，乃是生死相依，死象中卻有一線生機，不知何解，看來唯有看到那靈童我才能確定了。」
一聲嘆息，素還真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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