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問道茅山洞

「哈哈，我沒看錯吧？一個十歲的小孩來賭場，而且還要說自己當庄？」那拿著骰盅的莊家大笑道。

眾人也是一陣大笑。

「有什麼不可以？賭場無父子，有志賭博不在年少。」齊佳氣呼呼的問道。他可不想被人看扁了。

「哈哈。」周圍的人群發出會意的大笑。

「小娃娃，你有錢嗎？沒有錢不要說當庄了，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哦。而且你當莊家輸了可是要賠錢的。」

錢，自己不就是為了錢來的嗎？眼前的這些人，用老狐狸的話說，就是一群『凱子』。「有凱子不殺，天理不容。」

當時老狐狸的表情頗為悲天憫人。

齊佳從懷裡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問那莊家道：「這些夠了吧？」

一百兩銀票比起桌子上壓的這些碎銀都要多，莊家只好點點頭，「只一半就夠了。」他暗想這也許是哪裡跑出來的小少爺，到賭場耍闊氣來了。

齊佳想了一下，既然一半就夠了，那麼第一次就先練練手。他將銀票從當中一撕，拿一半放在了桌子上，「開始吧。」

水沙鷗正在雅座上喝著茶，看著齊佳的舉動，一口茶葉噴了出來，噴到了倒茶的小廝臉上。

「老天不會這麼玩我吧？我的心窩好痛。」老狐狸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今後的教習的課程上，看來又要多一項「常識」的東西了。

「哈哈哈哈。」眾人一陣大笑。

齊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小娃娃，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銀票撕開就不能用了嗎？」那莊家好笑道。

「你剛才不是說一半就夠了嗎？」齊佳納悶道。

「我說的一半是指這銀票一般的價值，不是說讓你撕開一半。」那莊家大笑道。齊佳懵懂的表情，讓他耐心的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齊佳恍然大悟。他想了一下，將半截銀票收起來，將兩張半截銀票合起來，放在手心當中，輕念咒語。不多時，這銀票就又完好無損了。

那莊家大驚：「你怎麼辦到的？」

水沙鷗痛苦的捂著臉：「小子，做人要低調啊！你這樣不是告訴別人你是老千了嗎？為什麼我要有這麼聰明而又蠢的徒弟啊，我真是痛並快樂著啊。」

「很簡單啊，只要把銀票按在手上，搓啊搓啊，就搓到一起了。」齊佳嘿嘿一笑。這銀票上傳來他熟悉的木之氣息，所以他才能將兩截銀票重新合成完整的一張。齊佳從小時雲羽便交給他看一本《異樹志》，對於草木之氣，齊佳最是熟識不過了。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這裡的規矩是新來的不能碰骰子，所以你必須等幾把之後才可以。」莊家疑魂未定，他覺得這小子有些古怪。於是對齊佳說道。

「那好吧。」齊佳無所謂的點點頭，反正自己那手「偷天換日」沒有練熟，現在使出來的成功率不足十分之一。

水沙鷗心中暗罵，那一百兩銀子可是他們今後一年的生活費用啊，本來想來這裡大賺一筆的，但是沒有想到齊佳突如其來的一手讓莊家對他產生了戒備。如果輸了，他和齊佳什麼都不用練，天天練喝西北風得了。

莊家看似隨意搖了幾下骰蠱，然後就放在了賭桌上。

「大家下注。」

齊佳想了一下，在桌子上寫著「小」的地方放下了銀票。

眾人看他下了注，紛紛在他對面的「大」下了，也有幾個人想跟著小孩沾沾喜氣，摁著齊佳壓了小。

莊家想了一會，在大那裡也壓了十兩銀子。

不論是哪方贏了，莊家都要抽取贏家一定比例的銀子，他估算了一下局面，發現他壓十兩銀子才會維持兩邊的平衡。無論怎樣，他都是穩賺不賠。

更何況這骰子他有把握開出的是大點數。骰子裡頭被他加了水銀，想要幾點就能搖出幾點。

「下好離手。開！」莊家自信的打開骰盅。

「哄。」圍在賭桌周圍的人群起了哄。那六顆骰子不多不少，正好十五點。算小。

「這不可能。」莊家心中一驚，他剛才明明算好了，六顆骰子應該是大過二十點的，為何骰子卻成了十五點？但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把自己應得的那份取了出來，並無奈將齊佳贏得銀子推到齊佳面前。

齊佳驚喜的發現自己的一張紙變成了眼前許許多多的銀子。莊家又搖了幾下骰子，放在桌上，這次他有百分百的肯定開出的點數是大。

他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正在數銀子的齊佳，見齊佳沒反應，只好乾咳了一下，問道：「小兄弟，你這把壓大壓小？」

齊佳將銀子用肚兜一卷，說道：「不壓了，這銀子已經很多了，我要走了。」

「啊？」莊家登時傻眼了。

走在路上，齊佳正吃著老狐狸用幾文錢給他買的糖葫蘆，老狐狸樂的兩眼都冒出了花。

「沒有想到啊，你運道竟是這般的好，哈哈，看到那莊家傻眼的情形，我都樂瘋了，比我自己上去修理他還要開心。」老狐狸早知道莊家的骰子里有貓膩，但是又不想拆穿他們，只是想自己分點羹喝，要不只靠幫人捉鬼那點微薄的報酬他早餓死了。而他還有一點沒有說的是，齊佳的不貪，賭博最怕的就是一個貪，齊佳贏了銀子之後迅速決定收手，這點水沙鷗並沒有教給齊佳過。要知道運氣只是一時的，那莊家一時失手，才讓齊佳不經意鑽了空子，否則那一百兩銀子早已經是莊家的囊中之物。

水沙鷗心情一時大好，於是便去鎮上最大的客棧買了些五香熟牛肉，又買了一壺雙溝酒。帶著齊佳回到茅山頂上的山洞中去。

「老狐狸，我想問，在你看來，什麼是道？」齊佳一邊撕肉一邊往嘴中不停的塞，還不忘問道。雲姨會道，但是她只是將道家的書籍給齊佳看，從不講解，齊佳也只看了個半通不會。關於什麼是道，齊佳的認識也很模糊。

「道，不可言，不可說。」水沙鷗抿了一口雙溝酒，那舌尖傳來的微微的麻醉感和喉頭鼻腔感受到的一股酒香，讓他閉著眼享受了一番。

「切，就知道你沒什麼本事，還學人家收什麼徒弟。」齊佳嘴中都塞滿了肉，口齒不清的說道。

幾杯酒下肚，又吃了幾塊牛肉，水沙鷗對齊佳豎起食指。問齊佳：「這是什麼？」

「一。」齊佳沒好氣的說道。

「錯。」水沙鷗笑道。

他又伸出自己的拳頭，問齊佳：「這是什麼？」

「拳頭！你想打我我可是不怕你的！」齊佳一點也不懼。

「又錯！我想打你可不會用拳頭。」水沙鷗大笑道。

水沙鷗又將自己的食指伸了出來，「這是有。」

把食指縮了回去，「這便是無。」

「道，就是有和無。」水沙鷗笑了笑。

「不懂。」齊佳不是一點也聽不懂，而是不明白有和無為什麼是道。

水沙鷗又伸出一根食指，問：「這是什麼？」

齊佳說：「是有。」

水沙鷗搖搖頭，「錯，這是一。」

齊佳微怒：「老狐狸，你耍我！」

水沙鷗也不理會齊佳，伸出三根手指，問齊佳：「這是什麼？」

齊佳這次沒有再衝動的回答，而是想了一會，然後說道：「這是三。」

水沙鷗拊掌大笑，「你終於對了一回。」

水沙鷗又喝了一杯酒，突然變得豪情萬丈，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所以一是道，三是道，萬物亦有道！所以道在萬物，萬物之道各不同，但殊途同歸，最終還是會化成「一」，一便又是道。所以你問我道，我沒有辦法用我的經驗告訴你，『大道無言』，你要追尋的『道』還是要你自己去找尋。」

「那我要你做我師父幹嘛，反正我是要自己去找尋『道』的。」齊佳總愛跟水沙鷗唱反調，雖然他也隱隱明白了某個關鍵的所在。

「這也是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我雖然不能讓你得道，但是基本的知識還是要跟你說下的。以前沒有人跟你說，譬如鈺塵之流，那是因為道不同，你不在他們門下，如果貿然告訴你，雖有捷徑可循，但是只會讓你今後得道大損，不利於今後。」

「那你今天又怎麼會跟我說這些，難道就不怕我今後沒甚成就？」齊佳問道。他就愛跟水沙鷗唱反調，雖然他隱隱明白了某個關鍵所在。

「說實話，是因為你今日之表現讓我很意外，你並沒有拘泥於我的吩咐，而是別具一格，天馬行空。總重要的一點是，你不貪！學道，最怕的是貪，貪長生，貪速成，貪成仙，貪仙寶。學道，說到底只是悟到天地一念，然後你便有了道!可是天地之念何其繁瑣精深，有人窮其一生未必能悟到，可有人只因一坐便得道成仙！難道這是他們資質的事嗎？我看未必，愚笨駑鈍者未必是上天棄兒，聰明狡獪者未必得上天鍾愛。多少英才早逝，不就是因為覬覦天地之道，欲與天地一爭高低？駑鈍者雖然愚笨，但是他們卻隨遇而安，最終一觀天道，所以天底下最大的智慧不是聰明，而是愚笨啊。」

齊佳聽這話隱隱有勸誡自己的意思，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中也暗暗的記住了。水沙鷗看齊佳沒有反駁自己的話，暗道：「此子果然可教，知道什麼是大道理。」

既然是有心傳授，所以水沙鷗並沒有就此打住，反而繼續說道：「萬物既然都有道，那麼為何有魔道和正道之分？」

齊佳想了一會，說：「正邪雖是殊途，但最終還是會歸一，所以無論學正學魔，最終還是會成道！」

水沙鷗笑道：「理雖如此，但是實際卻是未必。正邪對立數萬年，難道他們不知道殊途同歸？天下雖大，但是正道以蒼生為念，魔道以自己為尊這點事不會改變的。所以正道處處關心蒼生，魔道卻可以為一己之念殺害數百萬人。但是天地之道，不會因為你維護了蒼生就對你有優待，更不會因為你殺了數百萬人而對你有所偏頗。所以正邪對立，是因為雙方對彼此的做法不認可，道的對立，造成了對彼此的仇視。但是這種情況卻不是絕對的，正道有叛徒，邪道有異人。正邪之間是可以相互轉化的，當今統率中原正道的兩大支柱之一的琉璃境主清香白蓮素還真，年輕時便做過許多錯事，更是三百年前當日武林的武林皇帝，可是後來他卻以天下蒼生為念，戰白骨靈車，殺歐陽上智。功力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真是低估他了，邪道多次想入侵中原，一次次被他從中布局破壞，他卻從不居功自傲，他是邪道欲除之而後快的可怕對手啊。」

不知道為什麼，齊佳從水沙鷗的語氣中聽出了他對素還真的崇拜之情。

「正邪之道又有異同，異者，無非所持觀念所修功法不同。同者，兩者都奉儒、釋、道三家學派為正統。其他的散葉支流，不過式微之學，我亦不會。所以不論我的立場正是邪，教給你的東西卻總歸是一樣的，走正道還是邪道，也只在你一念之間。」

齊佳點點頭，問道：「可是我聽雲姨說邪魔練功講究速成，那麼他們這不是貪了嗎？而且為何同樣是儒釋道，正道無法速成，邪道卻可以？」

水沙鷗也不著急，慢慢解釋說：「雖然兩者都奉儒釋道為正統，但是魔之修鍊乃走的是異法，用外力強行催生內力，以快速增加自身實力，這種做法違背了天地之道，是有極大隱憂的。正道講究循序漸進，雖然緩慢，但是功力卻最為精純。所以成仙者是以正道為多。」

「哦，那麼茅山道術算是邪道嗎？」齊佳問道。他知道茅山御屍之術，不就是用他人的屍體當成自己的助力？

「茅山道術，世代捉鬼除惡，怎麼可能是邪道？鬼屍之法只不過讓我改良的而已，豈能同日而語？茅山道術最基礎的是畫符，今天我便教你口訣和法門。」

「那你先給我看看這法術是否厲害，嘿嘿，不厲害的我不學。」齊佳嘿嘿笑著。

16977.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