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為夫之難

陸嫿正色：「後宮不得涉政，你若拿不準，還是去找葉思遠他們商量吧。」

封齊錚笑：「方才還說知道了，現在又不想管我了？」

陸嫿：「這不是一回事，你別胡鬧！」

「是是是，我不胡鬧，可你至少也得聽聽我要說的是什麼事吧？」

「那你說。」

封齊錚怔了一下，斂了神色道：「其一是蘭兒，她與大哥私定終身，在臨陽也拜過父王，已是一家人。現在大哥不在了，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大封大賞，等於是定了她的身份，往後她若想再尋新的幸福，這身份只會是負擔。

若不聞不問，又於心難安。

想到這女子，陸嫿只覺遺憾，眼看就要苦盡甘來……

她輕嘆道：「等她回來，我問過她的意思再說吧。」

封齊錚：「也好，無論她提任何要求，朕都會盡量滿足，就怕她什麼都不要……我怕大哥會怪我。」

「你別想太多，這事交給我去辦。」陸嫿知他心裡有愧，一直怪恨自己那日慢了一步。

這種心結，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緩解，她便不勸慰，而是道：「有其一，肯定還有其二，又是什麼事？」

封齊錚回神，笑著道：「其二便是商桑和啞巴，此次他倆都是大功臣，朕理應封賞。可他們倒好，盡給我出難題。一個什麼都不要，只想隨軍，一個要的是賜婚，你說這可怎麼弄？」

陸嫿也笑：「這個商桑還真是執著……」

啞巴曾對她的那些心思自是不能再提，她也糾結為難起來：「強扭的瓜不甜，啞巴若不願意，商桑也未必能幸福。」

封齊錚聳聳肩，「可不是。但求都求了，朕總得給個答覆才是。」

陸嫿皺眉想了想：「我抽空見見他們再說吧。」大事已定，本就是要見見的。

「辛苦娘子。」封齊錚沒個正形，摸著下巴道：「這其三嘛……」

「還有其三？」

封齊錚：「當然，你以為這皇帝真那麼好當，上到國之大計，下到朝臣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得管。我現在只盼早日立后，你好幫襯著我點兒。」

陸嫿一本正經：「這樣啊！那我一人肯定忙不過來，要不，先幫你納幾個嬪妃？」

「別，別別別……」封齊錚驚得快跳起來，「你一人我都哄不過，還嬪妃，勸你趁早斷了這念頭！」

陸嫿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自古皇帝那一個不是三宮六院，你真不想？」

「不想！」封齊錚答得相當乾脆，又道：「現在可以讓我說其三了嗎？」

陸嫿：「說吧。」

封齊錚暗鬆一口氣，肅色道：「其三是為睿親王府，現在封時謙和封時光還在大理寺關著。總不可能關他們一輩子吧，不看佛面看僧面，時安對你對我都是一片赤子之心，那晚奔走相告之情，我更不能忘。」

陸嫿擰眉：「這事確實難辦……我答應過時安，留他們性命。但他們又是先帝親自下令關押，牽扯頗深。這個我不敢給你意見，你還是聽聽大臣們的意見吧。」

「我現在是在問你，但說無妨。」見她一副猶豫之色，他不由嘆氣：「就當是夫妻間的閑聊不就好了，什麼後宮不涉政，都是屁話！皇帝也是人，在自己妻子面前還不能暢所欲言了？那些動不動就把禍國罪名安在後宮女人身上的，都是無能之輩！分明就是不願意承擔責任而已……」

「皇上！」陸嫿無奈搖頭，「你歪理總是很多。」

封齊錚：「你說不說，你不說為夫還有更多歪理……」

「不如，讓他們回阿拉烏吧。」陸嫿拿他沒辦法，只得說出心中所想：「他們本來在阿拉烏過得好好的，回京是被逼無奈。」

封齊錚眸色微沉：「立場是立場，野心是野心，就算不來京，那封時光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陸嫿：「不省油你不用便是。在這件事上，先帝也知心中有愧，所以那日只是下令關押，隨後本有機會處置，卻遲遲未下結論，目的不就是想留給你處置嗎？他難道不知你我與時安的情份？」

「也罷。」封齊錚道：「那就發配阿拉烏吧。」

陸嫿補充一句：「京城到阿拉烏路途遙遠，你無心為難他們，但架不住有心人妄猜聖心。押送一事，不如就交給程英傑去辦吧。如此，時安也能跟著回去看看，以了思鄉之情。」

封齊錚伸手擁她，「還是你想得周到，就依你所言。」

「皇上……」陸嫿推不開人，又嘆氣：「沒有其四了吧？」

「有。」

「還有？」

「其四，是為夫之難。」

陸嫿沒好氣道：「你有什麼好難的？」

封齊錚委屈地看著她，「好不容易夫妻團圓，你住玉翠宮，我住永康殿，這算什麼事兒呀！」

陸嫿如今未冊封也沒份位，住宮裡本就不合規矩，但誰都知道新皇將她看得比命還重，因此，誰都不敢提半句。

玉翠宮本是連貴妃之前的寢宮，出了那件事後，便成了囚禁她的冷宮。陸嫿之所以住進去，是因連貴妃病重，經她診斷，應該是肺癌晚期，且已轉移到淋巴系統，回天乏術，時日不多，公主與小殿下又還年幼，在這節骨眼上，她若不管，恐生事端。

再者，就算她封后，也沒有帝后同住一殿的道理。

陸嫿不說這些，瞪他一眼：「嫌寂寞？行，明日我就請梁大人擬旨納妃。」

「你！」

封齊錚氣得臉紅：「你就知道給我納妃！半點良心沒有！」

陸嫿：「……我沒良心？」

「沒有！」封齊錚氣呼呼地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折身回來，兇巴巴道：「朕明日再來！你給我等著！」

陸嫿：「……」

直到帝駕遠去，董小煙才從外面走進來，嘆道：「你這樣天天氣皇上，不太好吧？」

陸嫿冤枉：「敢三日不上朝，定是有所安排。這會兒想必是時間已到，不得不走，你信他？」

董小煙輕笑：「皇上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時過境遷，怎會不變……」陸嫿神色沉了一瞬，看向她：「要我說，皇上的其四該是你。你呢？往後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