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桶金

趙有德回家后繪聲繪色地將自己聽見的兩人對話學給韓春明聽，嬉笑過後，韓春明知道第一波宣傳應該很快能達到預期效果。

「這樣說來，效果應該還不錯。」伸手捅了捅胖子提醒道：「明天可以將『多買多折』的豎牌掛在廠房的銷售窗口。」

他又頓了頓補充道：「每天只賣三百雙，賣完就打烊。」

趙有德正一個一個往嘴裡丟花生米，聞言稍稍一頓，頭一歪沒接著「恩？為什麼有錢不賺啊？」

何春明送上一個神秘的微笑，並沒有作答。「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飯桌上，陳雲芬端上最後一個菜，便招呼著大家吃飯。

「今天我們車間啊，都在議論你的鞋廠。」

正在埋頭扒飯的趙有德聽到他陳姐突然提及自己，連忙抬起頭來滿目期待。

「我啊聽說你廠心氣可高了，每天還限量賣，你這個人做生意的人，你不要嫌棄陳姐多嘴，你這個做生意的當然是要開門迎客的，這樣抬高自己總歸是不太好的，顧客很容易流失的。」

這話趙有德還真答不上來，他只能試探著開口：「嘿嘿，我就先試著幾天，效果不好就改變策略。」

然後他抬眼悄悄看了看何春明，哪知他正老神在在的認真吃飯，一點都不想參與這個話題。

趙有德一整個晚上心裡都不太得勁兒，不僅僅是因為陳雲芬今天吃飯的時候的一席話，還因為今天鞋廠的銷量雖然不少，但是也遠沒有達到限量的標準。他心裡第一次對這個總是沉著冷靜的男孩產生了懷疑。

「哎呦，死胖子啊，以前和你睡，是你震天響的呼嚕吵得我睡不著，現在是因為你在床上翻『煎餅』我睡不著。」

「你幹嘛，剛入春就長虱子了？」

見何春明先開口，趙有德實在是忍不住，也不和他抬杠，直接開門見山地開口：「你看今天鞋子的銷量也沒有到三百雙，我們是不是乘著這個規矩沒有傳出去，先自己停下來算了？」

何春明其實心裡清楚，飢餓營銷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還是有一點超前，所以他覺得自己再怎麼解釋，趙有德可能也無法想象，還不如親自讓它看一看，這飢餓營銷的魅力。

「這樣我們打個賭吧，再等三天，三天後銷量不行，我以後都心甘情願叫你大表舅，相反，你輸了的話不許再占我便宜。」

趙有德聽著何春明信誓旦旦的賭約，心裡打起了退堂鼓，決定當癩皮狗當到底。反身將被子一卷只留下一句「不賭。」就不再說話。

「不賭別後悔啊。」

「賭，賭就賭。」

在這個遠距離交流全靠吼的年代，宣傳和廣告得到的反饋也是比三十年後慢太多的。

趙有德從排隊買鞋的人群中艱難擠出的時候，才真的明白了何春明的心思巧妙之處。

「兄弟，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說著就雙手捧著何春明的頭，上下左右地仔細端詳，「你是不是開天眼了？」

「你怎麼什麼事情都算得那麼准呢？」

「沒想到這種一傳十，十傳百的這種銷售策略這麼有效。」

「還有，你制定的這個每日限定數額的規矩能保證我們每天都有貨出，不會脫銷。」

「你真是走一步想三步啊。」

「再過兩天我們的成本就可以全部回籠了，那麼之後的每一天，我們都在純獲利了！」

趙有德逮著何春明語不停歇地就是一頓誇，差點沒打算在他臉上親兩口以表達喜悅之情。

何春明眼疾手快跳開兩米，才沒有讓胖子得逞。

兩人並肩而立，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均陷入了沉默。

「你為什麼不和家裡說你在幫我做事？」胖子率先開口問出了多日的疑問。

「因為……」何春明說話難得的卡頓，「因為害怕吧。」

「害怕做不好，讓他們徒增擔憂。或者是害怕他們將所有希望放在我身上，然後又失望吧。」

或許是因為，前世父親一蹶不振后，母親鬱鬱寡歡后，自己再沒法從他們那裡得到絲毫的肯定。

那時不論他是否是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是否在艱苦創業，是否有取得些許成功，父母都不再對他表達過任何期盼。

他就像一隻被放逐山林的野生動物，野蠻生長，自生自滅，父母則像一對旁觀者。

以至於他的後半生都只是在與父母客氣友好的氛圍里度過，沒有親密之感，只是成年人與成年人之間的正常交往。

他這重活一世，不僅想要扼殺可能將顛覆父母對待生活態度的事件。

還想要在他們還對他仍存有殷切期盼的時候，能將自己能做的最好，凡事盡善盡美后，再抬頭挺胸地站在父母面前，得到他們的鼓勵與誇獎。

所以他不想在籌備與努力階段的事情公之於眾。

他沒法和趙有德解釋那麼多，只能抽象簡練地半真半假表達自己的想法，算是給出了個回答。

趙有德聽到這個回答覺得有些不可理解，但是細細想來似乎是如此。

如此想著只能歸結為：「你們還在青春期得孩子啊，的確是容易想得多，沒事沒事，有什麼事情和舅舅說。」

說完還語重心長地伸手拍拍他肩膀，他卻沒有看到何春明抽動的嘴角。

「現在三月還可以算春寒料峭，棉布鞋還能賣些時候，等到天氣熱起來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出新品了？」趙有德話鋒一轉，居安思危的長者形象立馬被他樹了起來。

「恩，前段時間和小朵有商量過一些其他類型的稿件，或者，你有什麼想法你也可以一起討論。」

「這種日用品什麼的用戶體驗還是很重要的。」何春明嘴裡又吐出了他不太能理解，但是細想好像是那麼一回事的辭彙。

趙有德還想繼續拉著他胡扯海聊的時候，樓下傳來一聲鑼響「售罄」。

排隊的人群頓時騷動一片，那站在窗口的那人眼睜睜看著銷售窗口被關上，滿眼的失落。

見此場景何春明突然想到了一句話：「我可以不用，但是我不能沒有。」每次打烊的時候都是鞋廠最哄鬧的時候。

何春明不擅長處理這個正打算先溜，卻瞥見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便頭也不回地加快步伐，只丟給胖子一句：「廠子你盯著，我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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