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條線索

京樂隊長曾經說過，在護庭十三隊擔任隊長超過百年的，除了總隊長就只有三人。隊長卸任理由五花八門，最常見的就是殉職——別看尸魂界表面上很和平，其實在流魂街，常常會有虛出沒。用這些虛的話來說，眼睛一閉一睜，發現自己來到了食堂，還是免費的、敞開了吃的那種。

這種從虛圈直接掉落的情況有好有壞，如果某隻虛運氣差到掉進死神經常出沒的1區，或日常生活就是互相對砍的80區……對吧？

但若從天而降的是一隻亞丘卡斯……總之上一任十番隊隊長就是這麼沒的。

相比之下，因為家裏有家主之位要繼承而無法兼顧，因為被調入中.央四十六室而不得不卸任，因為要給家族晚輩讓路而主動退休等等，這些理由反而更受歡迎些。

比如六番隊上一任朽木隊長的退隊申請就是這麼寫的：年紀大了，請允許老朽回家養老帶孩子。據說辭呈遞交上去后，朽木銀鈴被總隊長怒視了好久。

你這是在說誰老？！有孩子了不起嗎？！山本總隊長吹鬍子瞪眼。

有優秀的晚輩就是了不起啊！銀鈴老爺子淡定回視。

要不是兒子身體不好，不得不等孫子長起來，按照朽木家的傳承模式，老爺子本不需要在隊長之位上熬到頭髮花白。索性白哉身體健康活蹦亂跳，又已經成家，於是在執掌六番隊50年後，朽木蒼純按照家族規矩，痛快地把隊長之位扔給了白哉。

像是開啟了隊長大換血的開關，緊接着，三番隊的鳳橋隊長也申請退隊，準備回家給突然去世的父親收拾爛攤子。同時，四楓院夜一卸下隊長職務，把刑軍交給了她口中非常可愛的「小碎蜂」。

其中涉及到的貴族世家間的權謀、護庭十三隊和中.央四十六室之間的私下交易暫且不說，只是他們挑選的退隊時間，實在有些不巧。

這年真央又出了個入學前就找到斬魄刀，僅一年就畢業的天才，此時正被一眾隊長和副隊長們圍在中間，拘謹得手足無措。

日番谷冬獅郎，去年還只是個在流魂街踢球玩陀螺的普通小孩，最喜歡的娛樂是對在真央學習的青梅吐槽，唯一擔心的只有奶奶的身體。而現在，他背着跟他人差不多高的斬魄刀漲紅了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按理來說，不管是作為剛剛畢業加入番隊的新人，還是以三席的身份，他都不該出現在這種只有隊長和副隊長能參加的退隊歡送會上。但架不住有一個搶贏了所有人、迫不及待想炫耀的隊長，和一個熱情如火、從流魂街發現他開始就特別關照他的副隊長，男孩子抗議無效，只能被硬拽過來。

慘遭圍觀也就算了，可是……

「這是我們家的三席哦～請大家多多關照！」亂菊一條胳膊繞過白髮男孩的脖子，搭在他另一邊的肩膀上，將大半重量壓在對方身上，笑容滿面地介紹。

「松……松本副隊長……」被迫把臉貼在了奇怪部位的男孩子，尷尬得耳朵都在往外冒熱氣。

要推開嗎？但是要推哪兒？因為身高問題，他的手能碰到的地方……

「哎呀！小白變成小紅了！」八千流趴在劍八肩上，指着他開心地喊。

「哈哈哈！男人可不能這麼害羞哦！會被人看低的！」志波一心完全沒有解救自家新任三席的意思，一巴掌按在他腦袋上用力揉了揉，「日番谷君見識太少了吧？等下回去來我房間，我給你看點大寶貝！」

「……不、不用，謝謝。」日番谷抽著嘴角拒絕。

總覺得答應下來會發生很悲劇的事情。

俠客站在一旁看夠了笑話，終於大發慈悲地伸手把亂菊拉開：「快鬆手吧，你家寶貝三席馬上就要熟了。」再抱下去，銀40米的神槍該收不回來了。

「燒烤小獅子味道也不錯呀。」銀一條胳膊壓着俠客的肩，半倚在他身上笑道。

浮竹隊長笑容溫和地把日番谷往自己這邊拉了一把，半蹲下來，雙手撐著膝蓋看鳥窩頭小正太：「護庭十三隊好久沒有這麼小的孩子入隊了呢。上一次還是市丸副隊長和俠客副隊長。」

「明明是我家小七緒吧？」京樂隊長打斷他。

「啊！說的也是！」浮竹說着，從羽織里摸出個零食大禮包，一股腦塞進日番谷手裏，「這是見面禮。喜歡的話，我那裏還有很多哦！」

「哇！是松島屋的！」亂菊羨慕地看着那包零食。

「松島屋好好吃的！」八千流跟着起鬨。

日番谷被迫抱着一個大包，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後，他猶豫了半天，才小聲說：「呃……謝謝。」

不知什麼時候躲到人群外圍的銀誇張地皺着臉抱怨道：「好過分呀，我們剛入隊的時候就沒這麼受歡迎嘛。難道我們不可愛？」

俠客給了他一個頗感意外的眼神：「一入隊就手起刀落幹掉三席，這叫可愛？」他說着露出恍然的表情，抬手拍了拍肩膀上淡紫色的腦袋，「好啦，知道了，明天就去松島屋給你買個更大的。」

狐狸笑一下子僵在臉上：「……不用，謝謝。」

「沒關係，這點積蓄我還是有的。」俠客縱容地安慰道，「誰沒點特殊愛好呢？不就是吃零食，可以理解。」

銀：「……我不是，我沒有。」

幾十年過去了，打嘴仗他還是贏不了。

他覺得對於某件事情，他該再仔細考慮一下。

鳳橋樓十郎遠遠坐在房間一角，看着熱鬧的人群，又往嘴裏灌了一口酒。

喂！今天是退隊歡送會吧？我才是主角吧？！

另兩位主角中，夜一早就過去跟大家一起逗白毛小獅子，只有朽木家兩位正副隊長同他坐在一處。兩盞茶過後，他們遍以隊內事務還要交接為由離席，只餘下小半壺茶，規規矩矩地擺在桌子上。

鳳橋樓十郎更悲憤了：這是人走茶涼的意思嗎？！

「不用擔心，隊長，我們都會記着你的呀。」銀拉着俠客跑過去，倒上酒安慰自家隊長。

金色長捲髮耷拉在腦袋後面，有些喝高了的原三番隊長瞥了他一眼：「還是不要了，被你這壞心眼的傢伙記住又不是什麼好事。」他愁眉苦臉地沖俠客抱怨嗎，「剛從五番隊轉過來的時候就從廚房偷了食用油出來，倒在我用來珍藏老式光碟的柜子前面；仗着自己可愛慫恿隊員拔掉我最愛的花花草草種上柿子樹，樹種竟然還是從朽木家拿的；假裝練習始解，用我好不容易從現世帶回來的小蜂鳥作神槍的靶子……俠客君可要小心啊，以後給這傢伙做了副隊長，說不定天天都會被捉弄哦！」

銀驚慌失措地伸出手，隔着桌子試圖堵他的嘴，完全顧不上這行為是不是僭越：「隊長！不要說出來呀！」

「唉？你還沒告訴他？」鳳橋驚訝道，但隨即不懷好意地眯眼笑起來，「我還以為就憑你們的關係……哎呀，難道是害羞了？」

俠客端起酒杯的手頓了頓，側過臉看向銀。

市丸銀，前任天才少年，已經做了50年副隊長，此時和不遠處就要炸毛的小獅子一樣，心裏慌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太過分了！不就是隔三差五被惡作劇一下嗎？！隊長你的優雅形象呢？什麼時候也變個大腹黑了！

鳳橋樓十郎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拍了拍即將接替自己繼任隊長的狐狸，心情很好地湊過去逗獅子了。

空氣一時之間很是尷尬。

俠客若無其事地喝了口酒，辛辣感立刻從喉嚨處燒起來，直燒進胃裏。一時半會兒，連呼吸都是這種火辣辣的燒灼感。

「你跟卯之花隊長說了嗎？」他問。

銀用力搖搖頭，垮下臉小聲解釋：「三番隊目前沒有合適的人選嘛。從其他番隊調的話，當然第一個就想到你呀。我就隨口提了一句，誰知道隊長那麼記仇的……」

這傢伙真是越來越會裝可憐了。

被評價為會裝可憐的青年狐狸眼巴巴看着他：「俠客，你願不願意來做我的副隊長呀？」

「唔……」俠客托著腮環視一番，伸手從旁邊桌子上拿過一盤芋頭，笑眯眯地遞給他，「來，吃完，吃完我就同意。」

這下銀真的要哭了：「俠客……」

俠客直接把盤子和筷子塞到他手裏，又找了個乾淨的空碗倒滿酒：「干芋頭蘸烈酒，很容易吃下去的。」

銀：「……」

於是這天晚上，即將上任的三番隊隊長臉頰通紅，醉得不省人事，被隔壁四番隊副隊長抱回隊舍——當着大部分三番隊隊員的面，堂而皇之的公主抱，像是故意給女協提供新鮮素材似的。

所以說到底誰更記仇，還真不好說。

三番隊正副隊長已經進行過交接，原本放在隊長室里的各種光碟樂器藝術海報，通通被打包帶走，現在裏面空蕩蕩的，只有桌子上沒來得及批完的公文，以及茶几上一小袋松島屋的柿餅。

俠客看看懷裏的青年狐狸，輕輕嘆了口氣，任命地把人放到並排兩個坐墊上，進到裏面房間給他去鋪榻榻米。

護庭十三隊標配的白色被褥在手底下打開，遮住竹編的席子。手腕上那抹鮮艷的紅，趁在白色被子上異常顯眼。

俠客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聲笑起來。

都說青梅竹馬敵不過天降。

他從十歲左右開始，跟團長、還有旅團的大家一起經歷生死十幾年。

拜某人的返老還童葯所賜，他回到七八歲的時候，和某隻狐狸相伴着走過了幾十年。

誰是青梅竹馬，誰又是天降呢？

把熟睡的同伴裹進被子裏，又往他嘴裏塞了顆醒酒糖，俠客看着難得沒有笑成三條線臉，忍不住伸手輕輕扯了一下：「壞心眼的傢伙，也不怕哪天三番隊正副隊長一起消失……還是說你是故意的？」

銀若有所感地動動嘴唇，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嘟囔，但並沒有醒過來。

如果相識的順序交換一下……

俠客站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

他突然很想見團長。想得燒心灼肺，彷彿今晚喝的酒，在這一瞬間全部翻湧上來。

一定是醉了吧？

一定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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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肯布魯格路過小客廳的時候，不由得停下腳步。

窗邊坐着他最新的合作對象，就著桌子上的燭光正在看書。從外表看上去，根本無法想像這人的本職工作究竟是什麼。

不過，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兩小時前路過時這傢伙就捧著同一本書吧？看側邊的厚度，大概連翻都沒翻幾頁？

「有什麼事嗎？」空氣中傳來溫和的詢問聲。

年輕的王子回過神，略一抬頭，就對上一雙深沉的黑眸。

偷偷觀察別人卻被立馬發現，王子尷尬地摸摸鼻子，走過去坐到庫洛洛對面：「今天的晚宴有什麼問題嗎？我看你從回來就發獃到現在了。」

「嗯？」庫洛洛困惑地眨了下眼，低頭看着手裏的書頁，「我確實在想些事情——放心，和晚宴無關，是我的私事。」

哈爾肯布魯格舒了口氣。王位繼承戰的壓力實在太大，幸好在幾乎走投無路的時候，眼前這個人出現並幫他解決了危機，不然你以為他想跟著名的強盜團合作嗎？

「看你的樣子，是在暗戀某人卻求而不得？」放鬆下來的王子一不小心開始作死。

庫洛洛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王子覺得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慌忙解釋道：「不要誤會啊！就是這幾天你看上去和我以前在學校的室友很像！他那段時間就在追校花，所以……」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訕訕地閉上嘴。

他為什麼要嘴賤？不會被滅口吧？

「呵。」庫洛洛輕笑出聲，「放心，不會被滅口的。相反，我該謝謝你。」他合上書站起來，像是解決了一個大問題般低語道，「真的很像嗎？」

哈爾肯布魯格用力點頭。

「這樣啊……我知道了。」庫洛洛抱着書微微頷首，轉身走向供他休息的房間。

虛情假意逢場作戲多了，自己又是個博覽群書生冷不忌的，他也曾好奇，認真談個戀愛會是怎樣的情形。以前旅團那場關於擇偶標準的討論，他雖然沒有參與，但事後也確實好好想過。

結論是……想不出來。

想不到可以用來嘗試談戀愛的對象，也想不出努力去談戀愛的自己。

旅團的同伴是最先被排除的。那時候派克還在，他更多地要考慮團員間的平衡。而且，說實話，他們太熟了，反而不會往某些方面想。

竟然是俠客嗎？庫洛洛摸摸下巴，仔細思考了一會兒。

好像……也挺有趣？

於是問題來了：他要怎麼把自家金毛狐狸弄回來呢？

從死神手裏搶人，簡直可以炫耀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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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護庭十三隊里最浪漫的事，就是「我來給你做副隊長」

銀子最討厭干芋頭了，一大盤……好可憐的～

還有人記得俠客去番隊報道前一天晚上喝醉酒，被銀子公主抱送去四番隊的事情嗎？所以說誰更記仇……

浮竹隊長喜歡給小白塞各種零食，這是死神黃金圖鑑的內容，超可愛的～

於是這文竟然100章啦！普天同慶，愉快地放點三角關係（←_←喂！）

修羅場這麼美味的東西，怎麼可以沒有呢？（幸災樂禍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