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囚室（1）

「叮噹！」

女孩的話像一股暖流，融化了鄭文心中的怨氣。他迷茫地站在空地上，雷電無時無刻不在攻擊他的身體，狂風和暴雪無時無刻不再為他助威。

他只需要上前一步，就能成為一個不懼日光的死靈戰士。但在最後一刻，他放棄了。女孩的話打動了他——沒錯，這不是他的錯，他現在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這個世界的寬恕。

這個念頭讓他無比輕鬆，他不再痛苦，不再恐懼。他的骨質盔甲被閃電擊碎，然後他的身體被燒焦。很快他失去了人形，但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他的靈魂開始逃出那座屍體縫合成的監獄，他再次出現在空地上空。他的意識再次變得模糊，結束了吧，他自語道，一切都結束了吧……

這時，一股強大的引力出現在地面，這股力量將鄭文漂浮的意識拽回大地。

怎麼回事？鄭文問自己，他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只是隱約明白，他的噩夢還在繼續。

在最後一道閃電擊中那個怪物之後，異象消散了。黑雲像失去了骨架的腐肉一般，被季風迅速驅散。空氣中的寒冷消失了，冰雹和穿堂風也不知所蹤。

唯一令人心悚的，還是這座荒鎮的詭異氣息。當然，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后，周圍的氣氛逐漸回歸常態。很快，這座小鎮將和其他廢棄的聚居點一樣，成為西部荒原上的背景板的一部分。

女孩站在鄭文對面，剛才的閃電已經摧毀了鄭文屍骨鑄成的肉體。剩下的倖存者們癱倒在地，他們的全身都是被食人蟻咬傷的創口，如果不是那個人質出手，他們早已屍骨無存。

他們盯著那個女孩，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和敬畏。對此，女孩心中沒有任何波瀾。她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冷淡地說道：

「各位先生，我也寬恕你們。你們會死，但是死後將不再痛苦。」

「什……什麼？」

一個強盜瞬間反應過來，他們想當然地以為，那個女孩是童話故事中的魔法公主。她會魔法，擊敗了那個怪物，還救了他們的命，這不就是童話故事中的仙女嗎？

但當那個女孩的話傳到每個人的耳邊時，他們的呼吸再次暫停了。其中幾個腦子靈活的，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而那些腦子不好使的，還在想通過求饒換一條性命。

當然，女孩並沒有更多的廢話，一陣機關槍的槍響代替她回答了問題。一個神秘的援助者，在數公裡外扣動了加特林機槍的扳機。子彈從遠方射出，又重重落在地面，濺起一道道煙塵。

沒人能想到，加特林機槍可以像弓箭一樣仰射。也沒人能想到，這陣槍林彈雨殺死了所有的強盜，但卻一點也沒傷害到那個女孩。

接著，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一輛裝飾奢華的雙駕馬車進入了女孩的視野。馬車的車夫頭戴高頂帽，身穿燕尾服，他全身被衣物包裹德嚴嚴實實，他的脖頸被硬高領保護住，雙手則戴著一對嶄新的白手套。

「你終於來了……」

女孩對著車夫親切地問候道，車夫並沒有回復，只是加快了馬車疾馳的速度。他們也沒必要多說什麼，因為女孩知道，只要這輛雙駕馬車出現在她身邊，就意味著這場鬧劇結束了，她可以回家了。

鄭文感覺自己被凍住了。

他知道自己沒死，至少自己的鬼魂依然存在。可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任何事。

一開始，他幻想著就此解脫。但在過去了漫長的一段時間后，直覺告訴他，他的鬼魂還沒安息，有人囚禁了他的魂靈。

這種感覺讓他如墜冰窟，好在他除了自我意識之外，其他的思維都被封禁了，他倒也沒感到有多痛苦。

有那麼一瞬間，鄭文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麼被「封印」，這也符合常識。在神話故事中，對於殺不死的亡靈，只有封印一個辦法。

不過，當光芒出現在他意識邊緣時，他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在經歷了一陣磕磕碰碰后，鄭文再次回到了那個世界。這一次，他不再擁有肉體，而是像磁石一般，被束縛在一個石頭祭壇的正上方。

看到這一幕，鄭文恍然大悟。他的靈魂並沒有徹底消逝，而是被人收集起來，束縛在這座祭壇上。至於控制他的人的身份，不用說，對方一定和那個女孩的身份密切相關。

想到這，鄭文不再緊張。他平靜地觀察著四周，祭壇周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間封閉的地下室，地下室的地板，牆壁和天花板都由石磚砌成。石磚間的縫隙由石灰粉填充，形成一道道白色的細線。

整間地下室都接觸不到一絲陽光，唯一的光源來自牆壁上忽明忽暗的煤油燈。借著昏暗的光線，鄭文注意到一些中世紀常見的刑具，比如鐵處女。這些刑具整齊地排列在走廊上，像監獄的守衛一樣，時刻在監視他。

「醒來了嗎？」

一個柔和的聲音出現在地下室內，這個聲音把鄭文嚇一跳。他的視野震蕩了一會，等他回過神來時，一個頭戴氈帽的駝背老人早已站在了石頭祭壇面前。

「你……你是誰？」

見到一個大活人後，鄭文的心中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惶恐。如果這人和那個小女孩是一個勢力的，那麼他一定可以幫自己，這是他欣喜的理由。

反過來說，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如果對他不懷好意……那麼他沒理由不懼怕對方了。

那個古怪的老人審視著鄭文，他一言不發的樣子把鄭文嚇得不知所措。所幸，對方沒打算給鄭文太大壓力，他伸出皺巴巴的手指，對著手指吹了口氣：

「噓！」

這個手勢的含義在明顯不過，鄭文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念頭。氣氛僵持了又一會，也許是那老頭也覺得這麼對峙下去不妥，他先放鬆下來，對鄭文叮囑道：

「年輕人，在我的城堡里，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要說的不要說，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