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社會性死亡

年少時代的愛情大多純真、浪漫、潔白，少年日思夜想的「理想」女孩多數過於虛幻，得不到的白月光是每個人心中的遺憾。

楊一沛看著潘震說句話都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難免嘆了聲氣。

哪怕你很喜歡這個女孩子，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可真想和她在一起的話，千萬不要這麼卑微，不然即使在一起了，也會過得非常累。

就像是一個小丑，為了得到喜歡的公主，一直踮著腳尖和她說話，一天兩天沒什麼，可人總歸有堅持不住的時候。

楊一沛暫時不想破壞潘震心中那點兒美好，只是沒來由響起了某太君的一句話，很是應景。

要不是真的喜歡，誰又願意當舔狗呢。

「時代廣場新開了一家奶茶店，」楊一沛把魚刺吐在餐盤上，不經意地說道：「你不是要請妹子喝奶茶嗎？」

時代廣場是市中心的一家大型購物中心，奧斯卡影城正好在裡面，至於奶茶店到底有沒有新開的，楊一沛哪會知道，妹子只要答應去，沒人會去糾結這個的。

小喇叭一向心直口快，潘震恰恰相反，他們兩個能認識這麼久全靠楊一沛在中間調和維繫關係。

看到潘震猶豫不決的樣子，小喇叭用手在桌子下掐著潘震的大腿，將自己的糖醋魚塊塞到他的盤子里，壓低聲音惡狠狠道：「你敢不敢說句話啊兄弟……」

糖醋魚塊是食堂里楊一沛最喜歡的一道菜，曾經他帶著下小喇叭、潘震兩人連續一個多月頓頓都吃這個，直到某天在操場上被這兩個王八蛋威脅要抱著他分開腿往鐵欄杆上撞，才就此作罷。

李婉茹坐在對面慢慢地吃著飯，一點兒都不著急的樣子。

「誰讓你們坐這兒的？」

楊一沛正低頭乾飯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怒吼。

最先反應過來的竟是小喇叭，這傢伙聽聲辨人，知道對方身份后立即扭頭說道：「你誰啊？我們坐這兒關你什麼事兒啊？」

穿著8號球衣、身材高大的王碩臉色一沉，冷聲道：「這是我的座位，趕緊起來！」

「這上面是寫你名字還是刻你家族譜了？你說是你的位置就是你的位置？」小喇叭從來就沒在嘴上輸給過別人，輕蔑地笑著說道：「怎麼？要不然你來個滴血認座？」

「我一直都坐在這兒的，這是我的專屬位置，大家都知道的。」王碩聲音中已經帶著火氣，「我現在就問你起不起來吧？」

眼瞅著事態越來越嚴重，潘震立即用手在桌子下輕輕碰了碰楊一沛，平日里他一向是他們三人中的大哥，只要楊一沛發話了，小喇叭一定會讓步的。

沒想到楊一沛低頭只顧扒飯，吃得那叫一個香啊。

「我不起，你能咋滴？」小喇叭也來了脾氣，執拗道：「我也沒聽說學校食堂還有專屬座位這種說法啊？我來的時候這裡沒人憑什麼我不能坐？憑什麼我現在得讓給你？你他么誰啊？」

昨天剛見過面，小喇叭哪會這麼快就忘記他是王碩。這傢伙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整個人就一小混混，他喜歡李婉茹是整個年級里人盡皆知的事情，平時來吃飯他總會坐在李婉茹的對面，這也是為什麼沒人敢坐李婉茹對面的原因。

看到對方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王碩覺得自己在李婉茹面前丟了臉，抓住手裡的盤子往地上一摔，怒吼道：「你問我是誰？你他么的又是誰啊？」

「我是你——」

小喇叭話沒說完，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壓了壓，示意他不要激動。

不管做什麼都要把乾飯放在第一位的某人將筷子往盤子里上一撂，擦擦嘴站了起來，轉身看著王碩笑了起來。

「喲呵，我還以為是誰呢，潘震，原來是你情敵啊——」

……

和李婉茹多說句話都會臉紅的潘震，此刻眼若銅鈴，哪怕平日里他對沛哥的話無所不從，可現在他只想把沛哥給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兄弟是用來幹嘛的？

楊一沛：「首先，絕對不是用來出賣的。」

看著楊一沛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一度懷疑人生的潘震想起了當初他們很沙雕地模仿海賊王拜把子時某人說過的話，這就是好兄弟嗎？確定不是狗東西嘛……

你瞅瞅這乾的還是人事兒嗎？

王碩追求李婉茹的事情全校皆知，你當面說這傢伙是我情敵，這不間接承認我喜歡李婉茹嗎？

剛剛王碩把盤子砸到地上的時候就吸引了不少學生的目光，眾目睽睽之下，潘震聽完楊一沛的話，真想一頭撞死在地板上。

什麼叫社會性死亡？這就叫社會性死亡。

「李婉茹，你別誤會啊，那天你和我說的話我都記得，我已經想過了——」史深立馬扭頭解釋道。

看著自己好兄弟要偃旗息鼓的架勢，楊一沛連忙打斷道：「對嘛，你早點這樣追求她不就完了？」

「？？？」

潘震滿臉懵逼，周圍的學生們小聲議論了起來，他們知道王碩在學校里不好惹，看樣子這男孩要遭殃了。

要不是多年後喝酒時潘震吐露心扉，楊一沛也不會知道他一直後悔當初過於懦弱膽怯，不敢追求李婉茹。

楊一沛之所以近乎逼著潘震這樣做，倒也不純粹為了追李婉茹，追一個女孩子事小，可是潘震這軟弱怯生的性格要是不早點改掉，到了社會上太容易吃虧了。

王碩一看這情形，擺明了要撕破臉皮，指著潘震就破口大罵了起來：「你他嗎什麼意思？」

「你再叫喚一句試試？」潘震臉色一黑，他只是不擅長和女孩子交往，但絕非怕事之人，要不然也不會成為楊一沛的朋友。

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眼瞅著兩人就要動手的時候，一個女孩從他們之間擠了過去，走到了楊一沛的身前。

女孩穿著橘色碎花長裙，烏黑秀髮扎了個馬尾，舉手投足，溫柔秀氣，無限清純。

看到對面的女孩，李婉茹的眼神里瞬間失去了神采。

楊一沛看著在自己身前駐足的張露，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危險正在接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