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的心口微軟（墨言敘）43

我很小的時候，就生長在昆崙山下，媽媽教會我說話，我的媽媽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她也很嚴厲，她說，「飯糰，媽媽會給你最好的，等你長大了，足夠優秀了，媽媽就不會再管你了。」

記憶中，她的容顏絕美，溫柔端莊。

她是個很厲害的媽媽，我的設計就是她教的，可是在我三歲那年，她永遠離開我了。

她說過，等我長大了才不會管我的，可是她食言了。

她走的那天，舅舅說昆崙山的青鳥飛去了，我雖然記得不清，可我卻清楚的記得。

爸爸把她從飛機上抱下來，媽媽像是睡著了一般，穿著很美的婚紗，爸爸跪在門外，跪了很久，求舅舅救媽媽，舅舅卻沒有救媽媽，我當時我不懂，我只是看著爸爸跪著，媽媽就躺在爸爸的懷裡，我以為她只是累了，睡著了。

我長大了，跟爸爸回了軒園。

有時候，我看到爸爸半夜抱著一本相冊，在書房的密室里哽咽的如同一個孩子。

密室里的東西都是媽媽用過，還有媽媽穿過的那件婚紗，媽媽的東西爸爸從來都不允許傭人碰。

於奶奶常常給爸爸送葯，我竟然不知道爸爸病了。

有一次，我看到他吃完葯，他對著窗外的空氣，呢喃了一句，「軟軟，你回來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竟然服用LSD，用這種傷害身體的方式，去見母親，或許，他真是愛極了母親了。

他死的那一年，正是母親死後的第十五年。

他長期服用LSD致幻劑，身體已經拖垮了，走的那天，他瞞著我吃了曼陀羅鹼。

「阿言，你母親回來了。」他還像小時候一樣，拉著我的手，指著眼前寂靜的空氣，溫柔道。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可我看到了他雙瞳渙散擴大。

「阿言。」

「嗯？」

「遇見喜歡的人，就要好好愛她，趁年少，趁她還活著……」

「我知道了。」

「阿言。」

「嗯？」

「你媽媽身邊的薔薇花，怎麼沒有開呢。」他輕蹙眉頭問道。

「薔薇花還沒有到花期呢。」

「我和軟軟，錯過花期了。」

他走得那天，在我耳邊說，雖然薔薇花不再開了，但他記憶中的那朵薔薇花，還在那永遠盛開，永不凋零。

直到後來，我有了我的夫人，舅舅才告訴我，原來父親他早就知道了，母親會離開的事情。

我也明白了，父親微博里的文字。

—托斯卡納的波斯菊很美，卻不及我夫人。

在他的眼裡，除了他的軟軟，其他的所有事物只不過是襯托而已。

——富士山下的櫻花，為軟軟而落。

其實，他的心又何嘗不是富士山下的櫻花呢，隨著他的軟軟，一同沉寂了。

——更無柳絮因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夫人喜歡向日葵，與我，我喜歡夫人，與向日葵。

那個時候，我還小，不懂這句話，只以為是，「夫人喜歡我和向日葵，我喜歡夫人和向日葵。」

可我忽略了那句「更無柳絮因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向日葵向著陽光生長，他就是那株向日葵，永遠愛著那燦爛的太陽，她就是太陽。

我與夫人一同喜歡向日葵，但我更喜歡夫人，和向日葵，一起喜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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