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豐收的祭禮
卡爾無言。
西特知他所想，補充道：「小哥，我會幫忙搜尋貝麗娜小姐。」
他頓了下，感激道：「拜託了。」
西特擺了擺手：「小哥，不用客氣。貝麗娜小姐生死未卜，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沒一會兒，城衛軍趕到，其中站着身穿黑白色女僕裝的希莉莉，懷裏抱着小月狼。
小月狼見到他，立馬跳下懷抱，身體攀上他的衣服，鑽進領子中。兩隻小狼爪趴着他的衣領，探出腦袋。
他摸了摸小月狼毛絨絨的腦袋，勉強擠出笑容。
「時間快到了。」紫蘿輕聲說。她站在一邊，青色的瞳孔帶着探尋之意，眼睛凝視着他。
卡爾嘆了口氣，「我明白，什麼時候開始。」
紫蘿嘴角抿起笑容，微微躬身，「現在開始，卡爾先生，請跟我來。」
紫蘿輕輕晃動鈴鐺，清脆的聲音奏響。
小月狼額頭的月亮標記閃爍光芒，慢慢攀到他的肩膀。
紫蘿在前引路，嘴裏輕輕哼唱着樂曲。
卡爾隨後。
兩人一直到祭禮開始之地，月狼鎮中心的廣場。
這裏被破壞的亂七八糟，篝火的木柴散落地面，中央陷出半圓形的坑洞，可見與提爾馬斯交戰的痕迹。
四面黑暗，紫蘿引他走到中心。
她取下發箍，纖細的手臂交錯。鈴聲輕響，她赤腳邁動步伐，茶色的長發飄揚，袖口的紗衣輕擺，翩翩如同彩蝶。再次懷繞卡爾起舞。
這是祭禮的舞蹈，人類向神靈致以的感恩之舞。
小月狼縱身躍到卡爾的頭頂，一向懶洋洋的表情變得莊重，宛如另一世界的哈士奇。
月光流落，鈴鐺清脆。
紫蘿腳步時緩時慢，在月光下形成流離的幻影，恍如夢幻。
並且，她的口中輕唱遠古傳下的歌謠。輕靈的聲音如空谷清泉，在空地久久迴響，彷彿飄蕩音符。
小月狼額頭的光芒灑落地面。綠色的嫩芽緩緩從破壞的土地鑽出，漸漸覆蓋月狼鎮的廣場。形成青綠的草地，各色的花朵舒展身軀，綻開鮮艷的花瓣。
一團團火焰閃爍在四周，自發聚集的人們走向空地，手裏舉着火把，將黑暗驅成晨曦。
一曲舞畢，火光璀璨。紫蘿擦擦面頰的汗水，輕輕鬆了口氣。
她朝卡爾微微一笑，姿態端莊優雅，不像平時那樣無口（面無表情）。
「卡爾先生，我們該上路了。」
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說的好像死人了一樣。
確實是死人了。他心情低落下去。
紫蘿在前引路，他在後面隨行。
小月狼額頭的光芒灑落地面，嫩綠的小草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各色花朵開放。
身後跟着月狼鎮的領民，他們默不作聲，宛如信徒朝拜。
慢慢的，他們離開鎮子，行走於阡陌。
春的作物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瓜果掛在枝上；春麥結穗，在火光中搖曳。
有人挎著籃子，收集著作物，這些物品將作為狼神一部分的祭品。
月落日出，天際的微光碟機走黑暗。
他們行至第一個終點，在兩個村落的交界地。擺着一條長桌，放滿祭祀的熟食。
香木燃燒，蒸騰縹緲的雲霧。
後面是一間石砌，泥土粘合，搭茅草的大屋。
紫蘿意味深長的看了卡爾一眼，「卡爾先生，我們走吧，在今晚之前，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按照規矩，白天月狼鎮的領民會來此拜祭，他們會在這裏休息一個白天。等月亮升起，再舉行祭禮。
紫蘿推開房間，裏面鋪蓋着厚厚的毛草。
等卡爾進入房間，紫蘿立即關上門。身體像軟泥般癱在毛草上，抱怨道：「終於結束了，好累~」
卡爾沒有說話，靜靜坐着。
他心裏擔心貝麗娜。
紫蘿拍了拍臉頰，歪過頭，瞄了卡爾一眼。
她解開紗衣，把纏繞的繃帶取下，裏面的傷口已經結疤。
她接着取出一個小瓶，擠出白色的膏液，輕輕塗抹在疤痕上。
如若是平時，卡爾一定會偷瞄紫蘿幾眼。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慾望。
但今天，卡爾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
紫蘿蹙眉，輕聲問道：「卡爾先生，要替我舉行成人禮嗎？」
成人禮，顧名思義，就是成人的儀式。少女會變成女人，少年會成長為男人。
卡爾偏過頭，又迅速轉了回來。他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有一點遮掩，很大、很誘人。
「紫蘿小姐，休息吧。祭禮還未結束。」
紫蘿眨了眨眼睛，哦了聲，「我清楚了，是怕我舉行成人禮後走不動路吧。確實，聽母親說，第一次挺疼的。」
卡爾無語，搖頭道：「紫蘿小姐，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嗎？」紫蘿抬起頭，仰望着房梁，粉嫩的雙腳踢踏，淡淡的說：「我也想啊。卡爾先生缺點太多了，不懂得珍惜我、對我不溫柔、長得不帥氣、長得不高、小心眼、沒有膽子……」
「停，說結論。」他無奈的開口。
「哦。」紫蘿雙手背在後面，歪過頭，「但是我只有卡爾先生一個選擇啊。月狼鎮歷任巫女隨侍神靈左右，卡爾先生知道嗎，我從小學習的，除了祭祀神靈的知識，就是野外求生的法則。」
紫蘿頓了下，整理語言，「這麼說吧，假如沒有卡爾先生。這次祭禮過後，我應和月狼去往原始的叢林，與野獸為伍，用樹葉作衣。渴飲溪水，餓吃生食。直到垂垂老矣，或者半路死去。所以，我其實很感謝卡爾先生。至少，卡爾先生不會帶着月狼往森林裏跑，我也可以有嫁衣穿戴，有房間避雨。」
卡爾撓撓頭，不知道作何回答。
紫蘿披上黑色紗衣，慢慢靠近他，雙臂按在他兩側的草葉，身體跪趴着，青瞳凝視他，「卡爾先生。所謂紫蘿，是依託樹的植物，樹生則生，樹死則死。我願你作我的樹，如果不願，我只能枯死。」
他臉色通紅，抓着草葉，慌張後退。事到如今，只能用「拖」字訣了，「讓我考慮一下。」
紫蘿撇了撇嘴，「好吧，反正你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