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及笄禮（8）

和別處宮殿不同，天樞宮總是一派暖洋洋，圓圓的蠟燭看起來十分可愛，香爐中終年縈繞着葯香，讓人頭腦格外清明。

冷素月此刻正趴在平皇后的腿上，臉上還殘留着淚痕，眼睛紅紅的，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兔子。

平皇后溫柔地輕撫著冷素月的頭髮，安慰她：「不是你喜歡別人，別人就會喜歡你，這個道理，母后應該早就教過你了吧？」

冷素月抽泣了幾聲，她坐起身子，將頭靠在平皇后的肩膀上，委屈地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很難受。」

「竟然欺負阿姐，我要去殺了他！」冷平坐不住了，他噌地站了起來，義憤填膺地說，他家阿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阿姐。

「你別添亂了。」冷溫拉着冷平的衣袖，朝他搖了搖頭，低聲說。

「我覺得樂平楚並非良人，小妹還是忘了他吧。」冷問沉思許久，將心底話說了出來，他是不贊同冷素月跟樂平楚在一起的。

「阿問這話說得在理，那個樂家如今在梁國位置不上不下，梁國皇帝容不下他了，你若真與他在一起，父皇也不放心啊。」冷連順着冷問的話，也勸冷素月放棄，他此刻真是腸子都悔青了，若是知道自己寶貝女兒會喜歡上樂平楚，他一定不會派冷素月去接梁國使團。

雖說冷連有意跟梁國緩和關係，但他打心眼是不想把孩子嫁到梁國去的，梁國皇帝是個糊塗人，一心寵幸自己的愛妃，鬧得是烏煙瘴氣，而且冷連因寧太后的緣故，對於梁國那腐朽的世家制度更是深惡痛絕。

「我知道，阿楚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我可以理性地去分析其中的利弊，但我沒有辦法停止喜歡他。」冷素月聽了其他的話，眼淚更停不下來了，她一邊蹭着眼淚，一邊解釋。

「太後有意將婉寧許配給梁國太子，你若也和樂平楚一起的話，婉寧只怕會為難你的。」平皇后此刻也平心靜氣地幫冷素月分析事情的利弊。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那個梁國太子身子嬌弱，性格有些清高和文靜，並不是太子最佳之選，樂家式微，只怕太子之位不穩，而樂平楚身為太子黨，只怕也會因此喪命。」冷溫搖搖頭，有些唏噓，或許是感嘆樂平楚選錯了戰隊。

「梁國人都三妻四妾的，小妹何必去受那氣？」冷問繼續添力，大有將樂平楚所有問題都找出來：「梁國路遠，小妹難道不想多陪在我們身邊嗎？」

冷素月被這幾句話弄得更難過了，她抱着平素問的胳膊嚎啕大哭起來。

「小妹！」「阿姐！」

冷家兄弟三人看着這個唯一的女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巧舌如簧的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冷連。

冷連伸出手拍了拍冷素月的後背，輕輕嘆了一口氣：「爹爹知道你喜歡他，讓你離開他肯定很痛苦，可是阿月，他喜歡你嗎？如果他不喜歡你，你讓爹爹如何放心把你交給他呢？」

冷素月慢慢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她抬起頭看着冷連，眼底滿是憂傷，爹爹說得對啊，如果樂平楚不喜歡自己，那就算自己再怎麼喜歡他，又有什麼用呢？

喜歡這件事是沒有辦法強求的，縱然是公主也沒有特權能讓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喜歡上自己，冷素月太清楚這個道理了，所以她才這麼難過。

平皇后把冷素月抱在懷裏，輕輕地拍了拍冷素月的後背，就像當年哄小孩子睡覺那樣，她輕聲在阿月耳邊說：「沒關係，慢慢來，慢慢放下，有一天你就會不再喜歡他。」

冷素月靠在平皇后的懷裏，閉上了眼睛，慢慢睡著了。

平皇后示意下人將冷素月扶了下去，她用手絹將肩膀上的眼淚擦乾淨，眼底罕見地露出一絲殺氣。

「唐國那個小丫頭不是省油的燈，你們千萬要小心。」冷連對下首坐着的冷問和冷溫囑咐道，此次唐國安插在寒國的暗網因為唐紫微的到來有些鬆動，寒國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定要將唐國的暗網一網打盡。

「言家那小子更是個刺頭，既然探不出什麼消息，阿溫私下多和他接觸接觸，至少要交好。」冷連想起言瑜那個人就有些頭大，說起來言家真是傳承百年屹立不倒，讓他也是十分佩服言家的家訓。

如今看來，五國之中，越國跟梁國還是稍遜一籌，但誰也說不準以後會是什麼樣，畢竟當年的越國和梁國也都曾稱霸一方，讓其餘幾國俯首稱臣。

「如今看來，梁國也是一個麻煩……唉……」冷連一想到冷素月就有些心酸，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這就看上了外人，讓他這個當爹的心裏有些不好受。

平皇后坐在一旁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出手握住冷連的手，安慰着他。

「若是有機會，你們多難為難為那個混賬小子，讓朕的寶貝女兒傷心難過，他也別好過了。」冷連有些酸溜溜地說，就算他看不上這個小子，這個小子有什麼資格看不上阿月呢？自己的女兒那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孩，那是天上神仙下凡都不能隨便許配的掌上明珠。

平皇後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冷連哪裏都好，唯獨是個女兒奴，只要碰上冷素月的事情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理智什麼的全都拋在腦後了。

平皇后再看看下邊坐着的三個兒子，心中又嘆了一口氣，這三個孩子也是，在冷連的諄諄教誨下，個個偏愛冷素月，只怕樂平楚要遭殃了。

樂平楚哪裏知道自己已經惹怒了寒國最厲害的幾個男人，他難得沒有守在梁一竹身邊，而是拎着一壺酒坐在屋頂之上，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層陰雲之中，使得整個西廂房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小昭遠遠地看着樂平楚，她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如鷹一般細細打量著樂平楚臉上的表情，雖然小昭並不知道喜歡是什麼，但從樂平楚那放空的眼神和一直蹙著的眉毛上，她還是能夠推斷出樂平楚並非對冷素月無情，只是她也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