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及笄禮（6）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何況是帝王之家，前朝的勢力交錯盤纏，時不時想要干涉後宮，而後宮更是勾心鬥角，十分複雜。

寒國地處蒼流大陸北端，天氣嚴寒，地形多是高山，生活條件更加艱苦，也因此促使寒國一向崇尚男女平等，女人在寒國的地位甚至可以超過男人。

寒國崇尚一夫一妻制，人們堅信勇敢的天神會護佑忠心的武士，所以寒國的皇室一直都是堅持只有一位皇后，這也解決了後宮紛擾不斷的難題。

上一任君主在梁國偶遇了一位世家少女，對她一見鍾情，便跟梁國皇帝求娶了這位少女，她就是寧家的庶女，也是後來的寒國太后寧氏。

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個人成親不久，寒國君主就發現自己和寧氏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寧氏像是被裹在殼子裏的人，事事都好，卻彷彿沒有靈魂的行屍走獸。

追求炙熱愛戀的寒國君主這一段親事像是被浸泡在寒冰之中，他沒有辦法捂熱寧氏，而寧氏也沒有辦法走近他的心，兩個人就這樣漸行漸遠，成為了陌路人。

「或許是愧疚吧……」冷素月喝了一杯酒，苦笑着繼續講道。

寒國君主在去世之前，將十幾年未見的寧氏招到自己身邊，說死前可以答應她任何事情，但寒國君主沒有想到的是，寧氏竟然說，希望能將她的侄女嫁給她的兒子。

寒國君主竟然答應了寧氏，明明知道這件事情不對，但他還是答應了寧氏。

從梁國遠嫁而來的寧氏嫡女成為了寒國新一代的皇后，這不僅帶給寧氏一族莫大的榮耀，甚至可以說是寧氏最輝煌的時候。

可是相愛這種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生在世家的寧氏嫡女恪守規矩，做任何事情都一板一眼，這跟生來長在高山上的寒國人格格不入，兩個人完全沒有辦法相愛。

「父皇沒有爺爺的定力，他最後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他辜負了寧氏，和我母後走到了一起。」冷素月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描述自己父母之間的愛情。

雖然冷連和平素問儘力地想要掩蓋這件事，但平素問懷孕了，這件事情再也沒有辦法掩蓋了。冷連只好向寧太后和寧氏坦白了這件事。

寧氏卻沒有生氣，反倒是平和地接受了這件事，還主動將平素問接到宮中來住，為了保護冷連的名聲，寧氏甚至主動提出與平素月結為姐妹。

「在梁國，夫君三妻四妾十分正常，所以寧皇后自然不會有異。」梁一竹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倒不是寧氏這個人有多好，只是她從小在寧氏大家族中見慣了男人三妻四妾，她從不覺得這是多麼不正常的事情。

「是嗎？可是那麼多女人，你們的男人都愛她們嗎？」冷素月露出不解的表情，她眨着眼睛看向梁一竹，好奇地問。

梁一竹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樂平楚，似乎有些為難：「本殿也不清楚，說愛好像也沒有那麼愛，但若說不愛的話，好像也不太對。」

梁一竹也沒辦法解釋他父皇和他後宮幾位娘娘的感情，那真的算是愛嗎？

冷素月也跟着嘆了一口氣，她肩膀微微往下落，整個人都有些頹唐，她臉蛋紅紅地看着樂平楚，接着講道。

後來，寧皇后就懷孕了，生了一個女孩，但好景不長，寧皇后就因病去世了，寒國君主力排眾議，將平素問立為皇后。

後來平素問又生了兩個孩子，但寧太后因為平素問搶了寧家皇后之位而感到憤怒，因而很不待見平素問的四個孩子，甚至多次下毒手，想要扼殺這幾個年幼的生命。

「也是為了保護我們吧，所以母后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把我們送到邊陲跟着師父學習了，那個時候真的是不明白母後為什麼會那麼做，所以還跟她鬧過很多彆扭呢。」冷素月想到這些往事忍不住笑了出來，她似乎有些喝醉了，抱着酒壺，笑眯眯地盯着樂平楚看。

似乎是被冷素月看得有些害羞，樂平楚耳廓微微一紅，他不好意思地偏過頭，不敢和冷素月對視。

「果然，大家都不容易啊……」聽了冷素月的故事，梁一竹眼眶一紅，他也拿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不管怎麼說，冷素月還是深受君主和皇后的喜愛，自己呢，爹不疼，娘不親，唯一疼愛自己的外祖母卻又天天指望着他當皇上，這讓梁一竹覺得每一天都活得很累。

冷素月喝多了，扒在桌子上，嘟著嘴，她伸出手用力地拉住樂平楚的手腕，醉醺醺地看着樂平楚問：「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就是，阿楚，你喜不喜歡阿月啊！」梁一竹也喝多了，平日裏儒雅的形象早就拋在腦後了，他憨笑着追問。

樂平楚欲言又止，他一隻手扶住冷素月的腰身，將冷素月扶起來，又示意蘇達蘇源將梁一竹架起來。

「你們都喝多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休息，上哪兒休息啊。」冷素月整個人靠在樂平楚的懷裏，她笑着伸出手揉着樂平楚的臉，露出傻笑。

樂平楚將冷素月的手腕握住，也有些為難，此刻將冷素月送回宮中，好像也不太合適，看來只能帶她回素月閣了。

蘇達蘇源叫來一輛馬車，先把梁一竹抬到車上，樂平楚抱着冷素月剛想帶她上馬車，就被小昭攔住了。

「雖說寒國國風開放，但樂將軍還是把公主交給我吧。」小昭擋在樂平楚面前，伸出了手，想要接走冷素月。

冷素月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她將頭往樂平楚懷裏拱了拱，用力地抓住樂平楚的衣襟，喃喃道：「不要走……」

小昭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怎麼遇上這麼個朋友？

「她可能也想我陪在她身邊吧。」樂平楚頓了頓，開口跟小昭解釋道。

小昭瞅著那在樂平楚懷裏睡得踏實的冷素月，又看了看樂平楚那雙真摯的眼睛，不由覺得好笑，這反倒弄得自己像個壞人，要把他們分開一樣。

「罷了，既然她也想跟着你，那便隨你們了。」小昭側過身子，不再看着兩個人，她垂下頭，低聲說：「既然決定陪着她，那就堅定一點，不要傷害她。」

樂平楚知道小昭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他抱着冷素月上了馬車。

看着漸漸走遠的馬車，小昭那張一直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一絲擔憂，她一直保護的小女孩長大了，可是離開一直護佑她的地方和家人，她還會幸福下去嗎？

這一章主要是講一下寒國的舊事，這也是下文冷素月和冷婉寧之間矛盾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