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秋風西域－袍袖飛舞的一指

大約半個時辰前，李守率領著中軍和后營將士以最快的速度增援前隊。翻過兩道沙崗，他看見漫山遍野儘是敵兵的旗幟和人馬，孟王成親自揮舞著大刀，向敵主營所在的陣地衝殺，而僅數百人的赤龍軍有條不紊的阻擊著，不但能夠使自己的陣線不亂。而且迅速的調度被孟王成沖得有些混亂的右翼步兵截斷了官軍的歸路，似乎並不急著向沙丘上増援。

敵軍的主將卻好整以暇的面對這支精銳官騎軍的決死衝鋒，而在敵主營所在沙丘的下方是敵軍左翼步兵團約一千五百人，打著黃色旗號，一動不動的呆在自己的陣地上，既不投入戰場，又不為友軍吶喊助威，很是奇怪。

李守與周文德站在一道沙崗上將這些看在眼裡，身後的沙丘下八百多輕騎兵握著長刀靜靜的等待著，聽不見一點兒說話聲音，連輕輕的咳嗽聲也沒有了，只有馬兒時不時興奮地噴噴鼻子。雖然敵左翼沒有絲毫増援的跡象，但李守與文德都意識到不能再等下去了，（孟隊的衝擊力已開始呈現減弱的勢頭了）李守決定親率這剩下的全部騎兵對敵右翼發動最後的進攻，為孟隊打開一條歸路，他下令其餘三百多的長槍步兵爬上沙崗打出旗號吸引敵軍的視線。

「李隊，我覺得這樣不妥！」文德鼓足勇氣一把拉住正要離去的李守，說道：「要出奇不意就只能去衝擊左翼！」在李守還沒反應時，文德將其帶到崗上，指著前方戰場，說：

「將軍請看，敵右翼較訓練有素還具有少量騎兵，在即將崩潰時，眾將校皆大呼大叫，竭力保持著整齊的隊形，對中軍的指令執行徹底，而且敵主將智勇皆備，

若他當時一時心怯，讓還沒重新組織好的右翼上崗増援，孟隊再一返身向下衝殺，恐早就潰不成軍了，現在實行圍困指令，一則為右翼軍隊獲得了重新組織的時間，二則佔好地勢以逸待勞的等著作下一步的出擊，是典型的以退為進的策略。

面對這樣的敵將，要按正攻法進襲是行不通的。」李守默默的聽完，浮現出一種奇怪的神色，跟看到文德和一眾親兵跟上來時是一個神情，仔細看了看他，然後平靜的問：「那你說怎麼辦？」

「急襲！，就要一個急字。」文德彷彿回到了殿試作答的時侯，不知不覺說話的聲音也亢奮起來，「不能給敵主將太多整合部隊的時間！要讓他猝不及防，即便做出正確的指令也無發執行的下去才行。」

「孟隊長在戰場上還保持著猛衝猛打的氣勢，挫折敵人的銳氣，我們這幾百騎兵要出其不意地向敵兵力量薄弱的地方猛衝一下，整個戰場的形勢就會改變。」

「但這個薄弱不是表像上的薄弱，局部的，靜態的薄弱；而必須是在受到我軍打擊后能迅速動態擴化，並蔓延到全局的薄弱，這個薄弱點就象棋局中的勝負手，一字定乾坤！」

「點，在哪兒？」李守緊接著平靜的問道，

文德上前一步，激昂的把手向前方一指，在他袍袖飛舞，於風中獵獵作響的下方，是長戟林立，一直按兵不動，以逸待勞多時的敵右翼步兵團。

右翼步兵團的領軍是韓遂的親信馬玩，面如塗赭，在韓營里是一位有名的虎將，尋常數十人近不得身，戰陣之中十分得力，被派作赤龍軍的副手，已是大不高興，今日卻又被赤龍將軍韓文若分發到后軍，更是暴跳如雷，一個人坐在馬上一邊喝酒，一邊咬著大塊羊腿肉，間或大吼，：「他算個吊！不過是一個降將，神氣啥！把老子閑在這兒，分明是怕我分功！」

心裡恨恨的想著臨行前主公對他說的話「對於你的勇猛，我是深信不疑的。但我要你不僅僅是勇猛而已，跟著文若，去好好看看吧。他本堅持不要你去，但我再三允諾你決不擅自出戰，方才答應了。你要牢牢記著這一點！」

想到這，他把最後一根骨頭扔在地上，，噴著酒氣說：「要是我，早就殺光這些爛官軍了！」

突然，眼前一片官軍的旗幟赫然出現，大約有百餘名官軍步兵登上了前方不遠處的沙丘，並向這邊發射弓箭，看趨勢還有後續部隊漸漸出現在上面。馬玩大喜，終於有的玩了，只要搶上沙崗，官軍豈能不敗，這可是敵軍先打過來的，我只不過是不得不動手罷了。

隨即，號令全軍衝鋒，手提大刀，一馬當先衝上了沙崗，打得官軍四散奔逃，正在十分得手時，忽見一敵將外披半舊紫緞斗篷手持雙刀來到，便在馬上狂呼大罵，聲如虎吼，鬚髮戟張，目毗盡裂，橫刀躍馬，來戰敵將，滿以為立功揚威，就在頃刻之間。不料對方既不叫喊，也不說話，馬疾手快，猶如閃電，但見寒光一晃，他還沒有來得及招架，己被刺落馬下。

只聽一聲平靜的斷喝：「綁了。」身邊那些四散奔逃的步兵縱身撲來，三下五齣二，將他五花大綁了起來。

李守略微把騎兵整理一下，分成兩股，互相策應，專向敵人的步兵衝殺，趁著敵人因領軍被俘隊形開始動搖，連著劈死兩個敵兵，又一刀洞穿了一個敵將的胸膛，殺開一個缺口，衝進了敵兵陣內，馬玩軍方面有組織和有秩序的抵抗終止了，跟著是一片混亂，爭著逃命，互相踐踏。前隊沖亂了中隊，中隊沖亂了后隊，大批亂軍象浪波一樣波及到了韓文若所在的中軍。

而緊隨其後的就是八百把在陽光下灼灼閃耀的長刀，這一刻，他們就是死神的象徵。

看著眼前在如此短的時間中取得的聲勢驚人的殺勢，李守壓抑著心中的喜悅，殺散馬玩手下人眾，直取韓文若的中軍。臉上雖仍是平靜的幾乎冷漠的表情，

但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文德那時激昂的話音，炯炯的目光和那袍袖飛舞的一指。

「此刻敵右翼強盛，未能必取；須當示弱，以驕其志，候其有釁隙可乘，一舉可破。兵法上曰：卑而驕之。」

「在下未臨戰陣，此乃平日所學，望有助於李將軍！」

這就是出擊前，文德最後對李守所說的話。

「真是不錯的年青人啊！」

李守收回了心神，凝望著前方沙丘上提槍立馬，傲氣勃發的敵將，志在必得，一無反顧的率眾殺了過去。

新一輪較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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