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秋風西域－兩人感性與理智的衝擊

『我撥給你二十名親兵，可趕在韓遂軍前先入涼州南門。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你，一個送信的人，戰場不是你這種人待的地方。」

「況且，此戰兇惡，我等皆難保平安，但孟頭不能不救，你好自為之吧。」

幾句說完，李守毫無表情的徑自離去，周文德看這位約三十歲年紀，身材魁梧，骨稜稜的寬臉、雙目炯炯、神態慓悍，內穿鐵甲、外披半舊紫緞斗篷，頭戴銅盔、腰掛雙刀的將領，心中感嘆：真是一個面冷心熱的漢子，為我考慮，卻把話說的這麼愣。

「那我該如何是好呢？」

「送信要緊，這是我千里而來的目的，若我不走，豈不誤了大事。」

「再說看韓遂軍調度非一般亂軍可比，看來找尋其破綻不易呀，此戰恐怕。。。。。。」

「我進城后也許可求援兵出來，不過。。。看城外這架勢，為這千把號人，這個也許連自個兒也說服不了。」

「要是孟將軍能撐到天黑，或許會有點機會。怎樣撐下去呢？」

「咦，應該想的是我該如何決定，真是書生氣太重，想東想西的，當斷不斷，反受起害呀！來，總結一下」

「一我不是邊防軍，沒有去戰鬥的責任。

二我是使者，有更重要的事，不能身陷險地。

三我沒有經驗，（雖然愛談軍學）幫不上啥忙。

四遠離險地，君子之行；意氣用事，莽夫所為也。

五。。。。。。

六。。。。。。

。。。。。。此處略去數千字。。。。。。」「可是。。。可是。。。」

正在周文德腦海中正反倆方狂辯之時，站在旁邊的一個年輕戰士帶著很有自信的神氣笑一笑，說：「先生莫非嫌我等不足已保護閣下么？」周圍的親兵們正等的不耐煩，聽到此話，一片冷笑。

周文德回顧他們，突然問：「諸位願隨我去見孟將軍么？」眾人一楞，然後，轟然大笑，紛紛響應。那位年輕戰士騎馬來到文德身邊，笑道：「我們很多人都是孟頭幾進幾齣從死人堆里刨出來的，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了；不過，先生倒也不同與尋常那幫腐吏，我是你的親兵頭目，叫陳庭，有空多親近親近。」

周文德慚愧的笑笑，自己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個所以然出來，按照在京城太學里學的策論分析形勢，應是一萬個不該去的，但心裡深處有一個聲音一直倔強的喊著，弄的自己猶猶豫豫，看了眾人的反應才橫下一條心，不知這次不理智的決定會帶來什麼。帶著一絲舒暢和幾分忐忑文德和陳庭眾人尾追李守而去。

那人立馬赤龍軍旗下，未帶頭盔，身穿一件由輕巧細碎的薄鐵片連成的內甲，髮髻高挽，束成馬尾，清秀細長的眉目下蒙著一塊遮擋沙塵的黑麻布正細細的看著孟王成，彷彿孟是一道美味回味無窮。孟王成忍不住又望了他一眼，好一個俊秀而憂悒的人！

這人雖分毫不動，但卻令人覺得他舉手投足間，都有說不出的傲岸和憂愁，就像峻山的雪，遺世而獨立，那種不求世間予同情、寂天寞地的冷傲和憂愁。

尤其那一雙眼睛,孟王成心頭暗震，他沒有見過憂悒,蒼冷得那麼不在乎的人。

眼見衝到近前，孟王成單手高舉朴刀，吐氣開聲，一刀劈下；這一刀聲勢之烈，掩蓋近旁一切叱喝與兵器碰擊之聲。對方長發與紅衣戰袍，一起激揚。周圍雙方將校親眼所觀者無人不為之動容。

可是幾乎同時，對方已然出手，出手只一劍，一劍就斬往孟王成的手。孟王成並不縮手，他的另一隻手拔出短刀在千鈞一髮間，及時架在臂上！孟藝高膽大，戰陣之中，無論對手多強，莫不搶進中鋒、近身相搏，他根本不怕。有些人天生不知畏懼為何物。

紅袍將軍的劍勢，卻突然變了。劍鍔反撞向孟王成的胸膛。孟王成左手伸出，右手持刃救左臂，胸門露了一個小小的破綻。對方就擊在這個竅門上。兩人錯馬陡地分了開來，夾著幾聲裂甲的脆響

。孟王成已在八尺開外，他胸前的護心鏡，已有兩處裂口，背部的鐵甲，也有兩處裂縫。

那是被槍劃破的，可是並未看見對方提槍。轉身望去，對方把槍架在肩上，另手握劍有趣的看著他，微笑說：「不錯，你武技，還算不錯。」此刻連孟王成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種神色---恐懼之色，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敗在對方槍下的。

對方一笑，然後他又回復了那一股郁色，英朗的悒色。他搭槍在肩，洒然道：「棄刀投降，饒你不死！」孟王成的臉色更黑了，

他舉刀。

伸出左手，緩緩將刀平舉。依然屹立在紅袍將軍的前方。對方倒有些詫異起來：「你不怕死？」孟王成道：「怕。」對方道：「你還想奪旗！」孟王成道：「想。」對方道：「你拼得過我？」孟王成道：「拼不過。」對方道：「既拼不過，還不投降？」孟王成道：「打不過也得打！」紅袍將軍的眼神突然厲烈了起來——是他的深郁被對方的拗執激起了鬥志？

孟王成又躍馬沖了過去，在即將靠近的一剎那間，長吸一口氣，然後他就出了刀，發出了他平生極少施為的不留後路的殺著，大刀呼地盪起，脫手飛斬對方項上人頭！孟王成只覺眼前一恍，對方手中一振，青光銳射，一股大力傳來，悶哼一聲，當即落馬，撞飛十尺。未待清晰，孟王成哐琅一聲拔出手劍返身向飛揚的塵沙所籠罩的紅色身影殺去，一連串兵刃撞擊聲后，只見孟王成滿身浴血，衣衫碎爛，，發梢、衣上、鬢邊都沾著沙粒。

那匹馬，那個人依然橫槍立在赤龍大旗下，毫髮無損，只是短甲被劃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孟王成垂下了頭，忽然，他又深深的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把氣吐了出來。這一口氣吐出來之後，他的眼神像烈火一般的被點燃起來，挺起胸膛，像一座山，臉上出現堅決無比的神情。

再次將手劍平舉，直指馬上的對方。

紅袍將軍眼睛發了亮：「好，很好！你若降我，你部下盡數可饒。」孟王成看看四方，這一干苦鬥的戰士，全退至自己身邊，約莫只剩下百餘人人，個個都筋疲力盡，身上帶傷，甲不蔽體，但卻都戰志高昂，臉上都有一種「士可殺，不可辱」的決心。這時慘呼四起，眾軍士們勇猛抵抗，阻擋掩殺過來的敵人，互有傷亡，但只聞馬蹄紛沓，殺聲四起，圍敵似越來越多，漸抵擋不住，死的

死，傷的傷，但剩下的仍負隅苦戰，竭力頑抗，既不降，也不退。

孟王成心中黯然，舉起的刀漸漸放下，正要作答，突然敵後方一陣大亂，騰起來一片黃色灰塵，同時聽見敵軍士兵大聲叫著：「官軍增援啦！官軍增援啦！」這支援兵衝進了韓遂軍的步兵中間，馳突砍殺，使步兵首先發生混亂，隨即影響了騎兵，牽動全線。並如暴雨狂風般向沙丘上的敵軍猛撲過來，戰局又開始混亂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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