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篇 他還是她？
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曾存在於過去的陰暗中，或許就如同皮膚的感覺感受著氣溫和風向的同時，也在感受著時間的轉換。你，我或許還有故事中的他她它，都是。
一套最為輕便，瘦小的皮製護甲放在小鐵身上，也令人覺得整個囫圇的把他包了進去，不禁擔心起他的年紀來。演武廳四周忙忙碌碌的士兵們見了都暗暗發笑，想道：「現在來投軍的人真是一批不如一批了。」在廳門外聚集了約莫二十餘人，儘是兩三天內前來投軍的，他們各自將拿到的護具配戴整齊，稀稀疏疏，三三倆倆的散落在一起交談起來，等待著即將開始的測試。
「哎，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年頭，亂兵一衝，只要是男人，裹了進來，那就是兵，象這樣招人的也就是想要精壯的人，我們准沒問題！」
「好像別的營沒有說要跟教頭交手，這裡。。。」
「你不懂，挨一兩下又算得了什麼，能留下的都是精兵，精兵知道么，就是銀餉高，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傢伙好，打仗往往靠後才上，不容易翹掉的精銳部隊，比起其它的又威風，又可煉出一生好武藝，以後回到村裡誰還敢欺負你。」說到這裡，小夥子語氣頓了頓又加了兩個字「和我」。
旁邊問話的同伴傻傻憨厚的笑著：「那就好，阿冬，俺娘說，你打小就聰明，又一直都護著俺，要俺一輩子都聽你的話，你有數俺就放心。」那小伙看看眼前樸實的臉，想起他們的親娘和姐妹心裡一陣發緊，便沒了話。
他們的對面正有人產生糾紛，聲音越來越大，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有誰料倒像你這嘴上無毛的小鬼也會來！」
「你說誰是小鬼啊！」
一個抱著槍，臉瘦，四肢細長的傢伙斜靠在牆上，左手支頤著下巴，漫不經心的看著典鐵，輕鬆的說：「再長高個一兩尺再來吧，小矮子！」
「有種你再說一遍試試！」小鐵的臉漲的紅朴朴的，眼神很認真的瞪著對方。
大家都知道，話說到這兒，往往就有場熱鬧瞧了。有意無意的聚攏過來，一雙雙熱切的目光看著瘦臉的傢伙。他看看大家，彷彿什麼也沒聽到，居然笑道：「呵，我們又不是耍猴的，別看了，別看了。」他彎下腰，攤開雙手，對著典鐵道：「不是我說你夠大就大了，很多人都會這麼想，戰場上要的是男人而不是男孩。」然後聳聳肩，重新找了個角落休息去了。
「我會很快證明給你們看。」典鐵想著。忽然感覺到有人拍他的肩膀，抬頭一看，也是兩名新投軍的，一個小伙膚色較為白皙，他身旁的則比較黑，在那兒憨憨的笑，都很和善。白皙的青年個頭小點兒，就比他高出半頭，對他說：「小兄弟，最好別去惹那個人，他殺過人，所以才投軍。來這兒以前在徐州當過兵。」
「哦。。。」
「我也是聽說的，不過以後大家都是弟兄，相互照應的地方還多著呢。」
「說的好！小夥子，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洪亮的聲音冒了出來，發聲的是個魁梧的軍官，滿臉的粗糙一看就是久歷行伍的磨蝕。「材叔，要開始了是不是！」小鐵很有點躍躍欲試。
「好小子，等會兒有你的苦受，我讓教頭特別『關照』你，怕不怕！」
「不怕！」
軍官的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他幾步邁到人群的中央地方，用響亮的嗓門宣布：「呼嗬！所有人聽好了！現在念到名字的人拿上傢伙跟我進去，其它人在外接著等。嗯。。。黃林，劉全，魏力，跟我來。」說完，頭也不回捲起花名冊就朝廳內走去。
三條生龍活虎的漢子抄上刀劍，一聲不吭的跟在後頭。
韓文若正站在演武廳里，來此地以後他很快對營內進行了熟悉，在一個時辰內走了不少地方，最後進到了這裡，由於護甲左胸上刻了個刀形－－西涼軍里小隊長的標誌，有了這個，儘管他的面相很生，但也沒有一般士兵前來查問。他去了營內包括那些打造兵器和縫製甲、帳、旗幟和號衣的各色工匠的地方。
有了以前擔任中軍官的經驗，他很清楚組織和維持一個冷兵器時代軍隊的基層單位，金屬、木材、紡織品、糧食、和燃料都必不可少，可是治平營的編製和供應一點都不像是個維持治安的簡單部隊，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
居然備有運輸隊，負責武器、箭矢、軍糧，等物資的調運；工兵隊，內里又分製造兵和工事兵，製造兵負責武器的製造，不僅在後方的城內可以進行生產，連在戰時野外的駐紮狀態下也能基本運作正常，這樣可以在緊急時刻補充一定數量的箭矢，這類易被消耗的裝備。工事兵負責各種雜務，如伙房，挖陷阱、築壘、開路、修橋等等。工事兵里還有一類冬天才有編製的兵種，燒炭隊，這一隊約有三百人，是燒木炭的。整個營里戰鬥的兵員不足兩千人，但各類雜兵卻也有了近兩千人。
韓文若也留心到了倉庫里有大量的皮革、牛筋、和木材。如果說還缺點什麼的話，那就是馬匹，也可能營內訓煉的大多是步兵的緣故。不過根據他的猜測是另有原因。
廳內劈啪的擊打聲吸引了他，於是在裡面緩緩的走著，廳里有三個場子，同時有三個教頭分別在三處與新投軍的人交手。他饒有興趣的來到一個場邊，駐足觀看，這裡的教頭個頭比較矮小，穿上盔甲也比尋常士兵小了一圈，但動感非常敏銳而不是敏捷，往往是對手的刀劍快要及身才略略閃開一絲半毫，在對方滿以為可以擊中他，精神正放鬆的剎那；他給予每個人表示了致命的一擊，用木棍在對方的脖頸處輕輕的點一下，迅閃的如蝴蝶落花，觸碰的猶如蜻蜓點水，溫柔的象情人間的吻，然後，比劃出一個手勢，旁邊的軍官就根據他的手勢將新投軍的人**去編入不同的隊列。似乎不同的手勢表示不同的隊列。韓文若專心的看了下去，好奇心更重了，因為他發現這個教官不是『他』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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