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淡竹・純均

第五章 淡竹・純均

趙守誠醒轉過來,映入眼帘的是綉著鸞鳳圖案的帳幔和紫檀木質的床。Www.wenXuemi.Com

這是……

他費勁的挪動著手臂,想撐起身子,胸口一陣劇痛讓他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而周身也蔓延著一種火辣辣的感覺,他撫摩著同樣疼痛的顴骨和太陽**以及前額,依稀記起了一些事情。

這裡是淡竹吧?看看窗外,似乎還是夜間。

他深吸一口氣,肘部一用力,終於坐了起來,但他的動作終究牽動了身上的傷口,撕裂般的陣痛讓他不由得哼出了聲。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趙守誠循聲望去,卻是一個俏婢,名字喚作月娥的。她不是嚴府中的丫鬟嗎?難道這裡是……

他想直起身子仔細看看這間屋子,月娥馬上走過來,扶著趙守誠坐好,趙守誠朝她微笑著點點頭,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月娥瞧著趙守誠那溫文的微笑竟有些痴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算了算,赧顏道:「現在是三更時分,二十了,公子你昏迷了六天……」

趙守誠「哦」了一聲,低頭沉吟。月娥偏頭看看他,好奇地道:「怎麼了。公子?要不我現在叫小姐,武少爺,鍾爺他們過來?對了,小姐正在親自看著煎藥呢?」

趙守誠抬起頭來,淡淡地道:「不用了。」

月娥應了一聲,用手摸了摸床邊桌上的茶壺,道:「公子,這茶還是熱的,我給你倒一杯。」

趙守誠接過月娥遞過來的茶水,對她道:「辛苦你了,你去歇息罷,有事我再叫你。」

月娥一怔,想說什麼,忽然記起這個未來的姑爺以前寄住於此的時候就不喜歡支使下人,現在雖說受傷,也不改習慣,只得行了個萬福,正要離開,聽得身後一個略顯得遲疑的磁性嗓音:「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回過頭,噗嗤一笑,道:「公子你不知道么?這裡正是小姐的房間啊?」

趙守誠證實心中猜疑,不由得一陣感動,但他接著問道:「那麼,麗娘呢?」

月娥嘆了口氣,道:「這幾天小姐都在這陪著公子,還要操心老爺身後事和『永升』的雜務,整整瘦了一圈呢?」

趙守誠心中一片酸楚,抬頭正待再問,淚眼朦朧中,卻見嚴麗娘捧著一個載著紗布,金創葯和一隻小碗的托盤靜靜地站在門口。

月娥自趙守誠的眼光中察覺出了異樣,扭頭看見嚴麗娘,馬上低垂著頭,側身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嚴麗娘等到月娥走遠,便進屋將托盤放下,轉身要走。

趙守誠急急地叫道:「麗娘……」伸手想去將她拉住,身子一側,便從床上滾了下來,不禁痛地呼出聲來。嚴麗娘倏的轉身,眼中滾出淚來。趙守誠仰首望著她,喉頭一陣蠕動,剛要說些什麼,卻見麗娘撲了過來,不及反應,嘴唇已被熱情堵住,他渾身疼痛,索性躺在地上,麗娘也隨之放低了身子,雙手捧著趙守誠余中未消的臉頰,舔舐著顴骨上的淤痕,既而又是一陣熱吻。趙守誠撫著嚴麗娘的秀髮和脊背,與之唇舌糾纏著。

良久,二人分開,都是大口地喘著氣,趙守誠枕著嚴麗娘的大腿,望著她那夢啼妝淚紅闌乾的秀麗面容,只覺得心中的痛楚愈來愈深。嚴麗娘又何嘗不是如此心境。但此刻此地此景中的的二人,卻是什麼事情都無法讓他們分心的,如果時間停滯的話,對於深情地注視著彼此的二人來說,此刻,此地便是天國了。

※※※

趙守誠再次醒過來,齒頰間還殘留著粉紅色的味道。昨夜嚴麗娘給他細細地換了傷口上的紗布,並耐心地服侍著他喝下了一碗葯湯,然後就靜靜地倚在他的身旁。

現在,佳人不再,空氣中隱隱留藏著旖旎的氣息,趙守誠難得地露出了一抹微笑。現在,該去看看他們了。他慢慢地起身,下床,穿靴,慢慢地走了幾步----還好,沒有傷到腿,但昨晚換藥時,他也被自己上身那縱橫交錯的劍痕嚇了一跳。但是胸口處的疼痛才是最要命的,只怕是肋骨斷了。

恩,還可以忍受,走出房門,卻見嚴武和鍾馗坐在院內的石凳上。見道趙守誠出來,忙不迭地上前將他扶了過來,嚴武等趙守誠坐下,用手指探察趙守誠的脈門,過了一會兒,道:「內傷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多多運行功法,加強氣血間的循環,以求儘快恢復。你奇經八脈既通,十二脈絡業已加強,又有太白先生的青蓮密錄上的功法,只要好好調理,三天內,運動無虞,七日後應該痊癒了。」

趙守誠聰慧至極,聞弦歌而知雅意,道:「你要走了?」

嚴武咬咬嘴唇道:「我收到飛奴(飛奴:張九齡曾經飼養了大量的信鴿作為傳遞消息之用,信鴿訓練有素,稱為飛奴。在他死前將飛奴和馴養方法教給了嚴挺之兄弟)傳書。要儘快回洛陽和吐蕃邊境一趟。」

趙守誠聞言一震,急忙道:「他老人家……」

嚴武道:「飛奴傳書上說,吾父病重……」

趙守誠轉向鍾馗,他知道鍾馗一定也有話說。

果然,鍾馗道:「我和武少商量過了……我將回終南一趟,希望可以說服我的兩個師兄下山襄助。」

趙守誠笑道:「那你們便去啊,似乎怕我攔著你們一般,我可沒那麼好的本事。」

嚴武和鍾馗對望一眼,嚴武道:「如今的長安城中,暗潮洶湧,你以為我們當真放心離開么?只是邊境的某些事情,也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我和鍾兄商量了許久,不得不這麼做。」

趙守誠誠懇地道:「你誤解我的意思了,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就一直相信,你做什麼事都會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你我相識相知,我不僅視你為麗娘之兄,更是我趙守誠之兄,吾家已破,長兄為父之理我如何不明白?」

嚴武一笑,笑容若冰山見日,然而眼中卻有淚珠現出----他也會哭么?

只聽他笑中帶淚地道:「不必說什麼長兄為父之類的話,以前小誠你是我的好妹夫,以後你還是我的好兄弟。」

鍾馗的眼中也有些閃亮的東西:「不知我有沒有這個福分得到這樣的兄弟?」

嚴武伸出右手出來,看著趙守誠和鍾馗將自己手覆於其上。他擲地有聲地道:「吾等三人,今為兄弟,生死由命,情義長存。」

儀式和誓言雖然簡短,但在鍾馗看來,這比之他見過的所有的「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類的海誓山盟更加有分量。這短短的十六字,也在趙守誠心中興起了無限波瀾。這三個熱血沸騰的快意少年,自此將並肩面對長安城中的一系列挑戰。

※※※

三人分過了長幼,鍾馗為長,嚴武次之,但三人之間並不以「大哥二哥」相稱,而是如常稱呼「鍾兄,武少,小誠。」

趙守誠問到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那天他昏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嚴武正色道:「那黑衣人不是普通角色,當日在我等夾擊下身受重傷,還可以擊昏你,然後又擺出居合的架勢,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然後他的同夥把吉府的家丁給引來,他就趁亂逃離了。」趙守誠駭然道:「你說還有同夥,此人手段已然高明若此,而且兇悍能忍……那為什麼那高手不在我與黑衣人爭鬥時出手?難道僅僅為了牽制你們么?」

嚴武苦笑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鍾馗坦言:「說實話,長安現下形勢,完全不在我們所掌控的範圍內,那如同『探丸』一樣的神秘組織更是高深莫測,我此回終南,除了希望我師兄南霽雲和雷萬春能來襄助,也想藉助紫府內的情報網----我以往就是太過自負,以為身為斬龍訣和斬鐵的傳承者,除卻刀帥這一級的高手之外,沒人可以放在眼內。」

趙守誠問:「什麼時候動身?」

鍾馗道:「武少不日出發,我再陪你幾天。」

嚴武道:「那日你以日輪和斑斕傷了黑衣人,足見你的實力,但我和鍾兄覺得,你需要更快地提升武功和對戰經驗,當日情形,說實話,也有很多僥倖的成分。」

趙守誠奇道:「什麼日輪?」

鍾馗笑道:「我見你那招和太白先生的絕學『月華』頗為相似,隨口起的。」趙守誠「哦」了一聲,又向嚴武道:「武少,你有什麼辦法嗎?「嚴武道:」我和鍾馗要當你幾天的老師可能有點勉強,不過再加上杜甫先生便不同了。」趙守誠眼中一亮,聽得嚴武又道:「還有一件事,在我們離京之後就得交託於你的……」趙守誠凝神細聽。

「……那日窄巷死斗過後,我們細細探察線索,終於發現你割落的黑衣人的一塊衣角上,有汾酒的氣味,京城之中,能有汾酒酒香彌久而不散的,只有一個地方……」長笑坊?!」趙守誠說出了這個名字。

想到長笑坊,趙守誠的心中不禁興起波瀾。或許正是與李白,鍾馗在長笑坊間的邂逅,才使得他的生命軌跡朝著原本根本就不是以前的他所能加以想象的方向發展。那麼以後呢?他的生命又將呈現什麼樣的色彩?而長笑坊中,李白留下的一個個傳奇,也讓他多少有些嗟嘆。

鍾馗和嚴武露出理解的神色。趙守誠的失神並不完全出乎鍾馗和嚴武的意料,作為長笑坊一役的參與者(儘管是幾個狐假虎威的小角色),鍾馗深知這個地點在趙守誠記憶中的地位,而嚴武也早已從鍾馗及嚴麗娘處知悉了始末,也覺得長笑坊似乎隱隱約約顯示著和他們冥冥中的某種聯繫,但他同時也有些矛盾地認為,那可能只是巧合,作為長安街頭最知名的酒肆,這實在是很正常的,當日他不是整日與鍾馗在其中探聽朝內外的消息么?

趙守誠忽地從神遊萬仞中回來,不好意思地對面前的二人笑笑。嚴武和鍾馗都露出無所謂的神情。趙守誠便道:「不知道當日我與那黑衣刺客交手究竟是什麼樣的情境,我有些想不起來了。」

嚴武和鍾馗對望一眼,倒不是因為吃驚而面面相覷,當日因為馬車阻隔和神秘的暗器高手的牽制,趙守誠不得不獨力面對強悍的對手,與之死斗,然而經驗和功力未迨,最後的奮力一搏純粹是潛力的本能發揮,因此身為當事人(FPF?第一人稱格鬥?)的他的記憶反而比不上當時在一邊凝神觀望的鐘嚴二人來得深刻。

實際上鍾、嚴二人在習武的道路上也同時遇到這樣的情況,只是沒有趙守誠這麼好運,可以找人來問。於是,他們的這一對望就包含兩層意思,第一就是:這小子還真是會找時機。第二就是嚴武的尷尬了,顯然他說故事的能力與他的儀錶和武功不成正比。已經說過一遍的情節,趙守誠居然不給面子地要再問一回。

於是鍾馗當仁不讓地現了一把,上次嚴武輕描淡寫的述說了二人益州之戰的情景叫他覺得很不過癮,這次可得好好補回來。

因此,鍾馗開始了唾沫橫飛,繪聲繪色地描繪起當日的戰況,自嚴武發覺房頂有人自黑衣人負傷遁走,每個步驟都講的十分詳細,尤其極力大言特言那招「日輪」,順帶讚揚那為之起名的聰明人。嚴武則是偶爾補充幾句和把東拉西扯的某人的話題稍稍引向正軌。

趙守誠覺得好笑,但是更叫他驚奇的是,儼然一副說書人模樣的鐘馗對當日的場面和交手細節的描述十分詳盡,幾乎可以說是再現了當日的實況,不過角度不同而已,尤其是對與自己與黑衣交手的出招時機,招法選擇,出手角度,力道掌控等細節祥加評述,有時甚至是一針見血的批評,但莫不切中要害,而嚴武那為數不多的補充,也是次次擊在肯綮上,發人深思。

可是叫他有些不明白的是,在一些地方,嚴武和鍾馗顯然所持的意見並不一致,甚至可以說是相悖的。這讓他不得不經常示意打斷鍾馗的表演,而陷入思考。鍾馗雖然一副不爽的樣子,但總是回知時務地閉嘴。在這一點上,嚴武和鍾馗顯然已經悄悄地達成了默契。對於趙守誠來說,他所需要的不是江湖上的一般門派的那種先生步亦步,先生趨亦趨的指導,而是具有啟發性的東西,李白,杜甫,張旭給他的就是這樣的東西。

然而,別人的見解始終不一定就是自己需要的。鍾馗是上古絕學「斬龍訣」的傳承者,但他卻不拘泥於古法,而是結合自己的實際,創出「困龍」和「御龍」這樣的技巧,實際在靈活運用上,已超出所有習練斬龍訣的前輩。而嚴武師從突厥第一高手,唐軍中三大戰神的刀帥哥舒入刀道,世人皆以為哥舒刀有了一個好傳人,但哥舒翰卻在私下不止一次的說:「十年以後,世人皆知,天下就只有嚴刀,決沒有用哥舒刀的嚴武。」這其實就是嚴武和鍾馗所知道的所謂「學我者生,象我者死」的道理。

作為年輕一代的翹楚,嚴武曾經極賦獨創性的給天下學武之人標定了一套以破壞力和技巧為標準的分類方式,然而他也單獨劃出了極少數的被定義為「感知型」的異類,趙守誠在初涉武道時的表現恰巧證明他正是這中為數不多的幾個怪胎之一(見第六章),但他在某些方面又不同於李白和公孫氏這兩個同型的高手。嚴武和鍾馗討論過,答案是,在這種類型中,趙守誠甚至比李白和公孫大娘更加適合練武。

善於甄別武道的杜甫曾經察覺到這一點,指出了他所具有的非凡的觀察及感悟能力,這種特質讓趙守誠可以將所見和所感受到的武學意境糅合心境、情境等等再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招式(心法)。這在一般的高手聽來,實際上是很駭人聽聞並無法想象的。然而,前有竹林中所創出的「斑斕」,後有溶合李白月華特點的「日輪」(此書中,我對於招式的定義類似於格鬥遊戲的「必殺技」,通過普通攻擊找到破綻或者機會再使用招式,當然也有所謂的超必殺或者MAX版超必殺等等,比如居合…扯遠了),在嚴武和鍾馗眼中,一點也不輸於某些門派經過時間和人命錘鍊出來的所謂密傳之類的東西,僅僅是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沒有加以修飾,但這全部是可以藉由經驗的增長加以消除的。

趙守誠的思索仍然不見頭緒,但是對於鍾、嚴來說,目的已經達到了。嚴武朝鐘馗努努嘴,鍾馗苦笑一下,知道又得自己來扮這個不知趣的人。他走到趙守誠身邊,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趙守誠猛然醒覺,見到鍾馗那碩大的臉掛著的笑容,也覺得自己今天夢遊的次數多了些,不好意思地還以微笑。一直困擾三人的兇殺陰雲中,暫且露出了陽光。

嚴武和鍾馗已經決定暫時將離開長安一陣子,趙守誠獨自是否可以面對掩藏在黑暗之中的對手,這讓他們三人都沒有底氣。嚴武他們的意思是希望趙守誠可以於沁園之內自己苦練,爭取將武功再上一個台階,同時好得花些時間在長笑坊方面。實際情況是,趙守誠還不得不考慮到已經決定繼承嚴損之遺業的嚴麗娘的安危和心情等等。這實際上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嚴武和鍾馗也覺得困惑,而想來想去,現在長安城內可以徵詢的,還有一個杜少陵先生。

※※※

午後,三人再度驅車前往少陵。

這一次出訪少陵和前次(第一次)相比並沒有多大的波折,因為杜甫未在家中,一個七八歲的小童聽見叫門自柴扉后探出個腦袋,怯怯地道:「家父出門去了,不知何時回來。」當三人多少有些掃興地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那小童突然叫道:「我爹爹他說了,你們要是一個姓嚴的一個姓鐘的,還有個姓趙的……就把東西拿給你們。」說著遞出個包袱出來,然後飛快地縮回腦袋,把門關了。

※※※

回程路上,趙守誠打開布包,發覺居然是一個手卷和一把看上去十分眼熟的古劍,題在那手卷上的筆跡飄逸恣肆,那是三個行草:《俠客行》。而那古樸而典雅的劍鞘上邊,刻的是兩個古意盎然的字----「純均」。

這是……天寶年間最負盛名的奇人,青蓮居士李白的成名寶劍,所載,淬如芙蓉始出,燦如列星之行,渾渾如水之溢於塘,岩岩如瑣石,煥煥如冰釋,雖復傾城量金,珠玉竭河,猶不能得的上古名劍「純均」?

再慢慢的打開手卷,李白那熟悉的不羈字體跳入眼中。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瘋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字雖如人,放浪形骸,然而其中的英銳浩蕩之氣,兀自撲面而來,虎虎有威。

雖然杜甫未曾言明這個布包交託何人,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還有什麼樣的意思,但三人心中雪亮,這就是李白傳予趙守誠青蓮密錄之後所留下的東西,讓杜甫在可以的時候交給他。

三人都沒有說話,腦海中不由得現出這樣一個畫面:就在三個月前,在車水馬龍的城門角樓下,默默地走過一個中年文士,他拋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傳奇,就這樣孑然一身地又踏入了城門外的漫天黃沙之中。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個神情肅穆的男子,正站在少陵原上的斜陽里,遠望著馬車後邊的滾滾揚塵。

何事獨傷懷?少年曾得意。或許在所有人眼中洒脫不群的太白謫仙,真正的心情是這個樣子的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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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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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淡竹・純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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