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對我的美貌視若無睹
書房外的臘梅樹伸出一根老枝，探進了窗戶，幾瓣梅花落在書案上。
栗子進來看到，不由微微一笑，心情也跟着開朗。
午後的陽光，窗外的素雪，俏麗的佳人。
秋立人在書房外看到這一幕，神情未有動容，自若地走入書房，將懷裏抱着的課本放下。
「你竟然對我的美貌視若無睹！」栗子瞪着眼睛，自戀地撫摸自己的臉蛋。
秋立人淡淡道：「看了三十年，不復初見了。」
栗子被他噎了一下，最後送了他一個白眼。
秋立人走到窗邊，將那探進來的梅花枝條折斷，隨手插進一旁的花瓶里。
因為他的動作，更多的花瓣飛落，跌到書案上，他隨口道：「我聽說七年後……」
栗子的眼神一變，兇狠而尖銳，冷笑道：「他們敢！周天帝雖然離去，卻沒有死，誰敢妄動！」
秋立人出神地看著書案上凋零的花瓣，這通天書院不正如這株臘梅，被一點點剪去枝幹，最後挖斷根莖。
郭長生身後跟着王天寶和簡以璇，兩個小跟班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這個叫簡以璇的小姑娘，正是王天寶的小青梅，今天上午課程結束后，兩人果斷抱住了郭長生的金大腿。
口稱：「老大。」
郭長生就這樣，收到了她來到神京城后的頭號迷弟和頭號迷妹。
收到小弟后的人生得到了完美升華，郭長生高興的中午多吃了三碗飯。
王天寶和簡以璇都被她的食量嚇呆了，看着郭長生身邊摞起的高高的碗碟，對人生產生了質疑。
郭長生道：「這算什麼，以前在大荒，我一頓飯能吃半頭牛呢，那時候我天天帶着大牛小花他們打野味。」她一臉憂鬱地嘆息，「可惜後來只要聞到我的氣味，荒獸都跑得飛快。」
厲害了我的長生，荒獸都能被你嚇得望風而逃。
一起吃了飯，三個人就結伴去了練功房。
練功房有兩處，男孩子平時都去大練功房，女孩子都愛去小練功房，因為距離近。
但是每天下午的修鍊課，大家都會去大練功房。
第一年先生會教授修鍊的基礎知識，並且每年年末還會進行考核。等到基礎課程結束，每天下午的修鍊課就不強制上課了，會留出充分的時間讓學生們自行修行。
今年負責新生修鍊課程的是通天書院最老字號的一位先生，聽說他已經在通天書院教了二百年的課了，非常有耐心和經驗。
這位先生自號六和，人稱六和先生，一把長髯直垂到胸腹位置，白髮里摻雜着些許黑髮，精神健旺，很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等到戊字班二十一人到齊，六和先生才慢吞吞地起身，仔細打量了孩子們一圈，語調又穩又沉：「教你們修鍊之前，我首先要對你們做個測試。」
他帶着孩子們來到練功房外的院子裏，此刻院子裏正有幾個大些的少年少女，搬著石鎖走了過來。
六和先生指揮他們把石鎖放到指定的位置，依次排列開。
六和先生指著這些石鎖道：「我要你們依次抓拿石鎖，評估你們的資質潛力，盡你們最大的努力。」
戊字班的同學們用眼神互相交流一下，最後全都看向了郭長生。
郭長生很淡定揮揮手，「你們先，本班長要壓軸。」
六和先生眼皮抽了抽，這才剛開學，你們就把老大選出來了。
王天寶摩拳擦掌，第一個走上前，他挑選的第一個石鎖是五千斤的。
只見他一抓一拿，五千斤的石鎖輕輕鬆鬆地被抓起。
他炫耀地轉了一圈，才又去抓了一萬斤的石鎖，之後是一萬五千斤，直到三萬斤的石鎖，終於到了他的極限。
六和先生輕輕點頭，內心評估道：「七歲，沒有鍛體，三萬斤石鎖，潛力驚人啊，鍛體大概需要五年，極限能達到十五萬斤。」
之後和郭長生有矛盾的趙良辰也走上前，他第一個抓的就是一萬斤石鎖，最後極限四萬三千斤。
「十歲，鍛體三年，四萬三千斤石鎖，未鍛體前極限應在二萬斤，如今應該達到了自身鍛體的極限，不會超過七萬斤，潛力一般。」六和先生一一在內心評論。
「簡以璇，七歲，沒有鍛體，五萬斤石鎖，鍛體大概需要七年，極限能達到二十萬斤，天賦絕倫。」
「楊星華，八歲，沒有鍛體，八千斤石鎖，鍛體需要兩年，極限能達到三萬斤，太過一般。」
……
一一看下來，除了郭長生還沒動手，整個戊字班二十人竟然只有三四個人在水準之上，天賦最好的，就是簡以璇。
六和先生深深皺眉，最近幾次統考，分到通天書院的生源越來越差，哪怕先生們再努力，也不能把一個沒打地基的房子摞上十層啊。
如此惡性循環，通天書院終究會走向滅亡。
郭長生兩手交握，晃動了下肩膀，眼睛亮晶晶道：「這回看我的。」
她揮手致意戊字班的同學們，「現在，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同學們熱烈鼓掌。
踏着掌聲，郭長生直接來到了五萬斤的石鎖前。
掌聲漸落。
趙良辰瞪着眼睛道：「她想抓五萬斤石鎖，不可能的！」
簡以璇張了張嘴巴，顯然也很吃驚，但是仔細想了想，也不是沒可能，道：「我能抓起五萬斤，她也不會差，畢竟我打不過她啊。」
這個說法大家勉強接受了。
小胖子王天寶手舞足蹈：「老大，碾壓我們吧。」
六和先生微微眯起眼睛，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她的根骨體質，內心驚疑。
五萬斤的石鎖個頭只有郭長生的腰那麼高，比起前面的石鎖材質不同，個頭小了卻更重了。
她單手拿住石鎖上的小小把手，感受了一下手感，隨後便見她腰部微一用力，五萬斤的石鎖就像一張盤子，被她托在了掌心。
哇嗚！
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聽說新劍皇凌一城年少時未鍛體前就能拿起十萬斤的石鎖，看現在郭長生輕鬆的樣子，十萬斤應該也不成問題。
郭長生把石鎖放下，又直接向十萬斤的石鎖走去，比起五萬斤石鎖，十萬斤的石鎖更加嬌小，石鎖本身發散著玉質的光澤。
這一次，郭長生兩隻手一同發力，舉起了十萬斤的石鎖，看她的神情，似乎還有餘力。
這一次，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六和先生內心激動，他的眼力比這些孩子好得多，自然看得出郭長生不僅是有餘力，此刻她恐怕還未發力。
在九州近千年來的歷史里，鍛體前抓拿石鎖的最高記錄保持者，乃是十年前東都趙氏子孫趙金河，以七歲稚齡舉起了十八萬斤的石鎖，一直打磨到了三年前才正式入道。
而今天，又一個記錄將要誕生了嗎？
六和先生緊張地注視郭長生。
卻見，郭長生走了回來。
「你怎麼回來了？」簡以璇着急地喊。
郭長生聳聳肩膀，「我都舉起十萬斤了，已經碾壓全場，還要接着碾壓你們的自尊心，多不好意思啊。」
六和先生聽到這句話，一口老血幾乎噴出來。
他怒吼一聲，「給我去舉！」
郭長生縮著脖子灰溜溜走了回去，但她真的覺得一個個舉太慢了，乾脆直接走到最重的二十萬斤石鎖前。
兩手抓住，腰部用力，齜牙咧嘴、滿臉通紅地舉起了二十萬斤的石鎖。
王天寶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隻雞蛋，簡以璇捂着眼睛從指縫往外看。
但是不論如何，就在今天。
就在通天書院。
一個新的記錄誕生了。
但是也註定了，這件事只有一小部分人會知道，會記得。
六和先生把郭長生叫來問：「你確定從沒有鍛體過嗎？」
郭長生乖巧地點頭。
六和先生神情複雜，這等天賦，怎會在統考中得到那麼低的分數。
最後，六和先生囑咐所有人不許把這件事說出去，否則就要被通天書院開除。
試想一下，連通天書院都不要的學生，有哪個書院會要呢。
下午的修鍊課結束后，六和先生回到書房，準備詳細地制定一份修鍊計劃，一共二十一份，根據每個孩子的天賦因材施教。
他有些無奈地想，也許通天書院每次統考只能招收到二十個學生的唯一好處，就是教學資源十分充足。
二十份計劃很快制定好，最後在郭長生這裏他卻有些犯難。
九州世界的修鍊史已經有幾百萬年，真正發展起來，卻要從人皇時代開始算起，距今也有幾十萬年了，後來周天帝出世，更是對修行進行了十分準確的規劃。
不論何等天賦，從七歲起，到十四歲，是鍛體的最佳年齡，一旦超過十四歲，將會事半功倍，不如儘早入道，突破境界。
但是七年時間，真的很難讓那些天賦絕佳的孩子走到鍛體的巔峰。
踟躕良久，下定決心，六和先生的筆鋒終於落下，寫下四個字：目標，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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