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在緣生閣之外的時候還沒什麼，踏入這緣生閣之內秦劫便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他能夠感受到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這裡。

這是大能們的神識，雖不知原因為何，但有不少大能將神識放進了這緣生閣，似乎是想看看秦劫在這次評階之中的表現如何。

秦劫此次入院乍一看像是無人在意，但清北真元宮的座師大多是當世大能乃至仙門尊首，在他們這裡，秦劫實在是算不得低調。

一來秦劫是御風城秦家後人，御風城被滅的原因眾說紛紜疑點重重，不少人都對此事有所關心，此時秦劫作為唯一一個倖存者入了清北真元宮，自然惹眼。

二來他昨夜在雲行船上對趙新頤下那般狠手，既然遲青陌受罰的事能在弟子中傳開，那他的行徑估摸著也不是秘密，年紀不大手段卻狠，也引人注目。

三來清北真元宮的院長自從創立修真學院以來，一直都是通過升仙大會的試煉來招收弟子的，從無例外，哪怕是仙門世家入門也得從升仙大會走個過場。此次對秦劫卻是直接開了後門，難免會讓人覺得秦劫得了院長的青眼。

僅僅是這三種人加起來就不少了，弄得這緣生閣里到處都是「眼睛」。秦劫心中苦笑，覺得自己像是街頭賣藝的，此時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老實說，這這麼多人看猴似的盯著，有點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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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役鬼師兄原本以為秦劫進入這緣生閣最起碼也要一兩個時辰才能出來，所以特意召了鬼使出來陪自己解悶兒，結果那陰氣森森的鬼使才剛剛冒頭，他就聽得緣生閣里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役鬼師兄：？

拆房子了？

這念頭剛剛落下，下一瞬間就見著緣生閣一角炸開了一個大洞，土石飛濺。

役鬼師兄：！！！

居然真是拆房子了！

役鬼師兄慌忙讓鬼使去救人，可鬼使還沒進去，就見著秦劫從緣生閣里出來了。

毫髮無傷，一邊走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看著居然還有幾分從容不迫。

役鬼師兄忙迎上去，問道，「秦師弟這是？」

秦劫臉上帶著笑，道，「剛剛評階試煉的時候出了點岔子。」

役鬼師兄：「……什麼岔子？」

秦劫只笑了笑，役鬼師兄看了一眼緣生閣，覺得這岔子肯定不是什麼小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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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清北真元宮的另一幢建築之內，林境正在品茶。

在林境對面坐著一個看起來大約二十齣頭的年輕人，面相不算驚艷但骨相不錯，他身上穿著杏黃色衣裳，右眼戴著一片琉璃鏡，此時撐著臉趴在桌子上，此人正是修真學院的院長蕭起緣。

他面前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銅鏡，只是銅鏡裡面的卻不是他的臉，而是一片狼藉的緣生閣。

林境道：「都把你的緣生閣拆了，還看什麼？」

「學院是我家，愛護靠大家。」蕭起緣哀嘆一聲，「下次我要把這條寫在院規里。」

「還嫌院規不夠多？」林境笑起來，道，「讓你們一個個都把秦家那小崽子當猴看，惹人炸毛了吧？」

蕭起緣撐著臉，用另一隻手在銅鏡上滑動了兩下，就看著銅鏡上的畫面回到了秦劫剛剛踏入緣生閣的鏡像。

秦劫入門之後，本該先由緣生閣中的靈識掃過了先天根骨，然後再由他自己挑選試煉的路子——試煉主要是為了測原本有沒有修鍊過的根基的。

只是秦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居然避開了靈識掃先天根骨這一環。

別人進門都是從正門入，往前走。他倒好，走進正門突然對左邊牆上一幅畫產生了興趣，貼牆去了左邊，直接避開了掃過來的靈識。

接下來過試煉一環，眼看著他第一個是挑了役獸的試煉，但是就在做決定的前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臨時改了主意，轉而挑了修技。

修技的試煉最為簡單，無需根骨，只需要按照圖紙組裝一個小小的機關小人就可以了。

一般剛入門的弟子拿到那張圖紙，都得先研究半天圖紙上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可秦劫卻是掃了一眼就開始動手了。不過須臾之間，就見著那個機關小人在他手底下成型了。

原本徹底完成之後，小人就會在地上一圈一圈地跑，並且「咚咚咚」地開始敲身上的一個小鼓，順帶發出蕭起緣自己錄製的「歌謠」的聲音，以慶賀對方通關。

可這秦劫明明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他卻突然打開了機器小人抱著的那個小鼓，然後從身上掏出了一包上品靈石，挑了幾塊顏色純正的火系靈石扔了進去，然後順帶往裡面扔了一根朱雀的絨羽。

後果大家也看見了，這機關小人帶著火系靈識和朱雀火羽把緣生閣炸了個窟窿。

因為此處的評階試煉都是由閣內靈識自動運轉的，一環扣一環，他這一炸接下來的試煉都沒辦法進行了。

他這闖禍的人倒是從容，拍了拍肩上落的灰就出去了。

蕭起緣憤憤道：「林先生覺不覺得他是故意的，上品火系靈石配朱雀火羽，哪有這麼用的？」

「說多少次了別這麼叫，」林境聽著這稱呼就牙酸，「院長大人，這叫法折我壽了。」

蕭起緣保守估計也得兩百多歲了，與林家先祖乃是好友，林家先祖也是靠著蕭起緣傳授的修技一途才創立了飛星門，在修真界有一片立足之地的。

別人被蕭起緣叫「先生」也就罷了，但林家子弟是萬萬擔不起這個稱呼的，這是和老祖宗一個輩分的人物。

糾正完了稱呼，林境才道，「就算是故意的也不稀奇，在雲行船上便覺得這秦家的崽子做事隨心隨性，不是個願意任人擺弄的，今日你們一個個都大張旗鼓地去盯著他，他估計是不愛伺候了。」

蕭起緣撐著頭趴桌子上，活了兩百多歲了，他行走坐卧的姿態依舊沒有半點穩重可言，「雖沒測出品階，但依舊看得出是個可造之材，不是么？」

林境笑道：「可造之材？院長想說的不是這個吧？」

蕭起緣：「對了，趙家那邊你送消息了么，他們怎麼說？」

林境：「消息剛剛送過去呢。」

蕭起緣：「別由著趙家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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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緣生閣出來之後，役鬼師兄領著秦劫又走了其它地方，不過卻沒緣生閣這麼重要，大多都是登記、領弟子服認一認院中各個地方什麼的。

這緣生閣三兩天的是用不了了，得等著修技那邊派人過來幫忙修理了。

一直到天快黑，役鬼師兄才領著秦劫往回走，「遲師弟之前送了通訊紙鶴過來，說是與秦師弟約好了同住，我便不再為秦師弟另外安排住的地方了。」

秦劫只笑了笑。

他與遲青陌肯定是沒約過這種事的，不過既然遲青陌這麼說了，秦劫也未曾拆穿，而且拆穿也沒什麼用。

役鬼師兄沒深入遲青陌的居所，只給秦劫指了路。

遲青陌所住的地方與清北真元宮的其它弟子不同，他雖是斷脈山的血脈，但卻因為諸多原因是在清北真元宮長大的，因而不住其它弟子們的寢所，而是有一處單獨的小院，地方不大但環境清幽。

秦劫走近之後，便聽著屋子裡傳來了小蒼咋呼的聲音。

對他而言，小蒼是他的失而復得，此時不自覺的唇邊便掛上了笑意。

在門前停下來的時候，正待敲門，卻突然聽得「喵～」的一聲，軟軟綿綿。秦劫低頭一看，居然看見了一隻黑貓，皮毛油光水滑的，這時候正仰著頭好奇地看著秦劫這個陌生人。

遲青陌養的？

秦劫彎腰把這隻黑貓撈起來，反覆確認了這只是一隻普通的貓，而不是什麼靈獸。

他怎麼養這種小東西，不是有潔癖么？

秦劫失笑，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他喜歡這種小東西。

他抱著貓敲門，聽到遲青陌說了「進來」才推開門的，然後就見著小蒼在撕扯一本書，書頁都被點燃了，空中飛著的都是不停燃燒的紙頁。

遲青陌面色如常地坐在桌邊看小蒼撕書燒書。

秦劫：「…………」

兒子，真高興看到你沒變成禿毛雞。

小蒼的目光從秦劫臉上移動到他懷裡的貓身上。

黑貓：「喵～」

然後靈巧地從秦劫懷裡跳下來，轉而蹦到了遲青陌的腿上。

小蒼看到警報解除，開始執著地繼續撕書。

秦劫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把小蒼薅起來，順帶在桌子邊上坐下，不輕不重地拍了小蒼一下，然後看向遲青陌道，「你慣著它做什麼？看把你這書撕的。」

遲青陌：「無妨，閑書而已。」

秦劫說完吹了一下桌面上落下的飛灰，飛灰落在一個食盒上，上面銘刻著給食物保溫咒文。

秦劫這時候鼻尖動了動，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除了燒書的味兒，似乎還有點別的味道。

對此時的秦劫而言，這味道是久違了兩百多年，上一世御風城亡了之後，他就再也沒吃過這個東西了。有的東西就是非要別人做好了等自己回家去吃才有意義，若是自己去酒樓找廚子做來吃，那就只剩下悲涼了。

秦劫看向遲青陌，目光中帶著一點探尋。

遲青陌面色如常：「小蒼記掛你，所以在靈膳堂隨意挑了個菜給你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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