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封印2

第4章 封印2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可真的來到蜀地,卻會被這裡的天地靈氣和山川美景所震懾。

潼川,山清水秀,樹茂林密,一派天然的修行好地方。無憂一身青衫,像是個自由自在的遊盪行者,嵐風作護衛侍從打扮,跟在無憂身後,兩人直奔山中凌雲寺。

凌雲寺,坐落在凌雲山半山腰處,山下是一個繁華的小鎮,有塞外江南的美譽。山頂終年仙霧繚繞,只有寺中的高僧大德可到達山頂修行,半山腰處,便是有著千年史跡的凌雲寺,寺廟依山勢蜿蜒錯落,老祭神還在位的時候,帶無憂來過幾次,拜訪山中老友——如今寺廟的主持無智大師。老祭神與無智大師是知交好友,兩人經常論道說法,還一起研習古琴,他們一致認為,眾器之中,琴德最優,可導養神氣,宣和情志。無憂受兩者的影響,打坐之餘,也會彈琴養性。這次來拜訪老禪師,一是為老祭神參拜故友,二是為了心頭的封印而來。

小沙彌帶領二人來到主持禪房,嵐風守在門外。老禪師看見昔日好友的得意門徒,就像是看到昔日好友站在眼前,慈祥和藹,喜樂和合示意無憂就坐。

「老禪師。」

無憂雙手合十,虔誠禮拜。

「阿彌陀佛!」老禪師亦合十。

小沙彌送上兩杯清茶,茶香飄滿禪室。

「大師,打擾了。今日來叨擾大師,是想向大師拿回一件東西。一百年前,老祭神曾留一件東西在大師這裡。」

無智大師雙眼澄澈,不愧是啟月國內德行最高的修行者。無憂再次深深禮拜,懇求道。

「大師,老祭神歸於暗月之時,曾對我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心頭封印悸動,便來大師這裡尋回一樣東西。如今,我心頭封印頻頻發作,懇請大師,把那件東西給我。」

嗖的一聲,無憂一把抓住飛到眼前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五色琉璃珠,琉璃珠在無憂掌中,散發出清輝般的淡光。

「大師,這是……」

無智大師眼神肯定,輕輕點了點頭。

「你來尋五色珠,想必機緣已到,前世因今世果,了卻這份塵緣,方可回歸本位,阿彌陀佛!」

無智大師雙手合十,閉目端坐在禪榻,體態十分安詳。無憂詢問大師,卻許久沒有得到回答,無憂上前,剛觸碰大師,發現大師已經圓寂!

「無智大師!」

沒想到,無智大師竟然圓寂了!凌雲寺為無智大師舉行了隆重的遺體焚化儀式,無憂祭拜過大師,便下山去了。兩人在山下的小鎮歇腳,茶館之內,無憂坐在二樓靠窗位置,一邊細細品茶,一邊思索無智大師的那番話。「你來取五色珠,想必機緣已到,前世因今世果,了卻這份塵緣,方可回歸本位。」無憂心道:「這心頭封印難道和五色珠有關?我已修行百年,還有什麼塵緣未了?!這五色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無憂放下茶杯,不自覺又摩梭起右手腕上的月光色玉石手串。

嵐風出去處理一些事情。癸丑派哨子到潼川來,不僅聖君派月隱師跟蹤監督,無憂也派了一撥月隱師跟蹤調查,嵐風便是處理這個事情。無憂坐在茶館里,從樓梯口上來一位體態纖瘦,長相清秀的女子直奔無憂而來。那女子站在無憂面前,輕輕一拜。

「祭神。」

無憂依然盯著窗外,細細品茶,並未作答,那女子淺笑自若,繼續道。

「小女子乃菩提院侍女許清宛,是寂寥的好朋友。」

無憂一聽到寂寥的名字,抬眼看了一眼許清宛,眼神清澈冷淡,轉而繼續看向窗外。

「祭神,寂寥失蹤了!」

此時,嵐風突然一個趔趄倒在無憂桌邊,捂著胸口,臉色難看,嘴角還有一絲血跡,無憂面上閃過一絲驚慌,扶助嵐風。

「我剛在凌雲寺遇到一夥黑衣月隱師,他們壓著寂寥下山,我本想截下他們,救出寂寥,突然被一股強大的黑風打傷。」

「那伙黑衣月隱師,是不是書館的那一撥?」

嵐風思索一番,肯定的點點頭。

無憂抓著嵐風,口中念訣,從茶館消失。許清宛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早有預感,端坐在無憂剛才做過的位置,端起無憂喝過的茶杯,慢慢品著茶香,悠閑地欣賞窗外的景色。不一會兒有兩個黑衣月隱師過來。

「閣主,寂寥已帶回淑女閣,你是否去見癸丑大人?」

聽到癸丑大人這四個字,許清宛眼底掠過一絲恨意,手指狠狠捏著茶杯,一字一字道。

「不用,他自會來見我的。」

枯月閣內,曜離受了重傷,癸丑並未怪罪他,只是老巫師發了很大的怒氣,一根黑色枯樹榦禪杖,發出奇怪的咒語,折磨的癸丑心尖如萬箭穿心,痛的生不如死,趴在地上向老巫師求饒,老巫師氣消了一點,才拿著禪杖指著癸丑額頭,下達新的指令。

「老巫師,請放心,我一定會拿到五色珠。」

老巫師消失后,曜離跪在癸丑面前,低頭認錯。

「大人,對不起!」

癸丑扶起曜離,他心頭的痛感還在,跌坐在座塌上,輕微喘著氣,道。

「這次錯失機會,下次拿回來就是了。」

癸丑並不是對下屬很寬容的主人,與其說他這樣是對曜離的寬容,不如說是他這是對過去自己的療愈。因為他在曜離身上看到的是曾經的自己,那個謹小慎微,刻苦上進,想憑藉自己的優秀表現獲得認可的自己!

人,尤其是經歷過一些事情的人,看到曾經的畫面重現,看到曾經的自己,心裡總會生出柔軟,哪怕這柔軟是長在刀尖上的。曜離不懂,也理解錯了這份柔軟,他終究會明白,癸丑寬容的只是他自己而已,那怒火還是在燃燒著的!

老祭神竟然把五色珠留給了無憂!憑什麼?!憑什麼無憂可以得到祭神之位,又可以得到五色珠?!癸丑越想越覺得不公平,兩百年了,他有哪一點比不上無憂,老祭神為什麼這麼偏心?!

竟然把五色珠留給無憂!五色球是啟月國的聖物,如果說繼位祭神之位只是名義上的職位,那麼擁有五色球,就真的是擁有了通往閻羅地獄的特權,綠色通行證!原本,五色珠沒有出現的時候,癸丑覺得自己還有爭奪的權力,可如今,他這最後的一絲希望都要被剝奪了!他不甘心!絕不甘心!

癸丑狠狠一拳砸在榻上的几案上,案上的瓷杯被震碎,碎片在他手臂上劃出幾道血痕,癸丑眼睛里像是噴出火來,曜離還跪在地上,他從未看見這樣危險的癸丑大人,低著頭盯著地毯,咬牙攥拳,發誓一定要幫癸丑大人拿回五色珠!

無憂閣內,無憂和嵐風坐在榻上,無憂在為嵐風療傷。一股月光色的氣息圍繞兩人,調息運轉,室內一股清香淡雅的馨香,令人心神舒泰,暢達平靜。許久,無憂收回氣息,嵐風舒展胳膊,傷已療愈。

「謝祭神,您使用了慈悲曲?!」

無憂端坐榻上,閉目念訣,片刻睜開眼,運息調神,待呼吸平順,道。

「療傷要緊。」

啟月國,所有月隱師都知道一件事情,慈悲曲是祭神的絕密特技,慈悲曲不是曲,而是無憂心尖上凝練出來的一縷清香,香味飄溢,如琴音繞耳,舒暢心神,沁人心脾。無論受多重的傷,哪怕只剩一口氣,只要是用慈悲曲治療,瞬間能死而復生,生龍活虎。只是,不到迫不得已,祭神從不使用慈悲曲。其他月隱師不知道箇中原因,作為無憂身邊最親近的嵐風,可是最清楚的。慈悲曲是能救命療傷,可是每次使用慈悲曲,就要無憂承受一次蝕心之痛。每次使用慈悲曲后,無憂必須得閉關修習絕情咒,而修習絕情咒必得再次承受剜心之痛。

一次慈悲曲,兩次錐心痛,嵐風不想無憂承受這些!而這次他竟然為救自己使用慈悲曲!嵐風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百般不是滋味。無憂似是看出嵐風的糾結,道。

「趕緊想辦法查出寂寥被誰抓走,那伙黑衣月隱師什麼身份。」

嵐風看著額頭沁汗,臉色蒼白的無憂,欲言又止,終是點頭應道,「是!」

說起慈悲曲和絕情咒,啟月國所有月隱師,甚至聖君都想探究,無憂是怎麼練成這兩項絕技的,其實,聖君和月澤之前親自問過無憂,無憂很無奈的表示,這兩項技能,他也不知道是怎麼擁有的,彷彿是隨身攜帶的,生來就有,某一次,老祭神給他一本無上清涼經,讓他精心研誦,他只是覺得讀完此經之後,周身暢通,周身散發一種清香,也沒放在心上。後來,他跟著老祭神出去瞻禮做法,去度化凌雲寺山腳下的一隻惡鬼。那惡鬼在人世時是一個苦命的女子,被丈夫家暴,被公婆虐待,婚後三年好容易有一個孩子,孩子長到三歲,溺水而死。女子徹底絕望,被丈夫家暴致死後,生前恨意鬱結,變成一隻惡鬼遊盪,老祭神自己去凌雲寺拜訪舊友,惡鬼留給無憂度化。在度化惡鬼的時候,無憂念訣超度,心尖一陣抽痛后,一股月光色氣息散發著沁心的清香圍繞在惡鬼和無憂周身,片刻之後,惡鬼恢復女子樣貌,淚流滿面望著無憂,似是被這香氣度化,平靜柔和對著無憂俯首參拜,變成一縷清魂消失。當晚,在凌雲寺,無憂把度化惡鬼的事情告訴老祭神,老祭神手指按在無憂印堂,探試片刻,收回手指,掌心翻轉變出一塊金黃色錦帛,上面印著一串符咒。

「看來你身上慈悲曲已喚醒,這是絕情咒,使用慈悲曲后,就修習絕情咒,能抵消你心頭的痛感。」

「老祭神,你怎麼知道這是慈悲曲?又為什麼有絕情咒?」

「以後你自會知道的。去修習絕情咒吧。」

無憂知道老祭神不願意告訴他的,他無論怎麼問也不會有結果,心頭的痛感越來越強烈,告別老祭神,無憂回房修習絕情咒。

隨著修習的加深,對慈悲曲的控制和使用也越來越得心應手,只是無論是老祭神還是嵐風都不讓他使用慈悲曲,只道是迫不得已的時候方能使用。所以這一百年間,啟月國所有月隱師沒人見識過無憂使用慈悲曲,也把慈悲曲傳的越來越神秘,甚至有月隱師傳言,祭神的慈悲曲是一曲絕妙的曲子,任誰聽了都會修為連升七級,垂死之魂可瞬間治癒,墮入惡鬼者亦能跳脫輪迴之道化生人間,對這些謠言,嵐風甚至煽風點火把慈悲曲說的更加邪乎,散播風聲道,如果祭神使用慈悲曲,就必須要九個純凈的靈魂煉化成清香珠補充精氣,試問,死魂墮入地獄前,好容易才有資格進入啟月國,誰願意犧牲自己煉化靈魂,慈悲曲再怎麼神妙,如果要這種犧牲來換,那還是希望祭神永遠不要使用慈悲曲吧。絕情咒更不用說了,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有多狠,至少慈悲曲,字面意思還能感到一絲溫暖,絕情咒,那還是永遠不要見識了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山月空照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山月空照人
上一章下一章

第4章 封印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