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試探1

第17章 試探1

皎皎君子,溫潤如玉。坐著彈琴的無憂真的讓山月移不開眼睛!

嵐風退出大殿後,無憂專心撫琴,並未看山月,山月坐在一邊,想說話又不敢說話,只是盯著無憂,安安靜靜聽他彈琴。無憂殿內縈繞著一股香味,像慈悲曲的香味,又有一點不同,比慈悲曲濃郁一些,但也是淡淡的清香,聞起來安神清靈,無憂不知彈的什麼曲子,聽來悠遠空靈,意境深遠,與這室內香氣相輔相成,感覺像是被靈氣包圍,通透暢達。山月聽得入神了,盯著無憂出神,待無憂坐到她身邊,她才回過神來,尷尬的低下頭。

無憂:「這曲子有開啟靈智之效,以後晨昏各聆聽一遍。」

山月:「是因為火月祭嗎?」

無憂:「與火月祭無關,只是有助你開啟靈智。」

山月:「祭神,我真的是聖女嗎……」

無憂:「是。」

山月:「我聽說火月祭,需要聖女獻祭……」

無憂:……

山月:「聽說上一任聖女就是在火月祭時歸於暗月的……」

無憂:「你不會!」

無憂面上沒有任何波瀾,雖語氣平和但聽起來十分堅定果斷。

無憂:「你想起之前的事情了嗎?」

山月心底莫名對無憂升起一股信任來,把夢裡出現的情景一股腦全告訴無憂。

山月:「沒有,只是有時候會夢見一些奇怪的事情。」

山月;「我昨晚夢見,你懸挂的那幅溪澗明月仕女圖上的女子帶我去了很多無憂閣的地方,還去了菩提院,她還說她就是我。」

山月:「我還夢見,你穿一身青衫,在一條山間石階上……」後面的夢境她不好意思說出來。

山月:「之前在菩提院的時候,我夢見一個男人坐在我床前,叫我山月,對我說很奇怪的話,什麼同修梵行的諾之類的。」

無憂眼睛里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山月:「噢,還有,我還夢見自己穿著一身月白祭祀禮服,跪在祭台之上。」

無憂:「只有夢境,有沒有想起來其他的?」

山月:「在靈蛇廟的時候,覺得似曾相識。」

嵐風推門進來,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彙報,無憂示意山月先出去,山月亦像是中了魔咒,乖巧聽話地下去。剛走出殿門,山月突然覺得耳根發熱,腦袋裡蹦出一個不可描述的想法。

無憂殿內,嵐風反手一揮,靈蛇廟的孽鏡立在無憂面前。

嵐風:「祭神,這是什麼?」

無憂:「孽鏡,能看到鬼和精魂的來歷。

嵐風:「您要看聖女的來歷?」

無憂:「不!是看老巫師的!」

無憂:「老巫師不僅知道靈蛇廟的秘密,還知道山月就是聖女。我讓你查的一百年前火月祭月澤歸於暗月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嵐風:「月澤在火月祭前一天赴了一個朋友的約,但並不是癸丑,只查到是菩提院的侍女。」

無憂從懷裡掏出一個墨綠瑩潤的小瓶子,遞給嵐風。

無憂:「這是殺鬼丸,你去枯月閣一趟,想辦法讓癸丑吃下去,只要他跟老巫師在一起,我就能捕捉到老巫師的氣息,在孽鏡里看他的來歷。」

嵐風:「祭神,您為何要為聖女彈奏集賢曲,那是開啟靈智的曲子……火月祭,聖女是要歸於暗月的。」

無憂:「我知道。山月修行太低,開啟靈智修行的快些。」

嵐風對下屬,對山月,哪怕是對月澤都是態度高冷,語氣嚴厲,唯獨對無憂恭敬柔和,從小與無憂一起在無憂閣修行,沒辦法,無憂是他最崇拜尊敬的神祗!他把他的安危看得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無憂亦給嵐風如兄如父的照顧,引領他修行,沒有無憂的指點迷津,恐怕嵐風想要達到現在的修為還需要再等一百年,畢竟在啟月國,嵐風的修為可是數前十的。

無憂:「你去吧,儘快把事情辦好。」

嵐風:「是。」

無憂殿內,無憂若有所思走到孽鏡前,指尖注入一點靈氣點入孽鏡。一圈微光散開,半人高的石碑孽鏡變成一個手掌大且紋路精緻的黑邊框銅鏡,銅鏡的背面刻著「孽鏡」二字。

靈蛇廟那日,彥君用一縷香迷暈山月和嵐風,救他恢復靈力!看到倒在石榻下邊的山月,彥君緩緩道出山月來歷。

彥君:前世之中,俞月梅臨死之後,斷念大師那一滴悔淚凝住她心內一縷幽怨,慢慢的這一縷幽怨變成一絲執念,當年斷念大師在靈蛇廟閉關苦修,這一絲執念便在十里坡遊盪,斷念大師修行高深,靈蛇廟十里之內的靈力充沛,這一絲執念日夜吸收月魄和靈蛇廟靈力,慢慢幻化成俞月梅的生魂。那日我無意間來這十里坡看到他,想起尊者還未踐行今世諾言,便與另一位舊友商量,借用聖女一縷魂魄,生成新的聖女精魂,把她前世記憶和聖女記憶收走,放在破書館,並指引你前去。

無憂:「彥君,上一任聖女歸於暗月,她也會嗎?」

彥君:「尊者,世間因緣妙不可言,又怎知歸於暗月不是另一種新生呢!時機一到,尊者自會明了。」

彥君:「這孽鏡本是我殿內使用,可照萬鬼真身,可查前因後果。今暫借尊者使用,待尊者歸位,我自來收回。」

無憂俯身一拜,彥君一揮衣袖消失在靈蛇廟內。

山月自從回來無憂閣,之前背經抄經的功課繼續,且每日晨昏都要去無憂殿內聆聽無憂彈奏集賢曲。

淑女閣內,許清宛恢復精魂之後,便去枯月閣找癸丑,那日他在淑女閣說月澤重生在啟月國!她從未想到,她還能見到昔日好友!

一百年了!她只有在癸丑那裡受到冷落的時候,孤單無助的時候,才會偶爾想起曾經的好友月澤,可自從阿旭和柔兒離開后,她總是不自覺想起曾經跟月澤一起的畫面。菩提院內,她與月澤月下談心,月澤知道她喜歡癸丑,就特意約上他一起,三個好友月下品茗,切磋修行,有時也會在山澗里嬉戲打鬧,有時會偷偷溜出菩提院來到無憂閣,在無憂的茶水裡放點料,捉弄一下無憂,只是每次都是許清宛把風,月澤作怪,即使被抓住,也只抓住月澤,受罰也只有月澤受罰。

一百年了!月澤早已歸於暗月,她許清宛早已不是曾經的許清宛,她越是表面上待人接物柔和平靜,背地裡做事情越是狠厲無情。這一百年,她只學會了一件事情——無情!那日在淑女閣,癸丑為他療傷,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擔憂和緊張,可惜她已經不需要了!她做出那樣溫柔的舉動,只不過是她需要這麼做!

許清宛一身墨綠,表情清冷。癸丑坐在榻上,淡淡看一眼走上前來的許清宛,緩緩抿一口清茶,許清宛俯身低拜。

癸丑:「傷全好了?」

許清宛:「謝大人關心,已無大礙。不知月澤是否找到?」

癸丑:「如果那麼好找,我今兒就該換成請許閣主來喝茶了!」

許清宛:「請大人明示,我立刻去找!」

癸丑:「你去廣陵破書館一趟,聽說寂寥就是在那兒出現的?」

許清宛:「她與月澤有關?!」

癸丑:「恐怕是!這是月澤歸於暗月前使用的冰魄,它能感應到月澤的氣息。」

癸丑遞給許清宛一個瑩潤透亮的玉蘭花苞形狀的白玉墜子,看他遞過來的時候,視若珍寶,小心翼翼。許清宛心內翻湧著恨意,知道這是月澤的舊物,恨意漸變成悲涼。許清宛接過白玉墜子,離開枯月閣,直奔廣陵破書館尋找月澤蹤跡。

嵐風早已把那殺鬼丸混入癸丑的茶水中讓他吃下,只是時機不巧,老巫師一直未出現。連續監督幾日,發現癸丑一直在暗地裡調查月澤,嵐風便先趕回無憂閣。

嵐風:「祭神,癸丑一直在調查月澤,說聖女重生啟月國。」

無憂:「我知道。月澤是不可能重生的。這聖女只有山月。」

嵐風:「祭神,您不是也把山月認成月澤嗎?會不會這山月是月澤重生后變了模樣?」

無憂看了嵐風一眼,意思大概是你什麼時候想象力這麼豐富了,我說的話,你還懷疑?

嵐風自覺低下頭,沉默。

無憂:「在靈蛇廟內,我已知曉一切,山月不是月澤。這段時間,你盯緊癸丑那邊,火月祭在即,我得儘快幫助山月提高修為,不能誤了火月祭。」

嵐風:「是!」

轉眼一個月過去,嵐風偶爾回來彙報一些癸丑的消息,山月每日被無憂緊緊盯著背經念訣,聆聽集賢曲,打坐冥想,好容易有片刻休息時間,還要聽無憂講經說法,雖然跟無憂朝夕相處,確實讓她心生歡喜,可她真的很累!每天回到偏殿,貼著床就能睡著。夢裡再也沒有出現以往的場景,儘是無憂督促她修行的各種畫面,有時也會有一兩個春夢,只是春夢了無痕,她也只能在夢裡偷笑肖想一下。

這日聖君召無憂進宮,山月終於可以偷懶一會兒!經過這一個月沒日沒夜的修行,她覺得自己的靈力噌噌噌的提高了一大截。她集中意念,右手在空中劃下幾個優美的弧度,一轉眼她竟站在菩提院內!

熟悉的菩提院,熟悉的山嵐,熟悉的大殿。雖然只在這裡住了三個月,可是山月就是很懷念這裡!她慢悠悠欣賞菩提院的一花一樹,一草一木,專門挑侍從看不見的小路瞎轉悠。不知不覺來到菩提大殿。她想起無憂曾在這裡教她背經,她也在這裡說過無憂的壞話,忍不住笑起來。這一笑讓大殿內的聖君和無憂都震驚了!

月澤回來了?!

今日聖君與無憂說完火月祭及聖女的事情,一時興起,便要來菩提院看看,畢竟這當年是月澤居住的地方。

無憂與聖君回憶著月澤在這裡的一顰一笑,睹物思人,不過更加心生悲涼。聖君要求去菩提大殿參拜一下,便各自回去。剛一轉身,便看見門口那久違的笑容,如桃花燦爛,如陽春碧水,明媚乾淨!

無憂仔細一看,竟然是山月!山月也看見了無憂,沒想到會被抓個現形,山月立在門口朝著無憂立馬低頭認錯。

山月:「祭神,我錯了!我現在就回去認真練習!」

聖君:「站住!」

山月看一眼無憂,無憂點了點頭,山月走到無憂跟前,聖君仔細打量眼前小侍女,再三仔細看下來,又覺得她與月澤完全不一樣。聖君看了無憂一眼。

無憂:「這是我新收容的小侍從!」

聖君:「她就是靈蛇廟內你救下的侍女?!」

無憂看一眼山月,示意她站到他身後,山月立馬乖乖站到無憂身後,只是低頭,不敢看聖君。

聖君:「聖女的事情,希望祭神不要再耽擱了。三天之內給我答覆吧。」

聖君沒有再去看山月,直接邁出大殿。

無憂:「今日就算是休息一日吧。」

山月:「……」

無憂:「我帶你看看這菩提院,可好?」

山月:「好……不……還是回無憂殿修行吧……」

山月犯了錯,如果你罰她,她會心甘情願接受,受罰後會玩得暢快坦蕩,可是如果你不罰她,反而寬容她,她就會生出十二分的愧疚,完全沒有玩得心情,只想回去認真修行。

無憂:「今日是我允許的。」

無憂帶著山月,有時御風飛行,有時徒步山林,皚皚白雪之下的啟月國在月光之下,發著微光,看起來不似真實,雖美輪美奐但孤寒無生氣。

山月:「這月光下的啟月國,讓我想起人間有一首絕句。」

山月:「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山月眼神在無憂和自己之間漂游,感覺此時此刻的他們就是那獨釣寒江雪的老翁。無憂望著這茫茫白色,澄澈的眼睛里竟有一點微光。

山月:「祭神,你是不是想起上一任聖女?我聽其他月隱師說過,啟月國之前是花海之國,四季如春,變成今天這樣,跟一百年前的火月祭有關,上一任聖女也是因為火月祭歸於暗月的。」

無憂:「如果歸於暗月,你害怕嗎?「

山月:「我不知道,也許怕,也許不怕……我記得有誰告訴過我,愛是慈悲,如果為啟月國子民犧牲自己,我應該會心甘情願的……」

無憂:「你真的有慧根!很適合修行!」

山月:「可能我在人世的時候就是修行的吧。祭神,你會歸於暗月嗎?」

無憂:「會,啟月國的每個子民都會歸於暗月。人類有生老病死,我們月隱師也有生死,因月而生,最後歸於暗月。天地之間,每種存在都有始有終,這樣才能守住天地平衡啊!」

「可是……我不想你歸於暗月。」山月這句話是在心裡說的,她想要一直跟著無憂,永遠跟著他,修行!

山月:「如果火月祭可以增長你的壽命呢?」

無憂:「要那麼長壽命幹什麼?只要在活著的時候做好能做的,沒有遺憾,朝生夕死也很值得感恩。渾渾噩噩地活著,活得越久越空虛。」

山月:「可是……我想永遠跟著你修行……」

無憂:「你知道為什麼啟月國的子民們都是月隱師嗎?」

山月:……

無憂:「重生在啟月國的魂靈們都是有執念未散的,他們不能直接投胎輪迴,只擁有前世痛苦的記憶。你知道為什麼月隱師們要拜月,要吸取月華不斷修行嗎?月華是在凈化月隱師們的執念,否則沉浸在痛苦裡的執念就會讓他們墮落為惡鬼。歸於暗月,是執念消散,返回輪迴罷了。」

山月:「祭神,你的執念是什麼?」

無憂:「我?!我是前世欠某個人一個承諾……」

無憂看了山月一眼,那眼神里情緒複雜,山月看向微光下的月亮,眼神也別是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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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空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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