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懸浮的白影
每天從睡眠中醒來的時候，武宏波都會有些弄不清狀態。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這個世界，也許應該說是這個他弄不明白的虛幻夢境。
回憶，發獃，直到整個人清醒過來。
可是現在，他還沒有睡，也很確定自己很清醒，這不虛幻，至少院子裏那個虛幻的白影並不是自己虛幻的想像。
那是個漂浮的白影，輪廓形狀和正常的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武宏波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白影快速穿過前院的迴廊，黑暗中白影飄向前院院中的那棵大樹，隨即又消失不見。
樹枝在夜風中微微搖動，樹葉在枝頭嘩嘩作響，小院裏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武宏波有些迷茫，自己該怎麼做？
他不想推門去查個究竟，或許是自己看錯了，那不過是月光或是什麼折射的倒影，或是真的路過的妖怪？
突然，一道白影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就站在武宏波這間正房的門前。
他猛地被嚇了一跳，一手抓住了擱在床頭的刀。
握住刀柄，他感覺自己似乎安心了一些。
白影是個體形高大的輪廓，無論是頭部還是身體軀幹，都是看不透的濃霧組成。
懸浮的白影沒有下體，隨着微風徐徐不停輕輕晃動。
下一刻，白影已經站到武宏波床榻前丈許的地方。
他沒看清楚它是如何進來的，是破門而入還是穿牆而過，到了這一步，似乎都不太重要。
「你是誰，你為什麼來這裏？」
這是武宏波心裏的話，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他想警告對方，卻發現自己聲音根本無法出口。
他倒吸口涼氣，手裏握著刀柄將巡捕營配備的那把腰刀拔出了鞘，黑黝黝的刀身突然發出一層暗光。
武宏波立刻將腰刀豎在胸前，十分戒備的看着對方。
他的注意力全在白影上，沒有覺察屋外微風徐過，夜空中似乎有陣微波蕩漾。
不知為什麼，武宏波認定對方應該聽到了自己的那句沒有出口的話。
白影安靜地向右邊側滑了一點，他十分明顯的感到，對方似乎忌憚自己手握的腰刀。
他眼角掃過佩刀上的暗光，這是多次驗看時沒有過的現象，看來青雲樓那幫傢伙還真有點本事。
「你看得見我？」
面對白影突然的問話，武宏波沒有回答。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顫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刀柄，刀尖微微晃動，隱隱對準了白影。
白影的聲音真的非常難聽，低沉粗啞還帶着股輕微迴音。
這一刻屋門緊閉，四周沒有風，武宏波卻覺得股寒意襲來，比戶外的夜露更加冰冷。
「你明明是私修者，為什麼手裏會有修鍊者的法器？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雖然看清對方的表情，武宏波還是聽出白影話語中質疑和困惑。
感覺白影隨時有飄向自己的趨勢，他提高了警戒，刀尖緩緩轉動始終對準了對方。
刀尖晃動的這一下，讓武宏波察覺了些許異常。
隨着刀尖的微微劃過，自己面前的空氣有種水波蕩漾的景象。
自己看錯了嗎？
這是武宏波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視覺產生了懷疑。
他有意識的晃動了下手中的刀柄，立刻確定了自己判斷的正確性。
刀尖在空氣中的滑動，居然有滑動水面的波紋，他甚至能感覺的來自刀尖的微微阻礙。
這讓武宏波有些心慌，這是他自從修鍊「道」法三字訣后沒有過的現象。
按照他對「道」法中勁字訣的領悟，出手隨心而動，力道隨意而行。
勁字訣講究的就是行雲流水般沒有停頓，武宏波出手總是順勢隨手，對方則破綻百出，被逼得只能避閃或是變招。
可現在，自己如同在水中揮刀，慢騰騰的毫無準頭和速度，力不遂心，更談不上隨意。
一下子喪失了主動權，武宏波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許多。
「你居然看得見我，真有意思，可惜留不得你，誰讓你落單了呢？」
白影抬出只手形狀白霧，迅速向武宏波伸了過來，距離還在一米開外，他的面頰甚至就已經能感覺到那股陰森和冰涼。
半透明的白霧直挺挺的伸過來，與其說是只胳膊，不如說更像是支利劍。
白霧外層泛起股幽幽的藍光，顯得格外詭異，武宏波覺得這白霧恐怕比自己手中的腰刀更加鋒利。
眼見白霧就要到眼前，武宏波右手持刀，左手從背後翻出，一枚短鏢呼嘯而出。
白影被這突如其來的偷襲嚇了一跳，猛的退出了門外，發出一聲怒吼。
也不知道是被嚇著了，還是適才中鏢受了傷，白影似乎暴漲著大了許多。
武宏波掃了一眼沒入門上半截的飛鏢，翻身下了床榻，對着屋外的白影亮出了腰刀。
不知道是自己視力提升，還是白影的妖術，他奇怪自己居然能透視房門和磚牆，把屋外看得清清楚楚。
屋外的白影又是聲悶哼。
「我知道你住在這裏，今天算你走運，但你也不要得意，我終會再來，這筆帳記下了。」
白影虛懸半空，似乎以俯視的目光盯着屋內的自己，悠悠的傳音入耳。
對於白影的挑釁，武宏波並沒有衝動，眼見白影急速退去，消失在暗黑之中。
對於這種沒有把握的強敵，他不打算冒險，只是在心中默默的盤算。
重新回到床榻上，武宏波已經沒有了絲毫困意。
他盤腿靜坐，開始調息運氣，心裏卻思緒萬千。
一會兒琢磨「道」法的字訣，一會兒回味着剛才的一幕幕。
心潮起伏，他感覺自己始終不能平靜下來。
武宏波清楚的記得，當初向造化先生要求學習的「道」法三字訣，確實動了番心思。
雖然並不知道其中的奧妙和長短，但絲毫不影響自己的選擇。
這「勁」字訣，是「道」法九訣中的第一篇，自己選它就是為了好入門。
事實證明自己是對的，「勁」字訣武宏波上手極快，時常總會有所感悟，可以說受益不淺。
武宏波選的「入」字訣，是「道」法九訣中的第五篇，也就是中間的一篇。
其文字並不深奧，每個字他都認識也能明白其含義，可是擱在一起，他就是不能有所領悟。
造化先生當時舉例說使用「入」字訣，可以探查他人的心思，將這個定義為小道。
自己也只在先生指點下，才勉強有所收穫。
直到那天在雲霧山行吟閣，看到袁公隔空攝物的手法，他才突然領悟「入」字訣新境界，不過進展顯然遠不及「勁」字訣。
至於武宏波選的「離」字訣，是「道」法九訣中的最後一篇，現在看來也應該是最難的一篇。
他做這樣的選擇，盤算著能覆蓋入門、中盤到終篇。
可是現實教育了他，至今這個「離」字訣，他完全摸不著頭腦，難怪當初聽說他要學這一篇，造化先生的表情是那樣的古怪。
今天因為白影的法術禁制，武宏波發現的「勁」字訣被針對，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自己手裏的腰刀，既無法快，也沒法隨心的揮舞。
禁制，就是說對方禁制住了自己的「勁」字訣，這一點讓武宏波感到了一絲恐懼。
何況，那白影飄然而去的時候，就放話說還會回來找自己。
雖說整的就像是灰太狼似的，可武宏波沒有覺得好笑和有趣，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沒法應付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