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她唾棄自己

第 4 章 她唾棄自己

***

折檀及時的捂住了耳朵,這才沒讓吶喊聲震的耳朵疼。

她如今也算是明白了,這幻聽里,她的言行舉止都想去模仿長兄的做法,因為長兄聰慧,強大,有安全感。

如果涉及到……愛慕,則是幻想著有一個如長兄這般的蓋世英雄愛慕自己,這份愛慕里,因為她的不要臉,還加了一層「卑微不敢靠近」的隱晦心思。

對於後面這點,折檀想唾棄自己。

人總是將自己往好的方面想,美化自己,她往常也是這般,將自己想成一個善良的姑娘,沒想到臨到末了,內心深處卻是如此骯髒。她後退幾步,對長兄十分抱歉,「多謝長兄……我,我就先走了。」

只見長兄點頭,「你去吧。」

——哎,要是能再摸久一點就好了。

折檀聽的打了個寒顫,再次唾棄自己。她勉強行禮告別,折灤站在路口看她漸漸走遠,心中傷情不已。

不過今日他能摸到阿檀,已經是意外之喜,是老天對他的賞賜,不能再要求更多了。他也嘆息了一口氣出門——今日雖然是沐休,但是卻突然收到了昨日剛見過面的同僚張明的邀約,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折灤雖然跟張明不熟悉,但也曾聽聞過此人是正人君子,重信重諾,又有一雙利眼,過目不忘,在護城軍吏清司任副指揮使,想來假以時日,能坐上吏清司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這人是太子培養的人,而自己表面上,是個孤臣,是陛下手裡的一把刀,指哪裡殺哪裡,太子和南安王爭那個位置爭的凶,為了避嫌都不讓隸屬他們的人接近自己。

那張明這麼著急的來找自己做什麼呢?是為了太子嗎?還是為了冀州的案子?

他緩慢的走到馬廄,腦海里一步步的盤算著待會要說的話。

折灤到的時候,斧頭正套好了馬車,馬夫長矛跑過去,喊了句:「世子爺,您可來了。」

他是折灤從戰場上救回來的人,不上戰場之後,因為喜歡喂馬騎馬,便留在英國公府為折灤養馬,平日里有什麼事情讓他去做,一個馬夫也不打眼,正好合適。

昨晚,他就做了件好事,於是低聲笑著道:「昨日您吩咐后,那秦家大少爺被咱們的人從書院里引出來,又揍了一頓,這回重點抽了他幾下巴掌,那嘴巴哦,都不能看了,三個月之內,是不能再說話了。」

不過卻有些可惜,「若不是後面那小巷子里突然來了人,我們還能繼續再打會——可惜了,不然能叫他半年不說話。」

折灤也很不滿意,但也知曉再過分下去,秦家是要坐不住的,便點頭道:「辛苦你了。」

長矛嘿了一句,「瞧您說的,懲奸揚善,是吾輩之風。」

折灤沒跟他貧,等上了馬車,他問斧頭,「護國公家的三姑娘,你查出什麼來沒有?」

這事情斧頭早就想說了,他氣憤道:「這三姑娘自己愛慕那秦家大少爺呢。之前因為秦家大少爺跟平安郡主自小有婚約,平安郡主又兇悍不已,她只能自己暗暗傷神,如今秦家大少爺發瘋,要娶咱們家的四姑娘,便惹了她的眼,這不,別人家的姑娘們心中都是同情四姑娘的,就這三姑娘,帶著一群小女娘在外面胡亂說話。」

斧頭說完還道:「這也太欺負人了,小的恨不得去撕爛她的嘴。」

折灤聽完卻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英國公家雖然名頭好聽,但其實比起護國公來,卻差了一頭。這事情之所以能由護國公家的人說出來多時,而父親和母親都沒明面上去拉著護國公家對質,現在想來,皆因是護國公家送進宮的女兒從貴人前段日子直接升為了貴妃。

阿檀的事情清晰明了,秦家賠罪送禮,平安郡主出面作證,明眼人都不會怪罪她,只會覺得說阿檀的人面目醜陋,有失貴女風範,所以上至祖母下到父親,後母,都覺得這些小女娘們的碎嘴並不如何,並不想得罪了護國公一脈。

但對阿檀來說,對阿檀這樣性子的人來說,她不明白別人是認為她清白的,因為朋友少,沒人跟她說過,而折枝性子不好,言語暴躁,對她很是不耐煩,何談開解?睞姨娘……就只會哭罷了。

於是阿檀所在之地,就都只聽見這種污穢之語,讓她更加的自卑和怯弱,以為這就是世人對她的評價。

折灤深吸一口氣,恨不得替阿檀將那些小女娘們提起來宰殺掉:何其惡毒,才能先查探好阿檀喜歡一個人縮在角落和側廳,然後帶著自己的人進去,讓她們裝作了世人,一口一個狐媚子嘴裡不幹凈。

「既然如此,那便讓護國公家的三姑娘,跟秦家大少爺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斧頭愣了一瞬,見得世子爺眼裡的煞氣,後背冒出一點冷汗,趕緊哎了一聲,「小的知曉了,定然將事情做的不留痕迹。」

***

張明昨日回家之後,心中一直都不能安心。

他往日里並不是個大嘴巴,但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在門口遇見國公爺時,他還是選擇將看破折灤吃醋的事情說了出來。

張明很喜歡看案宗,其中殺人下毒之事,都是因為有怨氣,而最讓他遺憾的是,案卷中親兄弟互相攻訐的事情多不勝數,究其原因,很多是因為做父母的「不公」。

張明雖然是武將,但卻也是喜好讀書的,很是明白「鄭伯克段於鄢」的道理。為了自己良心過的去,他將這話說與了國公爺,當時覺得自己是為了折灤好,但回家后,他卻懊惱不已。

這是人家的秘密,他說了出來,經過折灤的同意了么?說不得自己好心做了件壞事。

於是等折灤來的時候,他已經準備好了,見了面便道歉,「是我的過錯,不知昨日國公爺可找您談話了?」

折灤:「……」

他開始陰謀論。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他道歉,還能牽扯出父親?

是冀州的案子?是宮裡的事情?他腦海里閃過無數的念頭。

張明慚愧道:「是我跟國公爺說您吃醋的事情。」

折灤:「……」

原來是這事情啊。

他恍然道:「是你跟父親說的。」

張明羞愧:「是我多嘴了。」

折灤不信。他不信張明約自己出來,是為了說這件事情。

這酒樓里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正在聽他們說話?

張明想套什麼話?

他堅決不承認,暗暗觀察四周:「您誤會了,我昨日只是有些不適,並沒有吃醋。」

張明嘆了一口氣,「是,您沒有吃醋。」

也是,讓堂堂的護城軍副指揮使,征戰沙場的漢子承認自己吃幼弟的醋,也是他欠考慮了。

哎,他說話又不當了。

折灤:「……」

他見張明一副行行行,你說不吃醋就不吃醋的模樣,心中更加狐疑,不由得再次大聲的認真解釋,「張指揮使,我昨日真的只是不舒服,這才早早離去,並不介意父親對二弟的誇獎。」

暗中的人在那裡呢?他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將窗戶打開,讓下面的鬧市聲音傳了進來,若是有什麼不對勁,也好一躍而下,這是下下策了。

他心中更加警惕。

但他神情這般嚴肅認真,卻讓張明有些遲疑。

難道他真想錯了?

張明昨日之所以如此認定,那是因為在他的一生時光里,看人很准,尤其是直覺很准,依靠著這份直覺,他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但好像這次他真的失手了。

正當他對自己產生懷疑時,突然從窗戶下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

那個昨天晚上在小巷子里毆打秦家大少爺的人!他不會認錯的,他雖然只看了一眼,但那身形他卻記住了。

直覺准,過目不忘,能精準的找到目標,是他吃飯的立足本事。

等等,那馬車,那馬車是英國公府的,是折灤剛剛帶來的!

張明深吸一口氣:好了,一切都明了了。

秦家大少昨晚是他送回去的,他知道打他的人著重打的是嘴巴,好似只想給個教訓。

但為什麼要打他的嘴巴呢?因為這秦大少前陣子瘋言瘋語,竟然胡說八道,說想廢棄掉跟平安郡主自小的婚約,娶英國公家的四姑娘為妻。

這話說出來,四姑娘簡直是受了天大的污穢名聲。

張明看向折灤的目光便又複雜起來:都說這位世子爺跟家裡的弟弟妹妹關係不好,鐵石心腸,但瞧瞧,瞧瞧,與他的直覺一般無二,這折灤,根本就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只會在暗地裡做下這等為妹妹報仇的事。

為妹妹報仇的兄長,能壞到哪裡去?

他詢問:「折兄,你跟你家四妹妹關係如何?」

來了,來了!他這是知道了什麼嗎?!

不會。

他愛慕阿檀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也自認沒露出過什麼蛛絲馬跡,即便是宴席間昨日站起來看小女娘那邊,他也是用餘光看的,正眼看的是其他地方,還不斷的轉來轉去,決計不會被發現的。

那他為什麼這麼說?

他按下心中要溢出來的殺心,維持平靜的道:「一般。」

張明便立馬嘆氣了。瞧,他就知道,折灤就是個嘴巴硬的人,他就一副我懂你的模樣,「折兄啊,做人不能太實誠,要懂得表現自己,自己做了什麼,都要說什麼,別人才知道你的為人。」

吃醋的事情是這樣,四姑娘的事情也是這般,這人啊,不能光說不做對吧?

他親自站起來斟了一杯酒,「來,喝,你就是太年輕了,既然如此,兄弟我不得不來教教你。」

他端著酒慢慢走過來,折灤手越握越緊。

張明:「你看那下面的人——你的那個車夫——」

折灤眼神徹底陰下來。

張明:「我昨日就見他打了秦家大少爺!你就是為了給你四妹妹報仇嘛!你啊,心繫弟弟妹妹,卻從不說,為人太硬,不軟和,這般怎麼能家庭和睦呢?」

折灤的手鬆了松。

張明:「哎,我也知曉你打了老秦家大兒的事情不能說出去,可你適當的告訴下家人,這家裡人也知曉你是個軟和人,是個知冷知熱的人——」

折灤的煞氣撤了去。

他將張明深深的看了眼,將那酒杯里的酒水一飲而盡,「張大人,多謝你好意了。」

張明還在那裡煽情,「你啊,你啊,哎,來,再喝一杯,兄弟我懂你,男人嘛。」

***

折灤回到英國公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他啼笑皆非的將披風脫了,掛在一邊,深覺張明簡直就是個奇葩。

然後坐在椅子上,看著滿桌子的冊子和書,又有些悵然。

不論今日張明是裝的還是真的,今天還是他時隔多年,有人告訴他,他是個愛護妹妹的好人。

還是個吃醋的傷心人。

若是真的,太子就派這麼個人出來坐在重位?

若是假的,那這伎倆也太拙劣了。

他讓斧頭進來,「你去,派個人跟著張明,務必將他的行蹤都記錄下來。」

斧頭點頭,應聲而去,正要跨過門檻,頓了頓,想起今天四姑娘差人送來的梅花,道:「世子爺,您要不要插在窗戶下的花瓶里?」

在這英國公府里,也只有四姑娘會送花來了。

然後,他就聽見一聲巨響,他家剛剛還殺氣滿滿的世子爺已經從凳子上跌了下來,正坐在地上,看著……十分狼狽。

斧頭不明所以,「世子爺?」

折灤嗓子發乾,儘力發聲:「嗯,拿進來吧。」

斧頭狐疑的看了眼,還是不敢說什麼,轉身出去,拿了梅花進來,剛要去插在花瓶里,就見世子爺面無表情的接了過去,「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斧頭哎了聲,還以為世子爺要著急做事嫌自己磨嘰,連忙出門,還貼心的帶上了門。等屋子裡一暗下來,折灤很容易的,就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嘣咚嘣咚。

嘣咚嘣咚。

——哐哐哐!

他一下又一下的用指尖點著梅花,心裡高興的不得了。

這是阿檀送來的梅花啊——

他幾乎是有些虔誠的在那花瓣上親吻了一下,然後坐卧不安。

他想去見阿檀。

很想,很想。

阿檀為什麼會送來梅花呢?

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折灤的心便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定然是府里的人都有。

這不是他單有的。

他想要阿檀只送給他一個人。

但這是不可能的。

心痛!

折灤一個大漢,便緩緩的,緩緩的,靠在牆上,垂頭喪氣。

明天,明天遇見了阿檀,一定要跟她說一聲謝謝。一定不能緊張的張不開嘴!

***

折檀睡的很好。

她跟睞姨娘道:「我還夢見二姐姐出嫁了一戶好人家。」

她們姐妹兩的姻緣之事是睞姨娘最傷心的。果然,睞姨娘笑的很歡喜,「不僅是你二姐姐,還有你,都要嫁好人家。」

若是兩個姐兒後半生無憂,她就是立刻死了去,也是無怨無悔的。

折檀就不好意思的笑,耳根子紅了一半:阿娘對她的期盼只是無憂,可是她自己內心深處,卻是想嫁給長兄那般了不得的人。

她不是個好姑娘。

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壞。她適應的太好了!

折檀喝一口茶,著急的站起來看旁邊的屋子,「二姐姐怎麼還沒出來?」

別人的病能喝葯,但她的病只有接近長兄才可以。她每天鼓足勇氣去正視自我,可不能因為遲到沒遇見長兄而斷了葯。

睞姨娘就小聲的道:「你別急。」

果然下一瞬間,折枝的聲音就暴怒起來,「急什麼急!」

折檀偷偷的朝睞姨娘眨了眨眼睛,往嘴裡塞了一塊栗子糕,一副:你看,她果然如你所說急眼了。

睞姨娘愣了愣,半響才反應過來。

——阿檀,那是調皮嗎?

她的阿檀,今天好像不太一樣了。

睞姨娘感動的擦了擦眼睛,「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千萬別像我,要是像了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伺候她的小丫頭連忙遞了汗巾子過去,「好生生的,怎麼就又哭了起來?」

哎,睞姨娘就是太愛哭了,你年輕的時候哭,國公爺喜歡,可是你年歲大了這麼哭,國公爺可不就不喜歡了么?

***

到梧桐院的時候,折檀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準備進門——待會無論聽見什麼,她都不能再失禮,要不動於色,只有這般慢慢的適應,她的病就不足為慮了。

她旁邊的折枝看了眼妹妹,嫌棄道:「磨磨唧唧的,煩死了。」

——她怎麼能這般說阿檀?!!!

折檀抬頭,果然在一側看見了長兄。他面目冷眼神更冷,正看向這邊。

——阿檀是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是我捨不得去摸去碰的珍珠,她怎麼能這般嫌棄的說阿檀煩!

——若她不是阿檀的親姐姐,我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

折檀的目光就顫顫巍巍的看向了自己的手,再顫顫巍巍的看向二姐——

天爺!她從不知道,原來自己對二姐,有這般深的怨念,已經到了恨不得扇死她的地步!

折灤走過去,發現自己又緊張了。

他嗓子發乾,明明來之前已經給自己鼓足了氣,明明是決定好了要跟阿檀說謝謝的,怎麼現在又發不出聲呢?

好在他一直都不喜歡說話,折檀和折枝又是妹妹,率先給他行禮后一起進門。

——啊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我根本說不出口!

折檀認真分析:為什麼說不出口?她內心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哎,昨我好想跟阿檀說一聲謝謝她昨日的紅梅啊。

折檀猛然抬頭:謝謝啊——也對,昨日將紅梅送往了各處,大家都收下,但沒一個人是說多謝的。

她細細回憶昨日送花的過程。

她折了好些梅花,想著自己好些日子不曾出門,這段日子,因為秦家的事情,大家陪著她聽了不少風言風語,便想親自給府中眾人送去。先送去的是祖母那裡。祖母一貫不喜歡自己,所以並沒有讓自己進去,管事媽媽拿了花,陰陽怪氣的笑道:「四姑娘慢走。」

折檀知道折果和折峰在這裡,便又拿了兩束,「這是給大姐姐和二哥哥的。」

管事媽媽依舊陰陽怪氣扯著調子,「老奴記住了,四姑娘慢走。」

第二個送的是嫡母處,嫡母自來冷清,也沒出來見她,她那裡的管事媽媽態度好些,道了句,「夫人不喜歡這些,四姑娘以後不用送了。」

第三個送的是父親處,父親見了花,哎呀呀兩聲,「阿檀,它在枝頭,你何必摘它?」

第四個送的是二姐姐和姨娘,二姐姐最是不喜歡這個,且昨日從威遠候回來,她便好像心裡不高興,見了那紅梅就道:「拿遠些,我受不得這些花兒草兒的,矯情。」

睞姨娘在一旁便不敢說話了,也沒接那紅梅。

然後,折檀就讓人送了兩束去胡姨娘處給三姐和三哥,她自己帶著小米去了長兄那裡。

她是不敢進長兄屋子的,去的路上已經打好腹稿,只等將花一遞就走,誰知道長兄不在,正好讓她逃脫一劫。

折檀從未想過,這些人習以為常的事情,自己竟然會在意。

她在意送了梅花,別人卻沒說一句謝謝,她在意姐姐對她說話暴躁,覺得自己不該受到如此語氣的話。

折檀心裡瞬間難受起來。

她也不知為什麼難受,就是很難受。

今天來請安的依舊只有她和二姐,以及長兄,嫡母依舊點了個禮就算了,折檀想,若不是宮裡的皇後娘娘曾說宮妃可不去請安,但是皇子公主必要去請安,才是立家之本,全孝道之義,不然,嫡母想來是不想他們來的。

折檀如往日般站起來,二姐依舊走的飛快,折檀看了眼她出府的背影,大概知道她是去了威遠候家找玉兒姐。她心沉沉的,因長兄就走在她的前方,所以耳朵邊的聲音也一直沒停過。

——我要怎麼說?

——啊啊啊啊,阿檀快走了!

——我該說多謝你阿檀?

——不不不,這話太怪了,太死板了,不如說:你昨日送的梅花很美?

——你比梅花更美?

——不行不行,阿檀的膽子那麼小,會把她嚇走的。

這幾句話繞在折檀的耳邊,她愣了愣,這是她第一次聽見幻聽里說她膽子小。

潛意識裡,她不是一直都在誇獎自己嗎?怎麼突然又說起膽子小來呢?

她握緊了雙手,有些不甘心。

她不想被人說膽子小,沒出息。

她顫抖著嘴唇喊了句:「長兄——」

折灤邁著小步子腳的就頓住,全身僵硬,緊張的扭頭:「阿檀,怎麼了?」

折檀深呼一口氣,「長兄,昨日,我送了梅花給你。」

折灤緊張的舌頭都在抽筋!但他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是錯過了這一次,定然是這輩子的遺憾。

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嗯,我看見了,多謝你。」

折檀抬頭,不可置信的看過去,然後意識到長兄真跟她道謝了。

不是她幻想出來的。

她的臉紅起來,正要說什麼,幻聽又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要是能捧著阿檀的臉親個夠就好了!!!

折檀:「……」

長兄這般好,她卻用他的聲音想出如此齷齪的事情,她唾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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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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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她唾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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