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仙子

阿雲仙子

似乎只是轉眼之間,元蓁來到凌海,已經半個月了。

據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粗粗一算,自己飛升也有十五年了。

不知道這十幾年裏,一元宗有沒有別的人飛升呢?

自從那天把自己安置到藏玉閣之後,君紼就再沒出現過,彷彿已經遺忘了自己。

倒是那個叫阿雲的小仙子生怕自己誤會君紼,不時在她耳邊說些君紼的好話,還解釋了君紼為什麼不來看她。

「最近長樂島那邊出了點亂子,還有咱們君氏的對頭皋塗山嬴氏也不安分,家主好忙的。」

元蓁不想聽這些,卻又不能直說,就只好引著阿雲說些其他的事情。

好在阿雲這小仙子性子比較單純,每一次都很容易被自己轉移走話題,倒是讓元蓁趁機了解了不少關於妖族的事。

好像不管是下界的妖族,還是天界的妖仙,對於卜卦、預言還有祭祀都十分迷信。

這一點也不知道是怎麼統一的。

據阿雲所說,君氏每隔一百年,就會在長樂島舉行祭祖大典。

「每到那個時候,整個家族的人都要參加,成年的男女都要把自己打的獵物獻給祖先。」

說到這裏,阿雲的眼睛亮晶晶的,「上一次祭祖大典,我也成年了,就親自獵了一頭三百年道行的狼妖,把一對狼牙獻給了祖先。」

君氏世代生活在海島上,水妖多見,狼妖卻是稀罕東西。

所以,即便只是三百年的狼牙,也足夠阿雲小仙子在一眾小夥伴里出盡風頭了。

元蓁奇怪德問:「這海島上哪裏來的狼?」

「海島上當然沒有狼了,是我堂兄帶我到外面去獵的。」

提起自己的堂兄,小仙子更驕傲了。

那抬頭挺胸的小模樣,看得元蓁好笑不已,適時捧道:「那你堂兄一定很厲害。」

小仙子用力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堂兄可是家主的貼身近衛,家主心腹里的心腹。我們全家人都為堂兄驕傲。」

關於自己的家族,小仙子也說過。他們家本是君氏的家臣,世代侍奉君氏。

而他們這樣的家族,凌海還有許多。

這君氏的勢力,大得超乎元蓁的想像。

不過,關於小仙子的堂兄,元蓁還是第一次聽到。

君紼的近衛嗎?那豈不是知道君紼的許多事情?

「你的堂兄是家主的近衛?」元蓁起了個話頭。

按照以往的儘管問,只要她起一個話頭,阿雲就會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果然,小仙子歡快地點了點頭,雙丫髻上綁着的碎玉主子在耳朵邊一晃一晃的,甚是嬌俏可人。

「對呀,我堂兄叫兆奇,從小就跟在家主身邊。」

說到這裏,她依然湊過來壓低了聲音,「仙子要是想知道家主的喜好,我可以幫仙子問問堂兄,他一定知道噠。」

「是嗎?這麼厲害?」

「那是當然!」

小仙子看了看計時的沙漏,提議道,「仙子,咱們到花園去轉轉吧,老是悶在屋子裏,會悶出病來的。」

元蓁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好。」

已經蟄伏了半個月了,是時候向外擴張,了解一下外部環境了。

*

這邊元蓁一出門,君紼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阿雲的堂兄兆奇知道他的心思,當即就提議道:「家主,聽說花園的石菊開了。您不是最喜歡菊花嗎,不如去看看?」

君紼看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終究點了點頭,「也好。」

他不想見元蓁嗎?

不,恰恰相反,他想得要命!

可越是想,他就越是不敢。

所謂近君情更怯,說的就是此時的君紼。

元蓁有多聰明,他太知道了,他怕自己的迫不及待,會讓元蓁察覺出端倪,進而讓自己功虧一簣。

所以,回到凌海以後,他盡量讓自己更忙。

當然了,他的忙也不全是沒事找事。就像他把元蓁騙來凌海的借口,半真半假。

長老不安分是真的,智者有問題也是真的。

但不安分的那些長老,都已經被他邊緣化了,智者的問題,也跟平常人以為的問題不一樣。

實際上,君紼已經基本控制了智者,智者再多的小動作,也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

根據上輩子的經驗,君紼判定,智者心裏一定有一件極為害怕的事。

要不然,上輩子君纓一個沒有多少根基的旁支庶女,怎麼可能得到智者的支持,篡奪了他的家主之位?

重生之後,他就找借口清算了君纓那一支,並將君纓抓出嚴刑拷打。

只可惜,這個時候君纓還沒有得到那個能夠威脅智者的秘密。

君紼遺憾之餘,親自提了君纓,填了凌海冰眼。

凌海冰眼是除了君氏密牢寒獄之外最冷的地方,那地方向來有進無出。

上輩子,君纓親手將他送進寒獄,還忌憚他一直不死,特意帶了阿蓁的死訊來刺激他;

這輩子,他就親手將君纓填入冰眼,保證她有進無出,也算是公平了。

只不過,智者害怕的,究竟是什麼呢?

君紼依舊不得而知。

不過,這都沒關係。

因為,智者也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只要他裝得夠像,只要智者足夠恐懼。

智者的確很恐懼。

當時他驚疑不定地看着這位年輕的家主,想從他那張青澀中透著滄桑的臉上看出點什麼端倪來。

但他遺憾地發現,這個平時並不怎麼出彩的少年家主,心思深沉的竟然讓自己看不透。

智者暗暗嘆了口氣,心裏卻是又信了幾分。

——家主手裏,一定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不知家主有何吩咐?屬下從命便是。」

君紼笑了,居高臨下地說:「辛氏雖然有用,卻還不值得我君氏許一個主母之位。」

「族長可是有別的打算?」

君紼掃了他一眼,淡淡道:「這不是你該問的。」

頭一回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智者被噎得不清。

——這小輩未免太過狂悖無禮!

他心裏惱怒,待要發作,卻又着實忌憚。

只因他心裏藏了一個絕對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而君紼既然敢如此狂妄,必然是知道些什麼的。

雖然智者也不清楚,君紼手裏的把柄,和他真正害怕的是不是同一個,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承受不起這個萬一,就只能受制於人。

把柄在人家手上,縱然心頭有一千一萬個不滿,智者也不得不咽下這口惡氣,放低了自己的姿態,第一次用了請示的語氣,「家主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呢?」

君紼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淡定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你聽着:三千年後,將有人族元姓女修自北荒升仙台飛升。那便是上天欽定的君氏主母。」

這便是元蓁一個人族,卻會出現在妖族預言裏的全部因由。

至於怎麼讓她從北荒入天界,可操作性太多了。

*

君紼終於是沒能去花園和元蓁玩偶遇。

因為,他的麻煩來了。

阿雲就是回去拿了果盤,回來就天塌了一樣,一臉嚴肅。

「仙子,大事不好了!」

她自來咋咋呼呼的,讓元蓁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反而很好奇。

「怎麼了?莫不是有外敵來襲?」

好吧,別怪她不想君氏點好,換誰被半強迫地帶到自己不願意去的地方,都不會盼著對方繁榮昌盛的。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仙子還有心思說笑話!」

小仙子跺了跺腳,滿臉的氣惱焦急。

見她真惱了,元蓁連忙妥協,「好吧,不玩笑,到底怎麼回事?」

然後,她就再次聽到了「辛三娘」這個名號

阿雲滿臉擔憂地說:「辛三娘又回來了。」

元蓁一怔,「她回來就回來,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跟您有關係了!」

見她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阿雲是恨鐵不成鋼,「您是不知道,這辛三娘乃是塗山辛氏之女,對咱們君氏主母的位置一直虎視眈眈的。您可一定要小心她。」

元蓁好笑道:「你們家主本來就喜歡人家,人家想做主母,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可是……」

阿雲糾結的厲害。

一方面,她的確是希望家主能娶自己喜歡的人。

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和落落大方又容顏絕俗的元仙子一比,辛三娘子那樣的,除了家世,哪裏配得上家主?

見她滿臉糾結,元蓁也不為難她,轉而問道:「你可知,辛三娘子現在何處呀?」

「啊?這……」

阿雲張口結舌,目光躲閃。

很顯然,辛三娘如今待的地方,並不適合被元蓁知道。

元蓁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

見她吞吞吐吐的,元蓁乾脆替她挑明了,「那讓我猜猜,那位辛三娘,此時正和君紼在一起吧?」

阿雲猛然抬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元蓁好笑道:「這又有什麼不好說的?我又不會生氣。」

「您真的不氣?」阿雲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

這又有什麼好氣的?君紼有心上人,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呢。

君紼看起來就不是個任人擺佈的主,既然他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就不會甘心受制於一個祭司。

如此,她就暫時安全了。

想到這裏,她對阿雲說:「好了,我這裏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如果辛三娘子來了,你就請她進來吧。」

阿雲小心翼翼地覷了她一眼,覺得自己還能替家主掙扎一下,「家主他還是很喜歡仙子的,這藏玉閣的一草一木,都是家主親手佈置的。」

這件事元蓁已經知道了,但她還想聽聽阿雲的說法。

於是,她又引了一個話頭,「是嗎?」

「是呀,是呀。」

小仙子連連點頭,抓緊每一次替家主美言的機會,「很久以前,家主就特意辟了這藏玉閣,自己親手一點一點佈置的。」

「很久是多久?」

「就是很久,起碼有五千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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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我是不是暴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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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不飛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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