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爪子,鬆開

123:爪子,鬆開

「姑娘若是不許,那在下只好打道回京,去告訴南宮夜,你與別人私奔了!」

「???」

有那麼一瞬間,風千雪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是怎麼做到將如此厚顏無恥之話說的這般心安理得清新脫俗的?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什、么?」

雲夜彷彿沒有聽出她話語中的殺氣,一派從容淡定之姿,「姑娘若是一定要趕在下走,那我只好回去告訴南宮夜,你移情別戀對他始亂終棄紅杏出牆與人私奔。」

風千雪:「!!!」

移情別戀?戀個鬼!她連南宮夜的手指頭都沒碰過一下,何來的始亂終棄?

「你嘴這麼欠,居然還沒被人打死?怎麼做到的?」

「你想知道?」雲夜靠近幾分,沖她眨了下眼睛,笑容有些欠扁,「叫聲夜哥哥來聽聽,我便告訴你,如何?」

本以為風千雪會直接動手發難,雲夜甚至已經做好了躲閃的準備,卻未曾想,她勾唇淺笑,回了句,「好啊!」

一時間,雲夜有些怔愣,望着她嘴角那抹淺笑回不過神。

驀然,手臂一疼,疼中帶麻,差點沒握住韁繩,雲夜低頭一看,就見自己的手臂上扎著一根亮閃閃的銀針!

不知扎進去有幾分,反正露在外面的目測有六寸左右。

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下,雲夜緩緩抬眸看風千雪,好好一姑娘,隨身攜帶着一根七寸長的銀針是想幹什麼?

風千雪挑眉,語氣幽幽,「忘了告訴你,針尖上有毒,劇毒。」

「……會死人么?」

「會!」

誰知,雲夜聞言卻笑的風華萬千,「我才不信你會殺我。」

風千雪勾唇,笑意不置可否,「是么?你不妨運功試試?」

然後,雲夜就發現他的左臂以星火燎原之勢麻木,僵硬,失去知覺……

韁繩自手中脫落,雲夜覺得他的手彷彿變成了提線木偶,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風吹過耳邊,響起女子清涼若飛雪的聲音,「怎麼樣?感覺如何?」

雲夜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若在下方才未依姑娘所言運功,便不會如此,是不是?」

風千雪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姑娘,你學壞了!」

對此,風千雪冷哼一聲,提醒,「你還是趕緊找個好地方,去死吧!」

雲夜:「……」

恰此時,後方凌空飛來一物,落在兩人駿馬蹄下,一瞬間,鞭炮轟鳴,火花伴着青煙迷離了一片風景。

馬兒受到驚嚇驀然長鳴一聲,高高的揚起前蹄,風馳電掣般狂奔而去,兩騎絕塵。

這一切的變故只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快的讓人咋舌,只是,根本不用回頭看,單用腳趾頭想一想風千雪都知道這是誰幹的!

「上官御!你給我等著!」

青煙散去后,緩緩顯露出上官御的身影來,紫衣尊華,端坐於純黑駿馬之上,風采無雙,一手握韁繩,一手輕搖摺扇,微微上挑的眼角,三分邪氣,七分桀驁。

「哼!讓你們眉來眼去眉目傳情卿卿我我礙本公子的眼!」

「去,再給本公子準備十斤鞭炮來。」

隱於暗處的影衛長空:「……」公子,求您正常點,成不?

……

若是今日一早便出發,入夜前便可趕到江州,可幾人出發時已是中午,行至傍晚時分,抵達一處荒林。

夕陽西墜,雲霞染紅了半邊天色,恍若鳳凰涅槃時漫天燃起的火焰。美的壯麗而寂寥。

上官御抬手指了指遠處綿延的青山,「跨過前面那座山,還要越過一條河,才能進入江州城。」

風千雪舉目望去,如此這般,進入江州城應是下半夜了。

便聽上官御在耳邊說道,「本公子掐指一算,今夜有雨,不宜跋山涉水,所以小雪球,不如今晚在此修整一夜?待明日再踏着萬丈陽光前去殺人奪寶,豈不妙哉?」

妙哉你個頭!

那是殺人奪寶嗎?那明明是去探、望、故、人、好么?

風千雪聽的滿頭黑線,無語的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成江湖神棍了?」

上官御下巴微揚,一臉的驕傲,「本公子那是博古通今,多才多藝!什麼神棍?會不會說話啊你?就不能多看點書,換個詞?」

風千雪都懶得鄙視他了,「行,神婆,你說的都對。」

「咳!」

上官御一手捧心,滿臉悲痛,「你這個沒人性的……女土匪!」

那神情,那語氣,那模樣,像極了被薄情郎狠狠傷害了的深閨怨女……

風千雪直接無視他,「不想死,就滾遠點。」

聞此語,上官御痛心疾首,「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說話能不能文雅點?成天就是殺啊滾啊打掉別人的頭啊!你這樣以後會被人休了的!」

風千雪:「……」

誰敢休她?南宮夜么?打不死他!

上官御適時地拿出一物在風千雪眼前晃了晃,安慰道,「不怕,還有本公子呢!看我早有準備,再大雨也不會讓你淋死的。」

風千雪滿頭黑線的看了眼他手中的……那目測是個帳篷,語帶鄙夷,「你自己留着用吧!你才被淋死!你這棵草!」

上官御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好好地姑娘,可惜啊,年紀輕輕的就瞎了!你有見過本公子這般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草?」

風千雪忍住一腳踹過去的衝動,「眼前不就是一棵么?」

上官御暗暗磨牙,「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風千雪冷冷勾唇,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帳篷抖開,並以迅雷不及掩耳對着他兜頭罩下。

瞬間被包了粽子的上官御:「……」

從未見過如此粗魯野蠻暴力之女子!

「風雪球,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男扮女……」

話未說完,一聲悶哼,只因腦袋隔着帳篷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耳邊是風千雪幽涼閑適的嗓音,「再不說人話,當心你的狗頭。」

上官御:「……」

好不容易從帳篷里出來,卻見風千雪已經翻身上馬,正欲策馬揚鞭而去,情急之下,上官御一把揪住了馬尾巴。

可憐馬兒一聲嘶鳴,幾多痛苦在其中,聽起來竟有一絲委屈。

風千雪回頭一看,差點沒忍住直接一掌劈死某人。

「把、爪、子、撒、開。」

上官御鬆了幾分力道,卻依然緊緊地抓着馬尾,「你看前方那青山,那夜色,那迷霧,這一看就是危險重重!不知道其中有多少頭餓狼猛虎正齜牙咧嘴的等著晚餐呢!」

「所以,你真的不要在此歇息一晚?」

風千雪:「……」真想打掉他的牙!再打掉他的頭!

可她是淑女!

淑女要溫柔!要文雅!

「狼最喜歡吃狐狸,要擔心,也是你擔心。」

上官御轉了轉眼珠,忽然勾唇笑,「青山外的那條河,據說可是淹死過不少人呢!聽說做土匪的,因為缺德事干多了,最怕鬼了!你就不害怕嗎?」

風千雪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去做鬼。」

上官御:「……你還是個人不?」

「爪子,鬆開。」

風千雪的聲音輕緩,因為音色清越,甚是好聽,然而,聽在上官御耳中卻落下了一股子陰森殺氣。

整個風中都飄蕩著一句話:再不鬆開,你爪子就沒了!

於是,上官御的手,一點一點,依依不捨的順着馬尾往下滑,「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么?反正南宮夜又不在,晚個一兩日回去也沒什麼打緊的……」

那形容,那姿態,簡直比人家新婚燕爾的夫妻長亭送別還要你儂我儂難捨難分。

風千雪無語望天,眼角微微滑落一道黑線:死狐狸,和她的馬……

下一瞬,她一抬手朝他扔了一顆『梨花帶雨』上官御還沒反應過來咋回事呢,人已經被一片冉冉升起的粉色煙霧包圍了!

獃滯了一秒鐘,猛地意識到那是什麼可怕東西,上官御頓時鬼嚎一聲,觸電般的縮回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並且身手敏捷的跳開三丈遠!

一邊拚命擦眼睛,一邊滿臉控訴的瞪視着風千雪,磨牙嚯嚯,「你這個喪心病狂野蠻暴力陰險狡詐節操離家出走人性與人私奔了的土匪!居然如此迫害一個陽光帥氣英俊瀟灑高大……」

控訴的話還未說完,就驚覺有什麼液體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上官御像是被滾油燙到一般猛地攤開自己的手,死死地盯着掌心那抹晶瑩濕意,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那、那、那是……

風中飄來一塊絲帕,似一縷纖雲般伴着微涼月色隨風而至,不偏不倚,飄落在上官御攤開的掌心裏。

與此同時,耳邊飄來風千雪的聲音:

「把你的眼淚好好的擦一擦,高大,英俊,陽光的,怨、婦!」

上官御:「……」

他就這麼瞪着手心裏的那方絲帕,眼睜睜的看着那見鬼的液體一滴兩滴三滴爭先恐後絡繹不絕的滴落在那塊絲帕上,很快便將絲帕打濕了好大一片。

上官御就這麼站着,看着,一動不動的,彷彿已經把自己站成了一座沒有靈魂的青山!

只是,那眼神,那表情,卻像是被人拋棄無家可歸流落街頭的小貓小狗,可憐凄慘的讓人不忍直視!

恰此時,被他扔到一邊的帳篷朝他飛來,精準無誤的落在了他頭上,將他半截身子都埋了起來,風中飄來清越的女音:

「這眼淚可是得流一夜,小小絲帕想來不夠,姑且用這帳篷拭淚吧,也不枉你千里迢迢背了一路。」

上官御:「……我為什麼會認識你這麼個沒人性的?」

「沒事,不着急,慢慢想。」

丟下這麼一句狀似安慰卻毫無誠意的話,風千雪便一拍駿馬,揚長而去。

直到馬蹄聲傳來,上官御才從石化的豐碑中活過來,一把扯開頭上的帳篷,「喂!解藥!解藥!你個沒人性的別跑!」

風千雪頭也沒回的丟來一句話,「你不是從小立志做怨婦嘛?我是在幫你,盡情的哭,眼淚別停哦!」

「……」

上官御差點咬碎了一口的白牙,「風土匪!風雪球!你這顆喪心病狂的土匪!我要畫個圈圈詛咒你嫁不出去!」

夜風中,遠遠飄來風千雪的聲音,「不好意思,我已經嫁出去了!」

上官御一愣,隨即磨牙,「你很快就要被休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冷笑,滿滿的都是鄙視,還有,藐視!

「等我回京,就去毒死南宮夜!我看你還怎麼嫁!讓你嘚瑟!讓你囂張!」

……

雖然上官御的確是打算在林中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跋山涉水的去殺人奪寶端別人老巢,奈何風千雪不願耽擱,連夜趕路,他便也一邊忍着嘩嘩往下流的眼淚,一邊跟了過去。

內心卻將南宮夜問候了上百遍。

他豈會不知,那沒人性的是因為南宮夜才會這般着急趕路。

只是,不知是他真的會夜觀星象?還是,純屬烏鴉嘴,他們剛剛穿過那片延綿的青山,還未來得及過河,天空便在一聲驚雷之後下起了濛濛細雨,並且,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風千雪抬手拂了拂被雨水打濕黏在額前的發,環顧了一眼四周。

河水潺潺,岸邊芳草萋萋,一眼望去連棵像樣的大樹都沒有,完全沒有避雨之所。

碼頭上,空空如也,別說船了,連一葉輕舟,一隻竹筏都沒有,要過河,飛過去?或者,游過去?

失策了!那個烏鴉嘴!

完全不同於風千雪的心情,此時的上官御,微伸雙手,掌心朝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嘴角一抹醉人輕笑,聲音虔誠而溫柔,「下吧!下吧!再大點兒!再大點兒!」

風千雪一記白眼掃過去,「你是一顆等待發芽的狗尾巴草么?」

上官御瞥了她一眼,下巴一抬,滿臉傲嬌,「本草不想與你說話。」

風千雪:「……」就,很無語!

不經意間的一瞥,卻見幽幽夜色中一人撐傘而來,踏着漫天風雨,走向她。

夜色模糊了他輪廊,然而那雙墨玉般的眼眸,深邃,瀲灧,直擊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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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穩住人設不能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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