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人神共隕

「天基武器已經校準，隨時可以發射。」

「等等吧。」

羅布泊外圍，八重樓上司令遙望着遠方喃喃著，指揮屏上回傳回來的畫面讓人時而震驚時而無奈，當撒旦被艾倫擊殺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贏了，可接下來白曉的出場讓所有人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撒旦的本體完全寄生在了白曉體內，想要剝離，談何容易？

想要結束這場戰爭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立刻發射天基武器，全覆蓋的轟炸能夠將那片區域所有生命盡數摧毀，可是司令心中還留有一些希望。他不想讓劉璇和白曉就那樣死在一片荒蕪中。

也不想讓人類最強者艾倫死去，雖然立場不同，但是她畢竟是目前人類個體中實力最強者，甚至擁有比白曉還要大的價值。

人類的感情讓他猶豫了，也正是這份猶豫，讓希望與絕望完全共生，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清楚結局。

「夏沙，你怎麼看？」司令看向身邊的女人，試探地問道。

旁邊利維坦和紅龍號戰艦就停在那裏，雙方武器全部啟動僵持着，兩位領導人並排站着看似和諧實則暗藏殺機。即便到了這種時候，爭鬥也從未停止。

「如果你的人失敗了，不用留手。」夏沙長嘆一聲，這種結局，她又何嘗不想發生。

這裏是源閣的地盤，他們現在沒有動手已經給足了上帝之手面子。也正是因為艾倫和白曉，這地對百年的勢力才能短暫和平的進行談話。

「好。」司令負手而立，點了點頭。

......

「轟！」

黑色的長劍飛來，速度快到儀器根本無法捕捉。艾倫和撒旦在空中交手上百回合，音爆聲接連不斷，宛如驚雷。

可艾倫終究下不了手，即便現在的撒旦勢力不敵自己可她依舊被擊中，恐怖的力量傾斜在她的軀體上將她打回地面，砸出一個三米深的大坑。

「嗖嗖嗖。」

「小心！」

上百道黑光從天而降，劉璇呼喊道沖了過來，手中長槍金光大盛，化為一條金龍沖向艾倫將她拖了出來。

「咳咳......」艾倫吐了一口鮮血，坐在地上神情頹然，劉璇輕輕將她放下握緊了長槍，幽靈小隊的成員立刻趕來將艾倫帶出了戰鬥區域。

「你們人類的感情還真是有趣，有時候能夠激發出強大的力量，有時候卻又是奪命的枷鎖。」撒旦緩緩落地，召回了黑色的物質，黑色的高分子物質在他周身盤旋不斷變換，令人不可捉摸。

「沒有猜錯的話，你現在依仗的只是你那件武器吧。」劉璇平靜的看着撒旦，他身邊的那些黑色物質十分奇妙，完全感受不到質量卻又十分堅固，而且可塑性極強能夠隨意被撒旦操控。

反觀撒旦本身，寄生在白曉身體內后實力銳減，光憑那種速度就可以看出現在撒旦的實力最多能夠觸及S級源者。

「不錯，這把武器名為萊茵，你們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才剛剛觸及，目前還只是理論階段。」撒旦倒也不避諱，他已經完全洞悉了人類文明的極限，就算把這件武器交給人類，沒有兩三百年也研究不清。

「好巧不巧，我們手中也有類似的東西，我們稱為神器。」說着劉璇將長槍插進地面，解下了背上背的武器箱。打開后一把裝有刺刀的暗紅色火槍映入眼眶，古樸的造型和特殊的質地讓撒旦眼瞳微凝。

這把槍白曉就用過，不過用的是複製的版本，名為熾天神槍。鍛造的技術早已失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的材料地球是沒有的，而且能和神之骸骨產生共鳴。

「你說，你的萊茵能不能擋住熾天神槍？」劉璇拉動鋒利的槍栓，槍栓割裂手指后血液流進槍桿內，頓時紅色的槍神泛起猩紅的光芒，槍體內紅色的生物組織開始蘇醒貪婪的汲取著劉璇的血液。

原本如同鐵鏽一般的刺刀變得如同紅水晶一般光亮，鮮紅欲滴，宛如染血的毛筆。

「這是......」撒旦看着劉璇手中的長槍，腦海中的記憶迅速翻湧，總覺得在哪裏見到過。

「嘭！」劉璇絲毫沒有給撒旦喘息的機會，立刻對準了撒旦扣動了扳機。猩紅色的子彈破膛而出直奔黑霧，萊茵迅速收縮化為一面大盾。

隨後，撒旦突然感覺臉頰有些溫熱，伸手摸去手掌上沾滿了鮮血。頓時，恐懼感傳遍全身，撒旦立刻抽身後退可是劉璇已經追了過來，熾天神槍的槍尖絲毫沒有受到阻礙的割裂的萊茵的保護，露出了後面暴退的撒旦。

「嗖！」

紅芒乍現，在黑夜中留下了濃重的一筆。白曉的一條手臂宛如豆腐一般被槍尖斬斷，掉落在地，同時撒旦也急速撤退落到了安全區域。

「殺了我，白曉也會死，它可是你最心愛的徒弟！」撒旦見況不對立刻大喊道，然而劉璇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對着他又是一槍，此時的萊茵完全擋不住熾天神槍的攻擊，屏障如同虛設一般。

撒旦嚇得趕忙逃竄，可是在速度上他又比不過劉璇，正如他說說，撒旦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萊茵。只不過萊茵在熾天神槍面前完全不敵，他最後的依仗也沒了。

「嘭！」

一聲接着一聲的槍火聲讓撒旦一刻也不敢停下，全靠着萊茵遮擋劉璇的視線，即便如此他的腹部中彈，也跑不快了。

「下地獄去吧！」紅芒與金光同時具現，劉璇急速衝來握緊長槍，勢要殺死撒旦。

「師傅？」就在這時萊茵消散，白曉的雙眼突然睜開，無辜的而又迷茫的看着衝上來的劉璇。

剎那間，劉璇本能的猶豫了，再怎麼說，白曉也是他最心愛的徒弟。

然而也正是這零點幾秒的猶豫，讓撒旦抓住了機會，原本消散的萊茵化為霧氣瞬間將劉璇籠罩。強烈的分子流將劉璇的身體貫穿，他體內的生物組織在一瞬間被萊茵幻化的細小分子來回穿梭。

僅僅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劉璇七竅流血跪倒在地，身體完全被高分子流破壞。

「哈哈哈。」撒旦譏笑着望着跪地的劉璇，後退了兩步，靜靜地等待着身體癒合。

此時的劉璇就連呼吸都難以做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撒旦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體內的經脈和內臟被摧毀殆盡，內臟已經衰竭正在大出血，看似表皮完整可是身體內部已經癱瘓了。

死亡，已經臨近。

「噗......」劉璇一口血沫嘔了出來，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甚至吐出了一些內臟碎片。

「不得不說，你們人類真的挺有意思，他都已經死了你還抱有希望？」撒旦的手臂緩緩再生，萊茵化為長刀具現在他手中，對準了倒地的劉璇。

「小白......師傅對不住你，先走一步了......」

黑色的長刀落下的剎那，劉璇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

「不要！」艾倫等人沖了過來可是為時已晚。

長刀泛起黑光，捅了下去。遠處的司令看着這一幕，眼睛也暗淡了許多。

「噗......」

劉璇一口血吐了出來，握住了刺入腹部的長刀。剎那間白曉的雙眼泛起了淚光，身子僵硬的顫抖著，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撒旦驚恐到，突然發覺白曉的身體暫時脫離的自己的控制。遠處的艾倫迅速逼近，不得已萊茵飛了出去想要阻攔艾倫的腳步，只要她一過來撒旦知道自己必然沒有還手的可能。

「你們快去！」

艾倫手持雙劍和幻化的萊茵打成一團，身邊的幽靈戰士也加入戰團，抱着必死的信念拖住了萊茵，龍晴顧不了那麼多朝着劉璇狂奔而去。

「師傅......」

白曉眼含淚光生硬的呼喊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狼狽的男人，少年的眼中閃過猙獰的痛苦。

「好孩子......師傅明白......」

劉璇死死地握住長刀，不讓撒旦有機會脫身。幾十年了，他還從未像如今這樣狼狽過，痛苦過，看着神情掙扎的白曉，劉璇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那個少年還活着，哪怕身體被惡魔佔據，他的靈魂依舊存在。

「小白。」龍晴狂奔了過來，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萬般疼痛。可是機會稍縱即逝，白曉能做的，只有在此刻保持一部分清醒，來換取最後的勝利。

大雨磅礴，龍晴哭着撿起了地上的熾天神槍，拉動了槍栓，對準了不停顫抖的白曉。

「殺......」

白曉看着龍晴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龍晴明白他的意思，是讓自己親手了解了白曉。他曾說過，自己的弱點就是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撒旦想必也寄生在那裏。可以一旦開槍打中白曉的頭，那麼白曉必死無疑，再無生還的可能。

這個抉擇，在此刻交到了龍晴手中。

所謂的戰爭，不過是用一條條生命堆積出來的，現在命運的指揮棒交到了龍晴手中。他現在掌握著全人類的命運。

開槍，人類勝利，白曉也會死去。不開槍，白曉可能還會活着，人類將面臨更大的災難，亦或者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裏。

強大的壓力壓得龍晴喘不過氣來，無形的擔子壓迫着她脆弱的神經。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小晴......沒有人會怪你的，不會的......」劉璇背對着龍晴，輕聲安撫著這個少女。

那個雨夜，龍晴徹底明白了戰爭的意義和白曉所背負的一切。原來，所謂抉擇，不過是另一種殘忍的表現。

「啊啊啊啊啊——轟隆隆......」

閃電劃過天際，萬千雷霆匯聚怒吼，龍晴撕心裂肺的嘶吼著將熾天神槍對準了白曉的額頭。震耳欲聾的雷霆在一瞬間照亮了黑夜，照亮了白曉凄慘的而又釋然的笑容，照亮了艾倫絕望的神情，也照亮了萬千靈魂的歸途。

槍聲淹沒在雷聲中，白曉一個踉蹌倒了下去，倒在了泥濘中。紅色的光芒消逝在黑夜中，在大雨里漸漸黯淡。

「白曉......」

萊茵化為粉塵消散，艾倫絕望的跪倒在地。龍晴手中的槍也掉在地上，少女的眼中徹底失去了光。

而劉璇，也徹底閉上了眼睛，跪坐在原地停止了呼吸。

那一晚，人類勝利，卻無一人生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