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馬背上的蒙面刺客有的拿著長劍,有的拿著弓箭,個個十分兇悍,且看行事不是一般的刺客,而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顯然是要來取他們的性命。
「我這是得罪了誰?」饒是有溫宸在身側,藍瑩兒看著這包圍圈還是感覺十分驚怕。
「應當是我得罪了誰吧!你一小小廚娘,又能得罪誰?」溫宸語氣十分平靜,但他全身綳得十分緊。
若是平時,這些殺手雖是武功高強,但他覺得自己要應付還是可以的。可現在他得護著他心愛的女人,勢必會束手束腳,防不勝防,所以他心裡有點沒底,甚至在想著若是護不住她,他便會隨她一起。天上地下,既然愛上了,便不會讓她一個人走。
「不會是西風寺的和尚吧?」藍瑩兒想著莫不是兇手真是西風寺的和尚。
溫宸道:「我們剛從西風寺下來,他們不可能準備得這麼充分。」
「殺。」
其中一位刺客大吼一聲,眾殺手立即將包圍圈縮小,溫宸將藍瑩兒護在他背後,在想著如何以一敵二十多人。沒待他多想,殺手們便揮刀斬劍沖他們而來。
藍瑩兒被溫宸緊緊護著,她知道自己將會成為他的累贅,於是大聲道:「別管我。」
「別亂動。」溫宸一記彎刀斬下朝藍瑩兒砍來的長劍,一腳將那人給踹飛在地,接著將藍瑩兒往臂彎下猛地一拉,又是一刀劈開一把大刀。
人實在太多,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悍猛殺手,眼見著溫宸處於下風,藍瑩兒心道這回怕是要雙雙受死了,卻不料一道熟悉的蒼老男聲伴著一道道慘呼聲傳來,她心中一喜:「老頭兒。」
夜色下,溫宸見一人沖了過來,聲音蒼老有力,手中小石朝著刺客們一扔一個準,皆打在要害上,將那些刺客一個個地擊退,接著便挽著劍花殺向那些刺客。
溫宸聽藍瑩兒叫那老者為老頭兒,便猜定是她所謂的父親了,也不由得心頭一震,手中綉春刀更多了幾分力道,接連斬殺數人,最終與老者連手將那些受傷未死,或是不敢再上前的刺客給嚇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藍瑩兒見那些刺客循走,便快步衝到老者面前,歡喜地大喊一聲:「老頭兒。」
藍富嗔道:「又叫你爹爹老頭兒,小心老頭兒抽你。」說著要抽人,朦朧夜色下卻可見他臉帶笑意。
藍瑩兒跳著腳笑著躲開,全然一副小孩子模樣。
不一會藍瑩兒手探上藍富頭頂,驚道:「老頭兒,你怎麼頭髮又少了?比西風寺的和尚頭髮還要少。」
藍富又嗔道:「和尚有頭髮嗎?你爹爹我好歹還有幾根毛。」
藍瑩兒笑道:「那是那是,爹爹往後還是不要再聽那些江湖術士的,凈瞎吃那些丹藥。」
藍富點著頭,摸著下巴處的白須道:「嗯,是不敢再吃了,再吃你爹爹我下回就得去西風寺出家當和尚了。」
這時溫宸走了過來,朝藍富拱手:「方才多謝前輩相助!」
藍富目光轉移到溫宸這邊,笑著點頭:「嗯,賢婿好身手。」
藍瑩兒羞道:「老頭兒,你在說什麼呢!」
溫宸聽他一聲賢婿,便覺心情大好,剛才的那場打鬥拼殺似乎不曾發生過,笑道:「正好前輩在此,在下想與前輩商量一下與瑩兒的婚事。」
藍瑩兒聽溫宸竟然提起婚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是羞羞地站在一旁,想聽他們會如何說。
藍富卻道:「這事不急不急,急不得。」
溫宸不解:「前輩,這事如何不急,又如何急不得?」他覺得老頭兒話裡有話。
「急不得,急不得,往後你便會明白,這事為何包不得了。」藍富說罷,竟是「哈哈」笑了兩聲,朝著另一方快步跑去,不一會便沒入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這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正如蘇起所說,這老頭兒身上有種江湖氣,著實是令人覺得神神秘秘。
溫宸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直覺,藍瑩兒就是謝家的人,但到底是謝家的什麼人?
他想問,卻又不敢問。
思及此,溫宸心中如同壓下一塊大石透不過氣來,不過他先前便下了決心,她不說,他便不再問,更不會去查。他相信時間能驗證一切,最好的結果就是,倆人永遠這般親密無間,不受任何人影響。
「你沒有受傷吧!」藍瑩兒走到溫宸面前,關心地問。
「沒有。你呢!」溫宸的嗓子有點沉。
藍瑩兒覺察到了不對勁,但她也不好解釋什麼。
老頭兒說現在不是時候,想來是要等她查清生父死亡真相,但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查清?如果一直不能查清那她和溫宸該怎麼辦?
一時之間,倆人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道上跑來一列馬,溫宸一看是五城兵馬司巡邏的人。
領頭的校尉認識溫宸,急急地朝溫宸道:「剛聽更夫說街上有幾十個黑衣人圍攻兩個人,我們便追了過來,原來是千戶大人。」
溫宸看了一眼地上的數具屍體:「這些人就交給你們處理了,我還有急事,想問你們借一匹馬。」
校尉將自己的馬借給了溫宸后,溫宸帶著藍瑩兒上馬朝著錦衣衛署奔去。
夜深人靜,溫宸將藍瑩兒送回錦衣衛署后,避開同僚,暗暗去了太子府。
太子卧房內,太子諸高陽早已入睡,溫宸在門外輕叩兩聲門,將他叫醒。
太子府亦有南王眼線,是以溫宸此番過來,並未從正門進入,而是□□進入后,且將守夜的婢女給一掌拍暈。
太子諸高陽深知溫宸一般不會找他,這時找上他,必定是有大事。
諸高陽客氣地將溫宸請到廳內,溫宸先是將自己今夜被人刺殺一事與他說了。
「你的意思,南王的人做的?」
溫宸道:「是南王的人,但南王並不知此事。」
諸高陽:「如何說?」
溫宸道:「今夜刺殺我的人,是章長貴安排的。」
諸高陽:「就是班宣的侄子。」
溫宸點頭:「我已安排蘇起去查章長貴的事,已查到章長貴在城外幫南王招兵買馬,訓練兵事。」
諸高陽聽罷大驚失色:「南王他是想學楊廣嗎?」幾百年前,楊廣殺父殺兄奪得帝位,南王莫不是要效仿。
溫宸卻面色平靜:「太子殿下不必著急,你可將章長貴收為已用。」
諸高陽一臉疑惑:「如何收?」
……
次日,藍瑩兒為免溫宸又一個人溜走,還不到卯時便醒了,結果醒來到隔壁敲門,溫宸卻不在屋內。
到了點卯的時辰,阿六跑了過來找她,「藍姑娘,走,大哥讓我帶你去西風寺。」
藍瑩兒上了馬車后問阿六:「溫大人昨夜在西風寺?」
阿六點頭:「是,西風寺那種地方,明查不容易,只能暗著來。」
藍瑩兒:「查出了什麼?」她見阿六一臉疲憊,眼下青黑,想來也是在西風寺與溫宸一道熬的。
阿六道:「大哥在清正的房間里找到了一些散亂的佛珠,與應梳瓊那裡多出來的佛珠是一模一樣的。另外主持素池法師很晚才回來,回來后將清正給罰打了,具體也不知道為什麼素池法師會罰打清正。大哥說要正面問話,要叫你去看看有無異常。」過了一會兒,又說,「看來,清正就是兇手無疑了。」
藍瑩兒道:「都已經在清正的屋裡找到了佛珠,為何不直接將他抓起來?」
阿六道:「當時我們才兩個人,西風寺的和尚個個都是練家子,我們若是直接抓人,怕他們會毀滅證劇。剛我已安排了十多個兄弟過去,應天府衙門那邊開了搜捕文書,也帶了二十多個人過去。」
藍瑩兒與阿六到西風寺的時候,大院內正是錦衣衛和應天府衙門的人。另有些人朝著內院的方向走去,想必是去搜清正的房間了。
溫宸脫了夜行衣,一身錦衣衛千戶玄色官袍站在佛堂前的台階上,他的身邊是應天府的捕頭田柯。
他們的面前正是主持素池法師。
素池法師四十多歲的年紀,個子高大,五官方正,寬眉大眼,看起來很是和善,且非常有主持的風度。
「去將清正叫來。」素池側首對身旁的弟子吩咐道。
弟子應下轉身朝內跑去。
不一會清正走了過來。
藍瑩兒這時已經到了溫宸的身邊,她見清正一臉緊張,是很心虛的模樣。
溫宸問:「四天前,也就是二十二那夜酉時到卯時,你人在哪裡?」
清正頭微垂,似乎是不敢看溫宸:「我,我在寺里。」
溫宸手拿一個小布袋,從袋子里拈出一顆念珠:「這念珠可是你的?」
清正一見這念珠,便是眸色一沉,忽地將身旁的師弟一撞,朝著偏院的方向跑去。
阿六見狀,連忙領著院里的錦衣衛追去,田柯亦是帶著捕役們跟上。
清正的師兄弟們個個面面相覷,一臉驚愕之色。
素池沉著臉,單手立掌,低首輕念佛語。
不一會清正被阿六和另外一位錦衣衛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