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溫宸道:「章長貴昨夜刻意隱瞞,又有班宣當靠山,就算將他抓起來,他也不會說的。」

藍瑩兒:「那如何是好?」

溫宸忽地一笑,抬手撫了下她的頭:「昨夜在錦衣衛睡得怎麼樣?」

「睡得很好。」藍瑩兒說著,心道他這是刻意轉移話題嗎?

溫宸仔細看著她的臉,薄唇輕抿,唇角浮著淡淡笑意,微微頷首道:「看你氣色比昨日好,看來昨夜是睡得不錯了。」

藍瑩兒掀著窗布帘子:「我們接下來去哪?應天府嗎?」

溫宸道:「碧雲庵。」語氣一頓,「讓劉橋布將當時的情形演一遍。」

藍瑩兒想著剛溫宸是說過要先去碧雲庵的,她迎視著溫宸充滿了柔情的目光,問:「你早上什麼時候起來的,吃過朝食了嗎?」

「卯時。」溫宸目光痴痴,「去藍姑娘飯館買了一手醬豬蹄和一塊素烙餅。」

藍瑩兒羞笑著嘟嘴:「也不喊我一起去。」

「還不是想讓你多睡會。」溫宸說著湊上嘴便要親。

藍瑩兒往旁一躲:「別鬧,外邊都是人呢!」

外邊傳來聲音:「沒關係,藍姑娘,你和大哥盡情鬧,我們不是人,我們聽不見,也看不著。」

車內。

藍瑩兒:「……」

溫宸卻是坦然一笑,長臂一伸,將藍瑩兒給撈進了懷裡。

到了碧雲庵,溫宸立馬變得嚴肅了起來,他下了馬車,又將藍瑩兒扶了下來。

阿六指揮著劉橋布:「你將你前夜裡在碧雲庵所為演示一遍。」

劉橋布抬眼看著碧雲庵的扁額,又偏過頭去那邊拐角處的圍牆,那邊外圍牆旁有一顆老銀杏,他正是從那顆樹上爬上去的。

「快些,別耽擱時間。」阿六催著。

劉橋布走到那顆銀杏樹下,開始攀爬。

藍瑩兒想著這劉橋布是個嬌生慣養的,卻沒想到爬樹倒是挺厲害,不一會上了樹,又見他穩穩的攀到圍牆上。

這一看就是個□□的老手啊!

阿六哼笑一聲:「這小子一看就是在國子監經常爬牆逃學的。」

待到劉橋布跳下牆內,藍瑩兒連忙跟著溫宸他們走進了庵門。

圍牆內,主持無智法師正對著劉橋布在念阿彌陀佛,了緣和了慧則躲在了智的身後,一臉驚嚇。若不是這院子里有應天府的衙役,並且外面聽到有錦衣衛過來,她們定會嚇得往外面跑了。

了心本是躲在拐角處,她一見藍瑩兒進得庵門,便跑了過去,急問:「官姐姐,莫非他就是殺害了塵姐姐的兇手?」

主持無智帶著兩位僧尼迎了過來。

「我不是官姐姐,你叫我藍姐姐就是。」藍瑩兒對了心說罷,又看著主持無智法師,對她們解釋道:「目前不能確定誰是兇手,他只說他前夜喝了酒,進來時便歇在圍牆底下睡著了,後來被凍醒,到了了塵屋裡,發現她已經死了。」

這時劉橋布指著圍牆底下道:「我當時就是在這裡犯了醉,睡著了。」

阿六問:「後來呢?」

劉橋布想了想,朝著應梳瓊的廂房跑了過去,到了門口停下,他一眼瞅見屍首,嚇得抱頭一蹲。

阿六皺眉:「你是這樣的?」

劉橋布將臉從肘彎里露出來,對阿六搖頭:「不是。」說著又站起身,指著屋裡面,「當時裡面油燈還亮著,光線很暗,我瞧見蝶舞就躺在榻上,於是喊了她兩聲。她不應我,我還以為她讓我進去,於是我就走進去了。」他提著腳想邁進去,又頓住了腳步,轉臉看著阿六,「我進去后便見著蝶舞全身在涌血,嚇得我朝外邊跑。」連忙作了個跑的姿勢,還在門前頓步左右看了幾眼,似在想著要走圍牆還是大門,結果看著大門是開的,便朝著大門那方跑去。

溫宸看著藍瑩兒,見她專註地看著劉橋布的表情和動作,便問:「如何?」

藍瑩兒道:「他應當沒有說謊。」

溫宸又問:「那他看向屋裡時的表情如何?」

藍瑩兒道:「他表情里只有恐懼,並沒有殺氣。若是兇手,定會不經意間流露出殺氣,又或是得意,也或者是悔意,可這些表情他都沒有。」

溫宸吩咐應天府的衙役:「把劉橋布先押去應天府。」

衙役領命,將劉橋布帶離了碧雲庵。

接下來,溫宸與藍瑩兒再度在庵院堪察,先前應天府查過的,他們又查了一遍。

沒有很直接的線索,溫宸對藍瑩兒道:「阿六送你回衛署。」

藍瑩兒有點意外:「這裡不需要我了嗎?」

溫宸:「不需要,你也可以回飯館,你自己看著辦。」

藍瑩兒秀眉微蹙,莫名生出一種不再被重視被需要的感覺。

阿六道:「藍姑娘,走吧!」

藍瑩兒想了想:「給我一匹馬,我自己回衛署。」她又不是官爺,能自己走就自己走,沒必要浪費人力。

溫宸頷首:「成,就騎我的那匹馬。」

藍瑩兒點頭:「好。」

溫宸看著藍瑩兒走出庵院的門。

阿六道:「大哥,我們現在是要去查章家嗎?」

溫宸頷首嗯了一聲,對主持無智法師告辭后,帶著一眾錦衣衛離開了庵院。本來捕頭田柯要跟著一起去查章家,但溫宸沒讓他去,而是讓他再細查應梳瓊自進庵院來所接觸過的人,包括香客。

現如今的嫌疑人,金大公子金昆、高老爺高望進,以及剛才的劉橋布,他們三人暫且排除嫌疑。另外獨眼猴和屠夫也已排除。

而上回見到章長貴臉上有抓痕,且案發當夜他在說謊,甚至連班宣也幫著說謊。如此一來,章長貴的嫌疑就最大了。

溫宸不讓藍瑩兒和應天府的人插手章家的事,是因為章長貴是班宣的侄子,班宣是南王最為親近的人,是以南王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章長貴幫著去做的。

南王這人,自他成為南王以來,就從來沒有斷過當太子的幻想,他自持當年是與今上一道清君側,一道入京,又比太子更擅軍事,便覺得自己更適合成為繼承大統之人。

南王之事,就連錦衣衛都得避讓三分,又怎能讓藍瑩兒和應天府的人下水。

溫宸到了章家門口,他知道今日班宣並未在家,而是跟著南王進宮面聖去了。

昨夜裡溫宸安排屬下守在章家,守了整整一夜,章長貴乖得很,一直在家裡呆著。

溫宸這回來,是坐的剛才阿六載藍瑩兒來的那輛馬車。

下了馬車,溫宸讓屬下們都留在門外,他只帶著阿六走到門前。

阿六敲開章府大門,不等家丁進去通報,阿六便將那家丁往旁一推,好讓溫宸徑直進門。緊接著,阿六將大門關緊拴好。

前院正中央位置,一張方形小案幾,几上擺著一個黑陶酒罈和一個盛了酒水的雕紋紫銅酒盞。案几旁邊一把軟布搖椅,章長貴躺在椅上,翹著二郎腿,一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著,嘴角噙著笑意,似乎是在等著溫宸的到來。

溫宸款步走近,微笑道:「章大公子好閑情啊!」

章長貴笑著擱下腳,吩咐旁邊伺候的婢女:「還不給溫千戶去拿個酒盞來。」

婢女應聲要走。

溫宸卻道:「不必了。章大公子這個福字的紫銅酒盞是御賜的,我可不敢與之比杯。」

章長貴一臉得意傲慢之色。

溫宸道:「聽說今日秦淮河邊眾花樓選花魁,難得教坊司今年也參加了,不如一道去看個熱鬧。」

章長貴笑:「溫千戶不是來向我審案的嗎?」

溫宸抿唇笑,不言,他倒要瞧瞧章長貴接下來如何說。

章長貴從搖椅上起來,走到溫宸跟前,鼻間冷哼一聲道:「千戶大人,蝶舞長得那麼好看,我愛都來不及,又怎生捨得殺她?」

溫宸目光微肅:「那你前夜不在萬花樓,你在哪裡?」

章長貴微昂頭,硬聲道:「我是不在萬花樓,但我不會告訴你我在哪。」

溫宸盯著他的臉:「你臉上的傷是從何處來的?」

章長貴抬手撫著臉上已結痂的傷處:「不小心摔倒的。」

溫宸冷笑道:「你那是抓傷,不是摔傷。」

章長貴臉上顯出不耐神色:「前日在路上碰到一人正在調戲一位姑娘,看不慣他,便將他打了一頓,他還手時抓傷了我。」這是他常乾的事,在街上看誰不順眼,就得上前去湊上一頓,以此取樂,有時不順心也以此解氣。

溫宸逼問:「在哪條街?是哪個人?」

章長貴:「不記得了,我沒事就在街上逛,哪裡記得這麼多。再說我也不認識那個人。」

溫宸心道,就他這德性,還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你若是不願說出前夜裡你在哪,在做些什麼,那便只得請你去一趟錦衣衛了。」

「哈哈,你嚇唬我?」

章長貴伸著脖子,哈哈大笑一聲,一副死豬不怕開心燙的囂張模樣。

溫宸卻不將他的囂張放在眼裡,他頭微偏,阿六捧著個黑漆木盒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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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食娘(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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