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藍瑩兒看了一眼靈堂,任昌盛依然跪在靈堂前,不過這個時候的任昌盛頭髮散亂,衣裳都破成了條狀,她沒有進門看任昌盛的臉,但看任昌盛那無力的跪姿,便能明白,任昌盛傷勢非常嚴重。

這時已到了夕食的時間,有婢女小廝送來飯食,藍瑩兒與蘇起坐在一塊兒吃。

藍瑩兒趁著這時與蘇起道:「我們吃完,便將歐陽嫻心叫進來問話。」

蘇起:「讓她進來?她可是任家的人?」

藍瑩兒道:「正因為她是任家的人,若是在外面問話,她便會仗著任家的人不說實話,但進了門,讓她看看任昌盛的樣子,她就會有怕處,到時就不怕她不說實話。」

蘇起點頭:「嗯,你說的是。」吃了幾口又道,「唉!好想吃你做的菜,這裡的菜真的太難吃。」

藍瑩兒朝門外看了一眼,低聲道:「蘇大人可得小點聲兒,若是讓季家的人聽到了,到指揮使大人那裡說上你一嘴,指揮使大人一定會生氣。」季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季家的人都心疼得吃不下飯,而蘇起還在說這些,若是季指揮使知道,不生氣才怪。

「我才不怕。」蘇起邊吃邊說著,還是禁不住朝門外瞧了一眼。

待到他們吃完,才見著有小廝給任昌盛送飯食,可那飯食是用一個大破碗裝著的,碗里都是別人吃過的剩飯殘羹。

藍瑩兒見此情景,忙對蘇起道:「趕緊找人將歐陽嫻心叫進來。」

蘇起起身:「我親自去。」

任家的人在外面候了兩天一夜了,終於大門被打開,有錦衣衛朝外叫喚著:「誰是歐陽嫻心?」

這時就在門口,一位身著窄袖緊身衣裙,腰佩長劍的女子站了出來。

「我就是。」

蘇起看著歐陽嫻心,見她長得雖算不得漂亮,但身材高挑緊緻,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英氣,倒是另有一番女人味。

「進來吧!」

就在歐陽嫻心要踏進門坎時,任昌盛的母親歐陽靜知抹著眼淚上前來說:「大人,我是任昌盛的母親,我也要進去。」

蘇起提劍擋在歐陽靜知身前,冷冷道:「只允許歐陽嫻心一人進去。」

關大門時,任家的人都在議論紛紛,他們不解為何不是任家的人進,而是外祖那邊的人進去,並且還是表姐歐陽嫻心。

他們之所以質疑,也是因為他們並不清楚任昌盛和歐陽嫻心是相好。

歐陽嫻心進門時,蘇起令她將劍交由錦衣衛,但歐陽嫻心擔心自己吃虧,不答應交劍,後來還與蘇起打了起來。

歐陽嫻心雖是懂武,但肯定不會是錦衣衛蘇起的對手,蘇起不過幾招,便卸了她的劍,還差點連她的右臂都卸了。

本來蘇起對歐陽嫻心還算客氣的,但因著歐陽嫻心不是個溫軟的女子,惹毛了蘇起,蘇起便令兩位屬下將歐陽嫻心給反手押上,進了季香的院子,又進了靈堂。

這個時候,任昌盛正扒在地上將那破碗里的飯食用手撈進嘴裡,急急地吃著。

任昌盛自昨兒一早得知季香枉死之後,便一直未曾進食,他已經餓了兩天一夜了,又經了一頓暴打,身體已經虛得快支撐不住。

當歐陽嫻心看到任昌盛這副模樣,立時哭了起來:「盛哥,你何以會到這種地步?」一抬頭又看著蘇起大罵道,「你們錦衣衛吃人不吐骨頭,盛哥並沒有殺季香,你們竟敢對他動私刑,還給這種飯食他吃。」

蘇起不理會歐陽嫻心的怒罵,他朝兩位屬下使了個眼色,兩位屬下便將歐陽嫻心帶出了靈堂,到了院子里。

季香的院子十分大,大到有小池,有亭台,有假山,奇花異草那是不必多說。

藍瑩兒就坐在假山邊的石桌旁,抬目看著一臉怒氣,還不停在掙扎的歐陽嫻心。

「蘇大人,把她放了吧!我與她無怨無仇,她也不會傷害我。」

蘇起看向兩位屬下:「放了她。」

歐陽嫻心兩條手臂得以解脫,她一邊揉著手腕的疼處,一邊看著藍瑩兒:「是你找我?」

藍瑩兒指向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吧!嫻心小姐,我不過是想問你點事情。」

歐陽嫻心聽她喚自己為「小姐」,而不是寡婦類的稱呼,便對藍瑩兒沒那麼抗拒了,又見藍瑩兒不過是位看起來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便在對面坐了下來。

「你是誰?想要問什麼?」

藍瑩兒見歐陽嫻心的眼神很是不屑,似乎歐陽嫻心就是這樣一位習慣於藐視他人的性子,她並不介意歐陽嫻心的傲慢,不緊不慢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們不是來找你閑聊的,所問問題,皆與案件有關。」

一旁的蘇起暗道:廚娘藍姑娘問起話來,倒是頗有錦衣衛的氣度。

歐陽嫻心:「問吧!」

藍瑩兒:「你與任昌盛沒有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你為何會隨他一道來迎親?」

歐陽嫻心聽得這番話,頓時心中如中了一記悶錘,「你怎麼知道我與盛哥有夫妻之實?」

藍瑩兒:「自然是任昌盛自己說的。」頓了一頓,「按著規矩來說,你是死了相公的寡婦,是連參加婚宴的資格都沒有的,可你跟著任昌盛一起到季府來迎親?」她說著這些話時,不僅言語直接,且眼神凌厲,目的便是要削減了歐陽嫻心的傲氣。

果然,歐陽嫻心一雙眸子微微低垂:「是我非得要跟著盛哥來迎親的。我也知道我得避諱些,所以我是在迎親的路上跟上來的。盛哥也曾勸過我別跟著去季府,怕被季香的哥哥看到,但我受不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去迎娶別的女子。」

藍瑩兒:「你恨季香?」

歐陽嫻心眉眼微微皺起:「恨,當然恨?」

藍瑩兒:「所以你殺了季香。」

歐陽嫻心猛地抬眼,一巴掌拍在石桌上站起身來,大聲道:「我沒有,我雖然恨季香能成為盛哥的正妻,但季香的死與我無關。」

藍瑩兒仰頭看著歐陽嫻心,輕笑一下,頷首道:「嫻心小姐可別生氣,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她這語氣,顯然剛剛那言辭,純屬誆人。

歐陽嫻心坐了下來,還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嫻心小姐,前日夜裡你在何處?在做些什麼?」

歐陽嫻心剛壓下的怒氣又上了頭,皺眉大聲道:「你還在懷疑是我殺的季香?」

藍瑩兒一本正經:「你與任昌盛有夫妻之實,而季香是任昌盛的新娘,這樣算起來,季香也就是你的情敵了,是情敵就有作案的動機,所以就得被列為懷疑的對象。」

歐陽嫻心聽得她如此一說,又將語氣軟了下來:「那日入夜前我便到了城外,在城外不遠處的茶水攤子坐著,到了夜黑,茶水攤子的老闆要收攤,我便給了那老闆一兩銀子,在茶水攤子上歇了下來,直到第二日天色微亮,迎親隊伍經過茶水攤子。」歐陽嫻心認認真真地說著,接著又道,「你若不信,大可去城門那邊查證。」

「你知道任昌盛還有別的女人嗎?」

「還有阿巧。」

「還有呢?」

「還有?他還有誰?」歐陽嫻心轉目看向靈堂那方,滿目噴火。

藍瑩兒拿出小布偶:「嫻心小姐,這個可是你的?」

歐陽嫻心的目光轉回來,落在小布偶上,搖了搖頭:「不是,我沒見過這個。」頓了一頓,又道,「我雖是女子,但女兒家的那些東西,我卻不喜歡。」

藍瑩兒突然站起身,走到歐陽嫻心的身邊,不停地嗅。

歐陽嫻心也站了起來,她好奇地問:「我身上有什麼味嗎?」

藍瑩兒搖頭:「沒有味,嫻心小姐,你可以走了。」

歐陽嫻心被她弄得有點莫名其妙。

蘇起示意兩位屬下:「將她帶出去。」

歐陽嫻心看向任昌盛那邊:「你們要怎樣才能放了他?」

蘇起一臉威嚴:「要等要查出真兇。」

歐陽嫻心又看向藍瑩兒:「你方才說他還有別的女人?」

藍瑩兒:「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別的女人,所以才問你。」

歐陽嫻心愣了一陣,這才跟著兩位錦衣衛離開了季香的院子。

待到歐陽嫻心離開,蘇起看向藍瑩兒:「她有問題嗎?」

藍瑩兒看向院門口:「她應該不是兇手。」頓了一頓,「她性子很急,心裡藏不住事,情緒皆露出表面。」

而這個時候,歐陽嫻心走出季府的大門,任昌盛的母親歐陽靜知慌忙地走過來,拉住歐陽嫻心問:「怎麼樣?有看到昌盛嗎?」

歐陽嫻心抿唇朝歐陽靜知點了點頭:「見著了。」

歐陽靜知:「他是不是被季鋼打了?他還活著嗎?」

歐陽嫻心:「是被打了,打得很重。他還活著,季家給他吃的東西是連狗都不吃的東西。」這話說得咬牙切齒。

歐陽靜知聞言,頓時眼白一翻,人便暈了過去。

另一旁的左侍郎任鴻信氣得一跺腳,大聲道:「老夫要去面見皇上,要彈劾季鋼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亂立私刑,虐打老夫的孫子。」

一輛馬車於暮色下離開季府,朝著城內的方向賓士而去。

這件事情被人通報到季鋼那裡,季鋼責問:「是誰放任家的人進來的?」

手底下的人說:「好像是那位藍姑娘。」

季鋼一雙厲眸微眯:「把藍姑娘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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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食娘(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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