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溫宸的高頭大馬被一位錦衣衛牽著,藍瑩兒走到馬前,正準備按平常那般上溫宸的馬,卻聽到溫宸對一位錦衣衛冷冷出聲:「你將馬騰出來給藍姑娘。」

「是。」

那錦衣衛將自己的大黑馬牽到了藍瑩兒面前。

藍瑩兒頓時漲紅了臉,看著溫宸,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溫大人,我,我不會騎馬。」

溫宸眉頭微蹙,他本是想著今後要與這丫頭片子保持些距離才好,免得自己受她所擾,整日里胡思亂想。

但此刻聽她說不會騎馬,頓時有點無奈,掃了一眼自己的馬,又看向她:「上馬吧!」

藍瑩兒唇角一彎,嘴角一對笑窩立時露了出來,連忙踩著馬鞍上了馬背。

蘇起看著溫宸一臉涼涼的上了馬,忙將馬牽到溫宸這邊,笑道:「大哥,要不讓藍姑娘坐我的馬?」

溫宸側眸剮了蘇起一眼,再將馬頭一拉,驚得蘇起的馬一聲嘶鳴,立起兩條前腿,害得蘇起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蘇起穩住馬,他也沒惱,只是笑看著往前頭走去的溫宸和藍瑩兒,搖了搖頭,對身旁的屬下低聲道:「大哥嬌情了。」

屬下偷笑點頭。

錦衣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在街上行走,據藍瑩兒所知,秦世海自爺爺和父親相繼過世后,便在他姑父古大將軍府邸的旁邊買了一棟大宅院,可令藍瑩兒意外的是,他們去的地兒不是大將軍府那條路,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過幾條大街,在一條巷子里的一棟小宅院。

這小宅院跟蘇俞的那小院差不多的規制,一進三間,非常簡單。因朝廷有規定,庶民廳房不得逾三間,是以在京城這種格局的小宅院特別多。

在小宅院門口下了馬,藍瑩兒見溫宸將韁繩丟給屬下后便負手往裡走了進去,她不敢追上去問,便湊到蘇起身旁,問起:「這裡是什麼地方?」

蘇起道:「這宅子是秦世海的外室的,昨夜他就死在這座宅子裡頭。」

藍瑩兒頷首:「原來如此!」

秦世海的屍首還安放在這小宅子里,被應天府的四位衙差及兩位錦衣衛守著。

夜裡不便於勘查現場,是溫宸下的令,現場不許破壞,屍首不許拉走。

小宅院里鬧哄哄的,裡頭的錦衣衛見著溫宸來,連忙上前來稟報,說是秦世海的母親及妻子來了,她們要將屍體帶走,她們還帶來了將軍府的護衛,已給秦世海的外室立了私刑,外室鸞雨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了。

溫宸踏入門坎,便見一老一少兩位身著素色深衣的婦人朝他走來,老婦人正是秦世海的母親水氏,攙扶著她的,是秦世海的妻子衛氏。倆位皆手執絲帕,抹著眼淚。

「大人,我兒枉死,還請大人為他作主呀!」水氏說著便要向溫宸下跪。

溫宸忙虛扶起水氏,並道:「夫人請節哀,令郎的案子應天府和錦衣衛定會合力查個水落石出。」

衛氏抹著眼淚道:「大人,坊間都傳我夫君是畏罪自殺,這可真是冤枉,我夫君是絕對不可能殺害那五位評審的。」

溫宸道:「少夫人,你夫君是畏罪自殺還是他殺,得等案情查明白才能斷定,坊間傳出來的不過是他人的臆想。」說著看向老婦人水氏,「所以還請夫人和少夫人先行回家等候。」

衛氏怒掃了院內一眼,那方一位女子伏在地上,渾身血淋淋。她將目光轉回到溫宸這邊:「大人,我夫君既然已死,屍首自然得回家才好,放在這裡實在不像話。」自家男人死在外室這頭,屍首還不能回,這真是太令她這位正牌妻子窩心。

院內那位被打得血淋淋的女子便是秦世海養的外室鸞雨。

溫宸目光冷冽:「案情沒查明白之前,屍首不得挪動,這個想必衙差都已經與少夫人說明白。」他目光也掃向那外室,「且少夫人在案發地立私刑,於理於法皆不合,還請少夫人先行回家,那女人尚還有嫌疑,你們若是將她打死了,這案情也就問不明白了。」

衛氏看向外室鸞雨,咬牙切齒道:「定是這狐媚子下毒害死了我夫君。」她轉目看著溫宸,突然朝他跪了下來,「大人,請您一定要將她繩之以法,切不可放過她。」

溫宸也不扶她,只冷冷道:「若查出她是殺害你夫君的兇手,本官自會按律法將她送去刑部法辦,但還未查出之前,請少夫人除了配合調查外,不要插手此事。」

衛氏見請不回夫君的屍首,難免有些泄氣,但也無奈,只得與她婆婆說:「娘,我們先回家,反正姑父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讓他老人家為我們作主。」她所說的姑父,便是古大將軍。

水氏朝著廳內的棺木看了過去,又是一陣失聲痛哭,哭得身子都要癱軟,衛氏連忙喊來侍女婆子,將水氏給扶出了這小宅,上了停了門口的大馬車。

藍瑩兒見著衛氏出門口前,又朝著鸞雨狠狠地剮了一眼,那眼神兒像是啐了毒。

待到秦世海的母親和妻子一行人離開,這小宅院總算是清靜了下來,只余得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鸞雨在無力痛哼。

藍瑩兒忙快步走了過去,蹲身看著躺在地上的鸞雨,見她臉上已被掌摑得沒了個人樣,剛剛注意到那衛氏的手有點紅腫,想必就是衛氏親手掌摑的。還有她的腿似乎也被打斷了,背上的衫子都滲出一道道血痕,可見那幫從將軍府來的護衛打得有多兇殘。

溫宸走了過來。

負責看守秦世海屍體的錦衣衛向溫宸稟道:「大人,卑職已率人堪驗過,宅子里並無打鬥痕迹,據服侍鸞雨的嬤嬤所說,昨日傍晚秦世海夕食過後,嬤嬤在廚房裡收拾,等她聽到叫聲出來,秦世海已經死了。現已查明茶湯內並無du葯,飯菜和酒水裡也沒有。」

昨夜溫宸到現場后,因著光線不夠,不便查案,為免破壞現場,當時只令仵作取了秦世海的血液和胃裡的東西。

溫宸:「盤子酒杯可有查驗?」

錦衣衛:「有查驗,皆沒有du葯。不過有一個盒子十分可疑。」

溫宸:「拿過來。」

這時鸞雨費力地扭頭看著溫宸,哭喊道:「大人,秦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溫宸定定地看著鸞雨,卻不說話。

藍瑩兒抬臉對溫宸道:「她傷得很重,得找個擔架將她抬去醫治。」

溫宸蹙眉:「你想將她送去你的阿俞哥哥那裡?」

藍瑩兒見溫宸一張俊面綳得甚緊,便覺他似乎不太高興,於是問:「如果不送阿俞哥哥那兒,那溫大人您打算如何安置她。」對了,他說「你的阿俞哥哥」時,為何總覺得有點怪?

溫宸默然片刻,轉目看向身旁的屬下:「找一副擔架來,再安排一輛馬車,將她送到堂子巷右出再左拐一個彎的蘇大夫那裡。」

屬下拱手應下后,著手先去安排馬車和擔架。

藍瑩兒見鸞雨的腿都折得變了形,擔心呆會上擔架會造成第二次傷害,便在院里找來根木板,又揀起一件丟在一邊的衫子撕成布條,她想這衫子應當是鸞雨的。她將木板固定在鸞雨腿上,用布條綁好。

溫宸眯眼看著藍瑩兒的專註模樣,心道這丫頭片子居然還懂這些,看來就是跟蘇俞學的了。

藍瑩兒在為鸞雨綁腿骨的過程中,趁著鸞雨還能說話,連忙問:「鸞雨,秦世海是中毒而亡,他到底是如何中的毒?」

剛溫宸說了,昨夜他到的時候,鸞雨因著也吃了些酒,又受到驚嚇,昏了過去,所以沒有審問。

鸞雨咽了下因痛叫而乾渴的喉嚨,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

藍瑩兒忙看了溫宸一眼,溫宸吩咐屬下為鸞雨拿水來喝。

待到鸞雨喝下水,鸞雨才忍著巨大的痛楚,聲音十分虛弱地道:「昨日晚飯時,秦爺心情不好,奴便去溫了酒給秦爺喝,奴也陪著喝了幾杯,吃完酒後,奴還煮了水,給秦爺烹了碗茶來喝,可秦爺端著茶盞還未喝,突然就吐起血來,不一會便斷了氣。奴可對天發誓……」她向天伸出染血的手來,「奴絕對沒有殺秦爺,絕對沒有……」說著,竟是身子一軟,昏迷了過去。

溫宸正拿著一個精緻的紅木小匣子,本打算問鸞雨這小木匣的事,但見她已暈了過去,他便將小木匣遞給了藍瑩兒。

藍瑩兒打開木匣,聞著裡面殘存著香甜的氣味,這氣味中還夾雜著一股別樣的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她抬眼看溫宸:「這木匣子里一定是一種點心,還是非常甜的點心,並且這點心裡有毒。」

溫宸微微頷首:「呆會拿去讓你的阿俞哥哥看一下。」

藍瑩兒:「……」又是你的阿俞哥哥!

糟了糟了,溫大人一定是看中阿俞哥哥了,他在吃我的醋。

這時擔架已經抬了過來,兩位錦衣衛將鸞雨小心翼翼地抬上擔架,又送上馬車。

溫宸又讓屬下將伺候鸞雨的胡嬤嬤帶了來。

胡嬤嬤許是受了很大的驚嚇,身體一直在抖著,抖得連背都直不起來。

溫宸見胡嬤嬤不敢抬眼看他,便朝藍瑩兒看了一眼,他想,若是讓藍瑩兒來審問,應當更容易問出點什麼來。

藍瑩兒會懂意思,忙走到胡嬤嬤身旁,攙扶著她,讓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而後才柔聲問道:「胡嬤嬤,昨日晚飯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胡嬤嬤抬眼看著藍瑩兒,見是張可人的臉,莫名地心下一松,開了口:「昨日晚飯後,秦爺與姑娘吃過後便去了廳里,老奴幫著姑娘打了壺水來放爐上煮,後來老奴去將桌案上的碗筷收拾到后廚去清洗,再後來,老奴聽到姑娘大叫了一聲,便忙跑了過去,去的時候就發現秦爺吐血倒在了地上,姑娘也昏了過去。」

藍瑩兒將小木匣子遞到胡嬤嬤眼前:「胡嬤嬤,你可見過這小木匣子?」

胡嬤嬤搖頭,表示不曾見過。

溫宸見再問不出什麼,便讓屬下將胡嬤嬤先暫行收押起來,接著帶著藍瑩兒進了廳里去看秦世海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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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食娘(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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