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

顫抖

姜玿華被他近在耳邊的低沉嗓音一激,忍不住在他懷裡顫了顫,看見周圍的宮人,忙說:「放我下來!」

「母后冷。」唐見淵低聲說。

看見如此曖昧的情景,師奉恩和崔守疆等隨從識趣地低下頭,與兩人拉開距離。

崔守疆用眼神向師奉恩討教:陛下這樣不是亂了綱常倫理么?朝堂要大亂的!

師奉恩微微搖頭,用眼神回他:陛下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飛鸞和靈犀連忙上前,飛鸞把白狐裘披風蓋在姜玿華身上,靈犀忙著為她套上襪子。

姜玿華推唐見淵:「現在不冷了,放我下來。」

「寢殿到了。」唐見淵說著,踏進門去。

姜玿華被他微微一晃,忙伸手摟住他脖子,不敢看地上:「我怕高!」

「宮牆比朕高多了。」

姜玿華睜開一隻眼看他戲謔的神情,又閉回去,一本正經道:「宮牆不會倒,陛下會倒!」

唐見淵把人抱得更近些,在她耳邊道:「放心,朕力氣大得很,不會摔著母后。嗯?」

姜玿華又顫了顫,不由想起少兒不宜的畫面,紅了臉,接著在心中罵自己:「呸呸呸,想什麼呢,人家把你當母后看,你卻覺得人家不正經!姜玿華,你還是不是人啊!」

又想起他很有可能已經懷疑上自己身份,她臉色又嚴肅幾分。

唐見淵把她放在床上,拉起被子將她裹住,自己才在一旁的月牙凳上坐下,問:「母後有何要緊事?」

姜玿華坐在床上,只露出個小腦袋,板著小臉認真地說:「剛才浣衣局的人來報,說陛下昨天換下的一整套衣服被人偷了。」

唐見淵陷入了沉思。

「陛下別怪罪她們,從來都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她們也是不小心沒防住。」

「她們防不住。」唐見淵說。

「這麼說,陛下知道是誰偷的了?」

「不知。」

姜玿華想了想,說:「陛下快派人把衣服找回來!就怕他們拿陛下的衣服做妖法!」

唐見淵看著她嚴肅的一張小臉,面色不禁柔和起來:「朕不信鬼神。」

姜玿華打量他,也是,他一身冷氣,恐怕連鬼都要怕他幾分!他會怕那些邪魔外道?

「可陛下還是留個心眼才好,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用老母親一般的語氣說。

唐見淵忽然往前微微傾身,帶笑看著她:「母后真的很關心朕。」

姜玿華被他勾起的嘴角吸引住目光,好不容易移開眼睛,說:「我是你母后,自然該關心你。」

唐見淵看著她飽滿的側臉,眉目精緻,眸光一閃一閃的,很想將她逗弄一番。

姜玿華察覺到他的目光,擔心身份暴露,臉頰不由紅了起來,便說:「陛下請回,時候不早了。龍袍的事陛下小心為妙。」

「朕會留意。」唐見淵說著,站起身,正準備走,又低頭看她,「朕聽說晚宴上鄭太妃……」

話未說完,就見姜玿華閉著眼垂下頭,睡了過去。

他無奈地搖頭,其實他想說,鄭太妃說了不該說的話,和今日的事一定有關係,他已經派人盯著鄭太妃,讓她放心。

可沒想到她就這麼睡了過去。

唐見淵默默將她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鳳儀宮。

姜玿華聽見宮人們送走唐見淵,索性倒頭繼續裝睡,過了好一會兒,猜想唐見淵是真的走了,才睜開眼,讓宮人給自己洗臉。

靈犀忍俊不禁:「原來娘娘是裝睡呢!」

姜玿華低聲道:「鄭太妃懷疑我,他提起鄭太妃,肯定是問這事呢!」

飛鸞輕柔地擦去她臉上妝容,說:「婢子覺得,如果陛下真懷疑娘娘身份,娘娘這樣躲避不是辦法。」

姜玿華慌了,看看飛鸞,又看看靈犀:「難道你們也覺得陛下在懷疑我?」

兩人鄭重點點頭。

姜玿華頓時泄了氣,歪著腦袋嘟囔:「姐姐出了那樣的事,我心裡已經夠難受了,你們就不能說點好的安慰安慰我?」

靈犀在掌中倒了玫瑰花水,輕輕拍在姜玿華的臉上、頸上,笑道:「以前陛下與太後娘娘水火不相容,陛下都沒有對娘娘下狠手,更何況如今陛下對二小姐越來越好?陛下要與姜家和解,知道了二小姐的身份,以後雙方之間就再也沒有秘密,這樣豈不好?」

飛鸞用絲綢鬆鬆系住姜玿華的頭髮,從梳妝台上拿了一個嵌寶石玉盒遞給靈犀。

靈犀用玉勺挖了一塊玉肌膏,點在姜玿華臉上,緩緩抹開。

飛鸞則在一旁為她細細地擦手、修剪指甲。

姜玿華望著藻井,說:「就怕陛下一時想不通,怪罪我們欺君。啊,我好怕死,一想到死了就沒法吃喝玩樂,還會連累家人沒法吃好的、喝好的,我就痛不欲生!」

兩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可躲避不是辦法,娘娘得找個機會自己說出來。」靈犀說。

「讓我再想想……」姜玿華低聲說。

坦白自己的身份,這是姜玿華從沒有想過的,這後面會牽扯到多少事,她一時間也想不清楚,所以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

顯國公府上,莫夫人見獨孤崇義是一個人回來的,忙問他:「若水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獨孤崇義一怔,反問:「她不是先回來了?」

「沒有!若水到底怎麼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慌了,忙派人出去找。

獨孤若水曾被唐見淵明令禁止踏入大明宮,這回是以大長公主婢女的身份進去,所以她沒有帶任何隨從。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兩人心中升起,他們忙派出人去,卻遇上了金吾衛將領。

那將領道:「顯國公,夜這麼深了,明日又是陛下誕辰,顯國公為何派人外出行走?陛下要是怪罪下來,受罪的是屬下們。」

獨孤崇義想說女兒不見了,可顧及她的名聲,只好保持沉默。

那將領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顯國公,屬下方才似乎看見薛家郎君把獨孤小姐擄走了。」

獨孤崇義正色道:「你看錯了,她人正在府上。」說完,命僕從關上門。

那將領撓了撓頭,可能真是他們看錯了,畢竟只看見兩個人的身影,也不知道那人騎著馬逃到了哪裡,這種事沒什麼證據,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為了家族臉面,獨孤崇義等到金吾衛走遠了,才派人去大長公主府打探,不過一炷香時間,派去的人回來了。

莫夫人焦急地站起來問:「找到若水了嗎?」

武士單膝跪在地上,點點頭。

「還不快把人帶回來!」莫夫人急得不行。

獨孤崇義盯著地上的人:「出了什麼事?!」

那武士只是不答。

獨孤崇義怒火中燒:「多派些人去,把小姐帶回來!少了一根頭髮,你們看著辦!」

大長公主府上,薛紀在床上摟著兩個美人喝酒,而薛檢在自己房中,狠狠壓著獨孤若水。

獨孤若水是被他猛烈的動作驚醒的,眼睛還沒睜開,身體就傳來一陣劇痛,她迷迷糊糊以為是在做夢,身上的人是唐見淵。

「笑?祖母死了,你還笑得出來!很舒服是嗎?來!還有更舒服的!」薛檢惡狠狠說著,加快了動作。

獨孤若水駭然睜眼,看見了和唐見淵迥然不同的肥胖身體,忍著劇痛推他。

薛檢抓住她雙手,按在她頭頂,下了死力地一撞,才把她的手甩開。

獨孤若水整個人被劈開一般疼,萬箭穿心不過如此,恍惚間似乎聽見杜錦瑟在大笑。

「報應!這是你的報應!」杜錦瑟的聲音在她腦中盤旋不去。

房門被一腳踢開,十餘名武士衝進來,將光著身子的兩人一覽無餘。

獨孤若水羞憤欲死,扯了件衣裳就要往牆上撞,被秋蟬和秋羽死死拉住。

薛檢無力抵抗,直接被拖了出去。

獨孤若水穿好衣裳走出房門時,看見薛檢已經被反綁雙手跪在地上,嘴裡塞著一團布。

秋蟬在她身後低聲說:「小姐放心,國公不會放過他的。明日一過,就是他的死期。」

獨孤若水沒有答她,更無力關心薛檢的下場,想起唐見淵就心如刀絞。

這時候的自己,不就是當初的杜錦瑟么?

不,不一樣!杜錦瑟有個愚蠢的父親,而自己背後站著的,是顯國公獨孤家!

自己一定能嫁給唐見淵的!一定能的!自己這麼溫柔,這麼愛他,又是高貴的國公之女,成婚後他一定會愛上自己的!

她這麼想著,頓時有了力氣,緩緩登上馬車。

薛家奴僕眼睜睜看著薛檢被獨孤家的人拖走,嚇得肝膽欲裂,一聲不吭,不遠處還傳來薛紀作樂的笑聲。

**

第二日又是晴朗溫暖的一天,正是帝王生辰,喜慶氣氛比昨日更甚。

唐見淵在含元殿接受百官和外邦使節朝賀,收進稀世珍寶、奇獸土玩無數。

還有進貢美人的,唐見淵臉色很不好,讓師奉恩傳下自己的旨意:「陛下有令,不得進貢女子,違者重罰!」

進貢美人的幾個刺史碰了一鼻子灰,唯唯諾諾稱是。

朝賀結束,到了午膳時間,依然是在麟德殿設宴,不過今天的安排和昨日正好相反,午膳時男女分開設宴,到了晚宴才是眾人一起在正殿慶賀。

唐見淵來到麟德殿,想先看看姜玿華,宮人們卻說:「回陛下,太後娘娘已經在偏殿里入席了。」

唐見淵知道她躲著自己,就沒去打擾,自己帶了人往正殿上來。

偏殿里,姜玿華往下看了一眼,該來的夫人、貴女都到齊了,只是不見姜家人的身影。

她看著裴婉,裴婉對她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正在擔心時,鄭太妃笑道:「太後娘娘已入席,裴夫人還未到,太後娘娘,這……」說著,她向周圍眾人看了一眼。

大家都有些不滿,有人相互用眼神交流,說太後身份可疑,所以姜家人不敢露面了。

姜玿華冷冷道:「各位若是急了,動筷就是了。」

眾人肅然,太后不動筷,她們沒有資格動。

姜玿華又說:「今日陛下誕辰,外面那麼多人看著,各位,不該說的話就先憋著,否則害人害己,我可沒心思替你們擔待!」

鄭太妃狠狠捏住佛珠,面色更加柔和,笑著道一聲「太後娘娘說得是」,便正襟危坐。

宮中的太妃們都領教過她的厲害,不敢再多言。

倒是封地上的幾位太妃、長公主,頗有些不平,不過想起昨日那一幕幕,也只能默默遵守「不服憋著」的準則,看著姜太后在上面耀武揚威。

姜玿華懶得看她們縮頭縮腦的樣子,這群蠢人,明知道自己有刺還要撞上來,不狠狠扎她們幾下,她們不會老實!

這麼想著,看見殿外幾個身影匆匆趕來,為首的是裴夫人,身後跟著兩個同樣身著華服的年輕女子,一個是唐伽藍。

另一個,姜玿華逆著光仔細看去,不是姐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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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姜玿華:他把我當母后,我卻認為他不正經,我太不是人了!

唐見淵:不,母后沒有想錯。

姜玿華:???

唐見淵:還有,朕的力氣,母后將會在床上領教到。

姜玿華:假裝聽不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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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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