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了

他病了

唐見淵看見一地屍體,殺手武功造詣著實很高,死的大多是鳳儀宮的侍衛和羽林衛。

滿地血腥,而姜玿華被人重重護著,緩緩睜開的鳳眼裡還有些驚慌。

唐見淵對她微微頷首,讓她放心,今天的事自己一定會追究到底。

姜玿華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姜冽也受傷了,而宇文瑾早被這陣勢嚇壞了,抱著棋盤在發愣。

姜玿華吩咐靈犀:「帶二哥去包紮,給宇文宮師安排住處。」

離開了大殿,宇文瑾還有些后怕,忽然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對姜冽說:「姜公子,我覺得您不該歧視姑娘家。」

「我什麼時候歧視姑娘家了?」

「您剛剛說,那些殺手娘們都不如,就是歧視姑娘家不如男子有用,還稱姑娘家是娘們。」

「看你一直在發獃,原來你都聽著呢!」

「姑娘家也不比男子差,比如太後娘娘琴棋書畫都是頂尖的,還照顧過先帝,在朝堂上也很了不起。」

姜冽聽見她誇自家妹妹,心情好了不少:「呵,我還以為你只會下棋,沒想到知道得還挺多!太后那不是一般姑娘家!」

正得意著,不小心撕扯到手臂上的傷口,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宇文瑾這才發現他身上有傷,忙道歉:「對不住,姜公子,我不該說這些!對不住!」

「沒事!」姜冽用衣服遮住了傷口,和她分道揚鑣,自己包紮去了,對宇文瑾的獃頭獃腦有了半個指甲蓋那麼大的改觀。

大殿上,那些殺手的斷臂被黑布遮了起來,以免嚇著姜玿華。

唐見淵緩緩踱步過去。

姜凌提醒他:「陛下小心,這些人武功很高。」

唐見淵不說話,抬起右手。

師奉恩會意,拿過一塊赤黃色龍紋錦帕遞到他手中。

姜玿華有些不解,就見唐見淵拿著錦帕按在其中一個殺手肩頭,那殺手痛苦地悶哼一聲,挺直的腰板軟了下去,一身武功被廢得一乾二淨。

邊上幾個殺手眼中滿是驚恐和憤恨,他們練到這個地步不容易,卻被皇帝說廢武功就廢武功!這小子簡直太可怕了!

「誰指使你們刺殺太后?」唐見淵盯著那人,聲音冰冷得令人膽寒。

姜玿華聽出他的嗓音比往日更深沉低啞,還帶著鼻音。

殺手們紛紛咬牙說:「沒人指使!妖后禍國,殘害忠良,我們為民除害!」

唐見淵又廢了一個殺手的武功,緩緩合上狹長的雙眼,說:「聽口音,是珉州人。」

朝中官員來自全國各地,帶著不同的口音,讓唐見淵練就了分辨口音的能力。

姜玿華看向姜凌,問:「珉州有哪些江湖門派?」

「無極派。」

唐見淵冷冷說:「命驍騎去無極派查探,若真與無極派有關,剷平無極派!」

說著,他又垂眸看殺手們:「說太后殘害忠良,是哪一位忠良?」

殺手們額頭頓時冒出豆大的汗珠,一個個咬緊牙關再不肯說話。

唐見淵收回目光,看著虛空。

最近被處置的朝中官員只有杜峻,他的腦海中浮現起杜峻和這些人在郊外義憤填膺罵「妖后」的畫面。

「江湖草莽,藐視皇權,隨意進入宮廷行刺,這回是太后,下回是不是要殺朕!這些人以謀反罪砍頭示眾!若杜峻與此事有關,師奉恩,你派人處理。」

「是,陛下。」

殺手們很快被押下去,到處都被清理乾淨,一桶桶水潑在廊外,太監們用布快速推過去,宮人們在殿內燃起沉香,鳳儀宮轉眼就恢復了富麗堂皇。

姜凌看一眼驚魂未定的妹妹,毅然跪下去,向唐見淵拱手請求:「請陛下允許臣明日接太后出宮!今日如果不是羽林衛及時趕來,恐怕太后……」

「准。」唐見淵淡淡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姜玿華看見他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臉色微紅,呼吸也比平日急促些。

在殿門打開時,師奉恩忙取了狐皮大氅將他裹得嚴嚴實實。外面雪子依舊下個不停,小太監們為唐見淵打起傘。

姜玿華聽見他隱忍地低咳一聲,接著是掩藏不住的一連幾聲劇咳。

「陛下這是怎麼了?」姜玿華上前問。

師奉恩想要回答,被唐見淵抬手阻住了。

那邊崔守疆忙說:「陛下昨晚著了涼,半夜開始發熱咳嗽。」

又一陣冷風吹來,唐見淵頭重腳輕,眼前晃得厲害,他下意識扶住師奉恩的手。

「陛下不能再受風了!」師奉恩乞求他,「陛下在鳳儀宮歇一晚吧?」

姜玿華忙讓他們回來,又對飛鸞道:「快為陛下備好寢殿!」

「是!」飛鸞忙帶著小宮人們去辦。

唐見淵被扶著回到大殿中來,姜玿華對姜凌輕聲說:「大哥,我先不回家了,還是按照原來商量的,等過了陛下誕辰宴再說。」

姜凌無奈:「今晚我就帶人在這邊巡邏,你小心些。」

「大哥自己也小心。外面冷,大哥帶上傘和暖爐。」

姜凌笑笑:「不用了,走動起來不會冷。」他帶領羽林衛撤出去,順便關上殿門。

姜玿華快步趕上唐見淵他們,一起來到為唐見淵準備的寢殿,一切都已經備好,唐見淵被師奉恩伺候著躺下了。

唐見淵已陷入半昏迷之中,周遭的一切聲音彷彿都格外遙遠,姜玿華焦急的聲音傳來——

「陛下平時身子不錯,怎麼突然病得這麼嚴重?」

師奉恩看著小太監給唐見淵蓋好被子,向姜玿華恭敬說道:「陛下昨日在太後娘娘這裡喝了酒,回去時受寒,半夜就病得厲害。一早陛下還要去上朝,奴婢怎麼勸都不聽,今日陛下在宣政殿和議政殿忙得停不下來,奴婢提醒了三次,陛下才願意回九宸殿。」

師奉恩伺候唐見淵二十年,向來沉穩老練,這時候說話卻帶了些哭腔。其實他知道,主上身體硬朗,哪裡是這麼容易受寒的,是有別的緣故,大概是心病。

姜玿華不由想象著,天地遼闊,大明宮巍峨,唐見淵帶著病,像沒事人一般穿梭於殿宇之間,官員、奏章不斷來到他面前,他面不改色地處理著。

怪不得他今日早早回到了九宸殿,原來病得這麼重……

姜玿華心疼地看唐見淵一眼,他的臉上帶了潮紅,眉飛入鬢,薄唇緊抿,連重病時都帶著威嚴。

師奉恩繼續說:「陛下為了不耽誤明日上朝,方才已經歇下了,聽說太後娘娘這裡有刺客,就趕了過來,又受了冷風,只怕病得更重了。」

「我知道了。」姜玿華說著,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陛下燒得厲害,快宣兩位奉御!」

奉御們趕來,開出藥方,馬上去熬制。

姜玿華把錦被往下拉了拉,又吩咐師奉恩:「把門窗打開一些,不能讓屋中太熱。」

「陛下不能再受涼了。」

「聽我的,不能讓陛下捂著。」姜玿華說。

看來唐見淵從沒有這樣病過,居然連貼身太監都不知道該怎麼照顧發熱病人。

師奉恩只好去照做,回來時看見太后竟然在解陛下的衣服!

姜玿華小心翼翼拉開唐見淵的衣襟,就見他的脖子、胸口都熱成了粉色。「快燒水給陛下擦身。」

「是!謝和,快去!」

叫謝和的小太監飛跑下去,很快打來溫水,眾人忙開。

姜玿華帶著宮人退出來在隔壁等候,不一會兒她看見奉御們捧了葯過來,就跟過去。

帝王生病,湯藥都要由各級官員嘗過,最後太子親嘗,才能奉給君王。

可今日事出緊急,只有兩位奉御有資格嘗葯。

兩人各倒出一小碗湯藥喝了下去。

姜玿華不放心,對師奉恩說:「給我倒一碗。」

「這……」

「按規矩,帝王喝湯藥,是不是要至少三人嘗葯?快給我。」

奉御們看著姜玿華也喝了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眼含熱淚對視一眼,低聲說:「太後娘娘對先帝、對陛下真是太好了!」

「太感人了!應該載入史冊!」

唐見淵喝了葯,很快就開始發汗。

「發了汗就好了!」林奉御喜道。

姜玿華讓他們下去,又探唐見淵的額頭,對師奉恩說:「再給陛下擦一次身,小心別受涼了。」

說完,她準備站起身時,手被人捉住了。

那手滾燙,緊緊裹著她的手,就往他胸口放去。

師奉恩見狀,帶著仆婢們退了出去。

唐見淵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姜玿華的手冰涼柔軟,抓著它下意識按在自己胸口,不肯放開。

姜玿華知道他貪涼,屋內橫豎也沒有別人,索性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捧住他發紅的臉,問:「覺得好些了嗎?」

唐見淵察覺到臉上舒服,只是醒不過來,又將她這隻手按住。

於是姜玿華動彈不得,也無法直起身子,被迫低頭看他的臉。

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嘴角終於微微勾起,不再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

姜玿華自言自語般:「這樣就對了,不要總是那麼嚴肅。」

「嗯……」唐見淵費力地低哼一聲。

倒讓姜玿華一驚,忙抽回手。

唐見淵的手跟了過來,重新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

姜玿華有些尷尬,他是真病還是假病?就說:「陛下快放手,該擦身了。」

唐見淵就是不放。

姜玿華無奈,一隻手擰了布巾給他輕輕擦臉,再是脖子和胸口。

他彷彿真是天之子,獨具上天寵愛,每一處都好看得不像話,膚色白凈均勻,肌理分明,健壯而不魁梧。

姜玿華有一瞬間的失神,而被他拉著的手上傳來熾熱,她不得不專心給他擦拭,無暇顧及其他。

不知不覺中,他將她的手鬆開,姜玿華索性放開手腳給他擦身,當她終於擦完他肌肉緊緻的腰腹后抬起頭時,看見他正睜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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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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