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后的心思

第十章 太后的心思

叫旁邊的文景一點插不上話,很是心焦。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今日夏晚安看著還是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兒,可舉止之間,卻總是對他有著一層不可捉摸的迴避與疏離。

他隱隱皺了下眉。

下方,一直瞧著他的夏欣然,看他這副黯然的樣子,心都碎了。

恨不能衝過去站在他面前,叫他好好地展顏一笑。

口中便忍不住又對夏晚安出了幾句怨怒,「當真是仗著父皇的歡心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有個什麼好的!憑白得了這樣多人的……」

話沒說完,旁邊的夏正林低聲說了句,「六妹,今日這梅子酒味道不錯,你不如嘗嘗?」

夏欣然嘴巴一抿,有些不高興夏正林這樣失禮的打斷。

還沒說話,前頭柔妃又對話妃笑著說起話來。

「轉眼這些孩子們都大了呀!真是歲月不饒人呢!

前兩日我梳頭的時候,竟然都瞧見白髮絲兒了。

唉!倒是妹妹,怎麼瞧著愈發嬌俏呢?真是叫人心生羨慕!」

嬌俏?

形容堂堂宮妃……似乎有些欠穩妥了。

可話妃卻好像沒聽出來似的。

反而略含羞意地笑著,輕搖頭,「姐姐說的哪裡話!這後宮何人不知,容貌上,姐姐稱第二,可沒人敢說第一了。」

柔妃那雙跟水釀的眸子一彎,掩唇輕笑,朝上頭看去,「知道妹妹這是奉承,我也就心裡偷偷高興著。

可說到這容貌,妹妹可聽說最近有個書生,因著秋日祭時無意瞧見了在城牆上放燈的晚安,便給晚安寫了一首詩么?」

華妃好奇。

柔妃看向歪在榮昌太後身旁撒嬌的夏晚安,莞爾一笑,「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

後頭的夏正林細細品了一回,神色莫辨。

而坐在他旁邊的夏欣然卻死死地咬住了舌尖,朝夏晚安看去!

這邊高位上,夏晚安正跟榮昌太后歪纏,「皇祖母,您就答應了吧?孫女兒到雲頂寺給您求吉祥符呀?您不是喜歡吃雲頂寺的重陽糕么?我給您帶!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榮昌太后被她搖得眼花,拿護甲戳她的腦門,「快別晃了!你這皮猴子,哀家都要被你晃暈了。」

夏晚安梨白的額頭上,又被劃出一道紅印子,隱隱有些痛,好像是破皮了。

她縮了縮腦袋,一臉殷勤地看向榮昌太后,「那您就是答應啦?」

說著也不等榮昌太后再開口,就自顧一拍手,高興地朝一旁伺候的紅杏與青梨說道,「皇祖母答應了!

快去把那尊觀音玉雕送去慈寧宮!」

然後又抱住榮昌太后的胳膊,笑眯眯地奉承,「皇祖母最好啦!我一定給您求最好最好的吉祥符!還有雲頂寺所有的重陽糕!」

榮昌太后被她逗得直笑,「哀家怎麼就答應你了?少在這裡哄哀家給你做擋箭牌,回頭你父皇若是生氣了,還不是哀家要受埋怨?」

夏晚安立刻挺胸保證,「不會的不會的!父皇要是責怪,我就說是皇祖母被我晃暈了,一時糊塗才答應我的。嘿嘿!」

榮昌太后一聽,當即笑罵,「你這混賬!在罵皇祖母糊塗?娟翠,快來,給哀家把這皮猴子的嘴給縫上!」

娟翠正是榮昌太後跟前貼身伺候的女官,聞言,跟著笑了起來,卻是一步也沒動。

高台之上,和睦融融。

唯有文景,看著膩在太後身旁的夏晚安,暗暗皺眉。

他試圖往兩人跟前坐過去,笑著開口,「說起重陽糕,京城的玉食軒才出了一種蓮蓉糕,細膩如瓊脂,十分美味。」

一邊看夏晚安,見她支著腦袋,似乎在專心聽他說話,便笑得愈發溫潤。

說話聲音也更柔和了,「雖比不上御膳房的手藝,可卻是個新鮮的玩意兒。臣派人給太後送一盒,太后就當吃個有趣?」

榮昌太后笑了起來,瞄了眼身旁醉醺醺的夏晚安,「是送給哀家還是送給晚安啊?你倆,都少來哄哀家,哀家才不給你們做幌子呢!」

文景端方如玉得臉一下就紅了。

快速地睃了眼夏晚安,喏喏笑道,「這也是臣跟晚安的一片孝心,太后怎地又來取笑我們?」

他本就是榮昌太后的外侄孫,這話說得倒也不突兀。

夏晚安暈乎乎地看著面前這個儒雅的少年——分明方才剛進殿時,太后怎麼笑話,他都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

可現在……不過就是一兩句話的功夫,居然就臉紅了?

是她從前太蠢,這樣就能被輕易博取了同情么?

她眯了眯眼。

文景果然又朝她看了過來,求助地笑道,「晚安,你快幫幫我,叫太後生氣了,不讓咱們去雲頂寺了可怎麼是好?」

——呸!誰要跟你去雲頂寺?!還敢勒迫本宮!

夏晚安轉臉,朝榮昌太后笑眯眯,「皇祖母,今日這青梅酒真好喝!晚安再敬您一杯……哎呀!」

結果人還沒站起來,身子就是一晃,紫玉杯子里的酒,灑了出來,落在了夏晚安漂亮的大紅宮裙上。

旁邊的宮人一時便忙亂起來,連忙上前。

偏她還吃吃笑著,往榮昌太後跟前湊,拿個空杯子去碰榮昌太後面前的酒盞,「皇祖母,來呀!今日,不醉不休啊!」

榮昌太后不知是氣還是笑,伸著護甲將她推開,「還不醉不休呢!哀家瞧你已經是個醉猴子了!

來人,還不快伺候九公主下去歇著!」

紅杏和青梨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夏晚安。

夏晚安掙了兩下,眼巴巴地朝榮昌太后看,「皇祖母,我沒醉!我要陪皇祖母喝酒!你們放開我……呃。」

打了個酒嗝。

台下的夏欣然瞧見,頓時一臉的嫌惡,忍不住又說道,「瞧瞧!瞧瞧!她還有沒有一點儀態?身為公主,怎麼能這般不顧身份?叫那些奴才瞧見了,成何體統!」

旁邊的夏正林笑了笑,沒應聲。

前頭的話妃正和柔妃說話,似乎沒聽到她的聲音。

倒是正側臉笑著的柔妃,朝她看了一眼。

高台上。

夏晚安已經被紅杏和青梨給攙扶了下去。

榮昌太后笑著搖頭,「真是不該讓她沾酒,都成什麼樣子了。回頭皇帝知曉,可不是又要擔心了么!」

一邊對身後的娟翠姑姑說道,「叫御膳房好好地煮了醒酒湯送去長樂宮。」

娟翠含笑答應,「娘娘這般仁厚體貼,是九公主的福氣。」

榮昌太后微微一笑,「她的福氣不就是皇帝的福氣?皇帝好了,咱們大玥國自然什麼都好。」

說著,將手上的翡翠護甲拿了下來,揉了揉指尖。

娟翠看了一眼,笑了下,轉頭吩咐身後的一個小宮女去御膳房傳話。

轉回頭,就見文景也跟著離了席。

掃了眼太后,垂首默立。

夏晚安出了清華宮,才繞過廡廊,就聽青梨笑道,「殿下,文世子在後頭。」

紅杏也笑,「許是擔心殿下,跟來問問。殿下,要不要尋個安靜些的地方讓您歇歇腳?」

就是給他們尋個私下見面的地方唄!

夏晚安忍不住就皺了眉——前世自己對文景竟然放縱到這個地步?

還沒定親呢,這皇宮內外的人,就已經把文景當成她的人了?

心下隱約覺得不對。

眼神便冷了下來。

紅杏正說著話,「前頭的聽雨軒這兩日擺放了不少的秋菊,正是賞玩的時候……」

不料話沒說完,就見夏晚安掃了一眼過來。

那冷意……叫她渾身一寒!

霎時就白了臉,立時鬆了手往後一退,作勢要跪下。

後頭,文景已經追了過來,「晚安!」

夏晚安不耐地撇開眼,轉身便朝御花園去。

青梨愣了下才趕緊扶住她,紅杏驚慌未定地跟上,眼眶都紅了。

文景疑惑不已,腳下更快。

眼看著就要追上夏晚安,身後卻傳來一聲急喚,「世子,世子。」

疾步而去的夏晚安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

扶著青梨的手朝後一瞥,果然瞧見文景轉過身去。

似笑非笑地收回視線,靠在了太湖石的假山旁。

青梨與紅杏不知她到底什麼意思,不敢出聲。

跟在她後頭的那些伺候的宮人們,更是一個個屏氣寧聲,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

廡廊那邊,文景回過頭,就見夏欣然拎著裙子小跑著追了過來。

又看了眼那邊已經繞過假山走進御花園裡的夏晚安,皺了下眉,站住腳,朝夏欣然笑,「六公主。」

那笑,溫潤如玉,像一汪暖泉,流進了夏欣然的心裡。

她的心,都跟著軟了。

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呼吸,走到他面前,端莊大方地行了半禮,笑道,「世子安好。」

文景忙還禮,「不敢。」

假山旁,夏晚安無聲地勾了塗抹嫣紅的唇角,蔥白的手指搭在涼涼的太湖石上,輕輕地划拉著。

青梨和紅杏對視一眼。

紅杏想起方才夏晚安的那個眼神,那股子寒意又忍不住躥上後背。

廡廊那邊,傳來夏欣然溫柔甜美的笑聲,「打擾世子,乃是因為先前世子所贈的九連環,我雖善研機巧之物,可世子所贈的九連環,實在太精巧了,方才我多番研究,也只解了一環。」

說著,抬起一雙美目朝文景看,「故而冒昧來見世子,想跟世子請教這九連環的解法。」

文景有些意外。

他從前跟夏欣然的接觸並不多,只聽說六公主性情柔和,不成想,不僅是個溫柔的,連神態舉止都這般得體大方。

可他心裡到底還是惦記著已經走遠的夏晚安,笑了笑,客氣又疏離地說道,「這九連環,我也只是見它精巧有趣,才尋了來的,並不知其解法。六公主若是想知曉,我明日讓人去多寶閣,找劉二工問一問。」

夏欣然眼神一黯,張了張嘴。

太湖石旁的裴秋陽收回手指,譏笑一聲,轉過身,朝御花園走去。

廡廊下。

文景向夏欣然揖了揖手,「六公主,我還有事,便不奉陪了,失禮之處還望見諒。告辭。」

說著,便轉身,朝御花園尋去。

夏欣然愕然地站在原處,眼看著文景的身影匆匆地消失在假山邊。

甜笑著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龜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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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與國師組了個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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