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賣慘
陳姑姑是白澍村的婦聯主任，與方瑞雪的生母沾親帶故有點親戚關係，所以方瑞雪從小就叫人姑姑。
方瑞雪一邊哭一邊想著要用怎麼樣的開場白，結果還沒想好呢，腳下就踩到一顆小石頭，腳腕子一歪，不小心扯到大腿上的傷，疼得她兩腿發軟，直接撲通一聲就給跪地上了。
這下好了，直接省了開場白。
陳姑姑的丈夫原本正端著碗站在稻場里吃飯呢，結果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撲通」一下就跪在了他面前，嚇得他手裡的飯碗沒端穩，「哐當」一聲掉地上了。
「怎麼了這是？怎麼……」陳姑父一時間手足無措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要去扶跪倒在他腳邊的人。
結果他才人剛扶到一半，就啥也顧不上了，扯著嗓子就沖屋裡喊：「陳紅梅！你快出來啊！快出來！」
因為他看到了方瑞雪臉上的傷，實在是太恐怖了。
紀永珍上午打方瑞雪的那兩巴掌使勁兒可是一點沒含糊，當時方瑞雪的臉就微腫了，後來趁著方德才和紀永珍送方春磊去看醫生，方瑞雪為了讓自己的傷看著更嚴重一點，就拿熱水給自己的臉熱敷，可想而知，她的臉馬上就腫得跟豬頭一樣了。
而且出門前方德才還給了她一巴掌呢，這一巴掌打在原本就腫的臉上，直接就給方瑞雪的嘴角打破了，方瑞雪現在嘴裡可是滿嘴的血腥味。
「怎麼了？怎麼了？」陳姑姑風風火火地從屋裡跑出來，她似乎是剛洗完澡，頭髮還是濕的，正往下滴著水。
陳姑父這會兒已經扶著方瑞雪站起來了，可是方瑞雪腿疼，根本就站不住，身子一個勁兒的往下滑，陳姑父沒辦法，只能雙手並用地架著她。
陳姑姑跑出來先是遠遠地看見自己老公架著個人，然後又看見掉在地上的飯碗閡灑了一地的飯菜，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老公跟人打架了呢。
她頓時就慌了，跑到門口的時候還被門檻給絆了一下。
結果等她跑到跟前，才發現被自己老公架著的還是個孩子，只是那張臉腫得跟發開的面一樣，鼻子、眼睛、嘴巴擠一塊兒去了，紅中透紫紫得發亮，她一下子還真沒認出來是誰。
方瑞雪一見陳姑姑，眼淚就流的更凶了，像下雨一下撲簌簌往下掉。其實方瑞雪也不想哭得這麼慘，眼淚全流進脖子里黏膩膩的很不舒服，但是她實在是太疼了，不僅是腿，更是臉，簡直就像有人拿刀子在她臉上割一樣。
「這、這……」陳姑姑顯然也被嚇到了，看著自己老公話都說不出來。
方瑞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很嚇人，賣慘賣過頭了這種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剛想開口說話告訴陳姑姑自己是誰呢，結果一張嘴，滿嘴的血沫子就流了出來，還差點把自己給嗆著。
陳姑姑一看，這小孩兒都吐血了啊！不會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要不行了吧！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想叫都叫不出來。
最終還是陳姑父定力更足一些，見人吐血了，立馬就發揮他的大嗓門，喊著灣里唯一懂點醫術的人。
「趙學香啊！學香姐！快來救命啊！」
李巍咋一聽到自己媽媽的名字，往那邊看了一眼，他媽原本還在跟他講自己以前上學的事情，一聽到有人喊救命，碗筷一丟就衝過去了，李巍跟在他媽後面也衝過去了。
因為他總覺得剛才跑過去的人看著有幾分眼熟。
趙學香衝到陳紅梅家門口一看！嚇！這哪裡來的孩子，都被人打成這樣了！她的手當即就抖了一下。
不過好歹是給人家打了那麼多年針的護士，趙學香很快就冷靜下來，一邊伸手去探方瑞雪的脈搏，一邊吩咐道：「軍啊，你趕緊把人抱到屋裡去！金梅你去端盆水再那條毛巾！人還好好的活著呢你們別慌！先等她緩過勁兒來再說！」
有了懂醫的人陳姑姑和丈夫就彷彿又了主心骨，慌不迭按照趙學香的吩咐做了。其實方瑞雪已經緩過來了，她就是覺得自己滿嘴的血沫子很噁心，就稍微噁心了一下沒來得及說話，然後就沒有她說話的機會了。
陳姑父那一嗓子嚎的就跟真有人死了一樣，這一灣的人只要在家的都聽到了，又目睹了他們三個人七手八腳地抬了個人進屋，大夥的心裡都狐疑著呢，於是紛紛地都往陳姑姑家門口聚攏。
李巍跟著自己老媽來的最早，他看著陳姑姑正拿著毛巾給她擦臉的那個人，越看越覺得眼熟。
倒不是看那張臉覺得眼熟，畢竟那張臉都腫成那副模樣了，能認出來都是奇迹了。
他是覺得那人穿的那身衣服眼熟，怎麼瞧著怎麼像方瑞雪那天來自己家了借體溫計時穿的衣服。
「方瑞雪？」他嘗試著叫了一聲。
這會兒方瑞雪臉上的眼淚和血沫子都被陳姑姑擦乾淨了，腿上的疼痛也緩過一陣兒，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偏頭往李巍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眼睛眨了眨，沖他露出一個微笑來。不過她的那個笑，看起來更像哭，因為牽動了腫的老高的臉，實在是太疼了。
「媽，是方瑞雪。」李巍見那人給自己回應了，便對自己的媽媽說。
「方瑞雪？」趙學香連帶著陳紅梅夫婦都是一愣。
「哎喲喂！方德才那個該死喲！我早上就聽到他們家有人哭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是真的喲！可憐的孩子喲！」一進門就聽到說被打成這樣的是方瑞雪，楊奶奶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上午方瑞雪家門口那麼大的動靜，趙學香和陳紅梅一家不在家裡可能不知道，但是楊爺爺和楊奶奶是在家裡的，不禁聽到了紀永珍跟人吵架，更是聽到了方瑞雪的那一聲尖叫和紀永珍後來的乾嚎。
後面接著進門的人里，也有幾個跟楊奶奶一樣聽到動靜了的，於是大家七嘴八舌地就討論開了，一時間陳紅梅家裡就跟開茶話會一樣，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