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學校（5）

課桌突然被人推著往自己腦袋上撞，正在扣挖口香糖的詹臾猝不及防被桌角磕到太陽穴，頓時疼得直皺眉頭。

「喲，不好意思哈班長，我不是故意的。」

板寸頭男生佯裝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實則神情不屑地注視他。

詹臾聽聞，也沒開口，只是繼續他的動作。

而板寸頭等人並不想放過詹臾，見他不理會自己，每次都要動手腳讓課桌撞他腦袋，根本不在意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一旁負責打掃的值日生注意到詹臾這邊所在的動靜，卻也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清理還未掃完的區域，移開視線假裝沒有看見。

「唐暇」抿緊唇瓣，她想開口阻止板寸頭等不良學生對詹臾的惡意捉弄，可惜話到嘴邊被對方察覺，引來他們友善的注視。

「怎麼？唐暇同學想見義勇為？」

話里的威逼十分明顯，他們在警告她，若是大發善心，那她必然會被牽連其中，到時候對方會連帶她一起報復。

「我回宿舍了。」

「唐暇」將桌面整理完畢，然後背起書包，目不斜視朝後門方向走去。在經過詹臾身旁時，她細微停頓片刻，隨後咬唇離開。

「哈哈哈！一個個都他大爺的是個窩囊廢！」

身後響起不良少年們肆意張狂的嘲笑聲，「唐暇」聽得一清二楚，淚水不自覺順着眼眶滑落。

「是啊，我是個膽小鬼，可這又有什麼辦法。我只是個窮學生，根本鬥不過他們……「

唐暇聽見原主痛苦的呢喃，心裏毫無波動。她明白對方的痛苦，確實，對於對方來說，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不同的人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合情合理。法律是保護自己以及他人的有利武器，若是唐暇，她會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儘力幫助弱者。

時間飛逝，唐暇在這個不知道是現實還是虛幻的世界呆了兩周。

這些天來，她在原主身上，親眼目睹龔越等富人子弟對班裏、包括詹臾等普通家境學生的各種霸凌行為。

當然，」唐暇「因為先前隱瞞的事，被龔越特地優待，過上短暫的正常人生活。

唐暇在第二天得知，詹臾被困在課室一整晚，身上還留有板寸頭幾人故意潑灑的冷凍礦泉水。而受涼的詹臾在翌日請病假待在寢室休息，無奈缺席。

「今天教育局領導們會親自來學校檢查每位師生的言行舉止，所以請全體同學注意一下。」

臨近下課，班主任突然發佈這項通知，這讓班裏的某部分人感到不滿，其中就有龔越為首的一群不良富二代學生。

「哈？憑什麼教育局裏的人突然突擊檢查，我們就得乖乖服從？」

「就是就是，反正我爸媽有錢，用錢賄賂不就行了？」

「贊成贊成！」

面對龔越等人的話，班主任感到無所適從。她身份背景普通，不足夠與對方抗衡，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

「教育局的各位一向清廉，公正無私。請各位同學別再說什麼賄賂的話，那不是正確的方法，也不會成功。」

「哼，怎麼？你一個工薪階層的也想來管我們？信不信明天讓你辭職？」

龔越聽聞一聲冷哼，抬眼不滿地瞪向班主任。

知道再多說也無用，龔越等人明顯就是被溺愛過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班主任深深嘆出一口悶氣，默默走下講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於是，在教育局領導來視察時，瞧見被龔越按壓住後腦勺、身子往前探到窗戶底下的同班，甚至還聽到龔越逼迫對方舔鞋的話，瞬間冷下臉來，神情嚴肅看向負責陪同的校長一行人。

「敬花私立學校校長同志，請問貴校就是這般教育學生校園霸凌的嗎？」

「這，我……」

校長沒想到領導會看到這一幕，頓時直冒冷汗，轉動眼珠子尋找借口。

「真是令人失望。」教育局領導看向視線挑釁注視他的龔越，轉身走出課室前門，「看來貴校的教育方式存在極其嚴重的問題。」

腳步聲走遠，龔越在全體學生的目光下輕嗤，鬆開鉗制無辜學生腦袋的手，慢悠悠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在這之後，全班被挨個要求到校長辦公室問話，要求說出實情，包括自己是否受到過校園暴力。

「唐暇同學是吧？在學校這兩年多時間的學習生活過程中，你覺得怎麼樣？」

教育局領導面帶微笑，他凝視「唐暇」，語氣溫和地詢問道。

「嗯……還，還好，挺，挺普通的……」

「唐暇」緊張地捏緊衣擺，結結巴巴地回答。

「真的嗎？別怕哦，我不會指責你，只是關心大家的近況。別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說了什麼。

對了，剛才叔叔看到有學生被人欺負，另一名同學還說要舔鞋，請問這是玩笑還是真的呢？」

「唐暇」神色猶豫，她糾結地咬緊牙關，不確定該不該說實情。

領導看她的神態，大概猜到真相，所以繼續補充說道。

「我會根據每個人的內容反饋到教育局裏，並且上報。若是屬實，會要求學校改善，維護你們的權利。你們班長很勇敢，知道的都會告訴我們。」

「唐暇」一聽，這才啟唇緩緩開口。

「嗯……其實，我，還有班級的部分同學，都多次經歷過，經歷過校園暴力……對象，來自龔，龔越等為首的富人學生。班長被欺負的次數最多。」

接着，「唐暇」將記憶深刻的事全部吐露出來，詳細告訴教育局領導。對方在認真傾聽完她的講述后，眉峰越皺越緊，直到最後面露不悅。

「多謝唐暇同學，之後我會如實將你說過的話告知上級，以後不會再發生這類事了。」

「真的嗎？」「唐暇」眼神希冀地盯着領導，不確定地提問，「一切都會好起來嗎？」

「會的，我保證。」

「唐暇」一聽到他這番話，霎時間眉開眼笑，凝聚在眉間的陰霾散開。

「去，打聽一下到底是誰讓他們過來學校檢查的。讓我逮到，我要他生不如死！」

被迫寫檢討書籤名，外加被父母指責，龔越氣憤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對前來探望自己的板寸頭少年說道。

板寸頭少年點頭應道：「好的，龔哥，我這就去查。」

在經歷教育局領導來校檢查事件后，以龔越為首的富人學生安分了些許日子。然而，災難終究還是來臨。

【唐暇，我有話想和你說，可以的話來天台見我】

字是打印體，分辨不出來是誰的字跡。「唐暇」抽出放置在桌肚裏的白紙，疑惑地思考。

沒有猶豫多久，她還是決定前往天台。

打開天台門后，「唐暇」抬眸，發現不遠處站着的人影與詹臾高度重合后，抬腿走向他。

「班長，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我並沒有喊你來見我，相反，我收到你的紙條。」

詹臾神色冷淡地回道。

「我並沒有，那是……」

「唐暇」神情怔楞，她剛想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令人驚懼的聲音。

「當然是我叫你們來的。」

轉身，「唐暇」見龔越與板寸頭少年等人靠近，瞳孔下意識緊縮。

「向教育局舉報我們校園暴力的事，是你乾的吧班長？」

龔越冷笑停在「唐暇」面前，視線射向沉默不語的詹臾：「膽小不小，不怕我們事後報復你呢哈？」

詹臾沒有否認，他只是淡定地看着龔越。

「真夠囂張，你小子。」

龔越挑眉，他側頭看向板寸頭幾人。他們頓時會意，跑上前牽制詹臾，將他身子大半探出只到他胸膛位置的欄桿上。

「唐暇是吧？現在給你一次機會，將他推下去。怎麼樣？」

「不如來場直播好了，標題我都取好了，點進就看現場版自相殘殺，哈哈哈！」

板寸頭男生掏出褲兜里的手機，點開直播軟件，做好準備工作后將攝像頭對準「唐暇」，等她動作后就開始直播。

「不可能……」「唐暇」咬唇，神色倔強，她緊盯龔越，吐字清晰回答道，「我不會答應這種惡劣的請求！」

「是嗎？那我讓別人推你下去怎麼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他活。」

眸光明明滅滅，「唐暇」捏皺衣擺，垂下腦袋不肯做出抉擇。龔越看出她想拖延時間，眼神瞬間冷下來。

「不選是吧？那你父母，我會找認識的人辭退他們，讓他們留宿街頭，如何？」

「你們敢，別太過分！」

「嗯，那又怎麼樣？我不想管，我現在就要他死！你做了之後，我會善待你的父母。」

「快點！」

被龔越吼了一聲，「唐暇」身子發顫，心裏天平還是傾斜到有利自己的一方。

板寸頭少年見狀，立刻開始直播。

「哈啰，親愛的各位，今天將會上演一場真實的自相殘殺哦。提前說明，不是演戲，是真的呢！」

臉色發白走向詹臾，「唐暇」注視放棄抵抗的他，淚水落下，手臂不斷抖動。她還是狠下心，閉上眼將詹臾往前推，任由他從天台上墜落。

「善惡到頭終有報。」

身子騰空前，詹臾凝視「唐暇」一行人，閉眼迎接死亡。

而在他下落後幾秒，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唐暇」等人來不及反應，就見教學樓突然裂成兩半。她們身子失去支撐，應驗詹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