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學校（4）

站在破破爛爛的舊建築物跟前，唐暇抬高握住手電筒的手臂，深呼吸后吐出一口濁氣，緊跟着抬腿邁入行政樓內。

根據班長的提示，唐暇搭乘電梯來到二樓，停在掛着校長室牌子的大門口前。

試探性轉動門把，發現大門並沒有鎖上。唐暇擰開，用手電筒的光亮照明，還沒徹底看清，面前突然闖進一張恐怖嚇人的面龐。

臉上全是刀子留下的划痕，面部幾乎被血紅覆蓋，只露出一雙灰白色的瞳孔。唐暇清楚看到對方眼裏的恨意，它想殺自己。

啪嗒，手電筒脫力掉落在地，白色光束射入校長室右側的飲水機底下，眼前再度恢復黑暗。

唐暇被突如其來的鬼臉驚到，連忙倒退數步，恰好避開對方襲向自己臉部的利爪。

「可惡的NPC，都是你，我才會在這個簡單的新手世界裏浪費一條命！慶幸我在這是引導者，還有命留着殺你泄憤！」

女鬼的聲音很熟悉，唐暇一下子就辨認出對方的身份。她是早已經死去的張老師，也是玩家們口中的引導者。

退到校長室面前的走廊，唐暇透過隱約可見的亮光注視從校長室走出來的引導者，看不清對方驚悚的臉，對她來說反倒更好。

唐暇眼角餘光打量四周，想找到可以利用的武器，一邊提防隨時會攻擊她的引導者。

眼前忽然吹起一陣涼風，唐暇反應敏捷踢中對方腹部，只是沒想到小腿穿透敵人的身子，什麼都沒碰到。

緊跟着，對方的聲音在空寂的走廊里響起，伴隨着的還有她肆意的狂笑聲。

「別白費力氣了，現在的我可是幽靈體，透明化。你摸不到我，我卻能觸碰你。」

也就是說物理攻擊無效化嗎？

唐暇被圍繞在耳邊的回聲吵得眉頭緊鎖，她放棄戰鬥，想找到安全的通道逃離，不過在此之前必須拿到遺落的手電筒。

「發獃可是會隨時被攻擊的。」

右側忽然掠過一道黑影，唐暇立刻聽聲辯位彈跳退避一旁，雙眼觀察四周。

「我要慢慢地折磨你，將我身上的這些傷痕全部轉移到你身上。解決掉你之後，接下來就是那個噁心的女裝男。」

「女裝男，你是在說我嗎？」

手電筒的燈光忽然由低到高，隨後逐漸朝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唐暇感覺到手心裏被塞入手電筒后，透過光線注視面前的人影。

身形高大，長發變短，五官俊逸，望向她的目光充滿溫柔，與先前中性面容的同桌並不相同。

「小暇，你想進去校長室對吧？去吧，這裏交給我。」

唐暇起初有些愣神，隨後她輕輕點頭，向龔越道謝后朝校長室走去。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可讓我找到你了。」

引導者咬牙注視龔越，見他神情恢復淡漠，理都沒理，直接發揮超常速度沖向唐暇。結果她被龔越察覺到目的，提前攔住。

「各位，小暇有危險，你們怎麼還躲在暗處旁觀啊？」

龔越眯眼輕笑出聲，他輕鬆躲開對方的攻擊，猛地抬眸，對安靜無人的走廊說道。

他這番話落下后，原本平常的牆壁以及天花板忽然扭曲，隨即數道鬼影從牆內天花板現身，將引導者層層圍住。就連地上也出現發白的鬼手，晃動着朝引導者伸來。

「到此為止了，你這個本就該死的女人。」

龔越站在包圍圈中間，唇角上揚，勾勒出一抹愉悅的弧度。

「誰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

「啊！」

正在校長室翻找資料，唐暇聽見不遠處傳來的慘叫，沒有理會，而是繼續摸索。

啪，身側一道輕響傳來，唐暇將手電筒往右探，瞧見辦公桌上多出來的幾疊資料。她走上前，打開察看。

【教育局接到舉報，敬花私立學校曾存在長期聚眾暴力欺凌貧困學生行為，而教職工不作為導致此現象越發嚴重。因此當地教育局決定親自核實，定於×年×月×日抵達貴校。】

第一份是打印的通知，唐暇仔細瀏覽，大致意思是有錢學生組織團體，聯合欺凌貧窮學生。而教師等職工卻選擇忽視，導致這種現象長期發生。

【高三一班全體成員檢討書】

接下來這份是高三一班部分學生的檢討書，內容概括是他們為欺負霸凌詹臾等貧困學生的事道歉，今後不會再做出這等不恰當的行為。最底下則是全體的簽名，包括龔越。

【今日上午，敬花私立中學在網絡上發佈直播視頻，引發全網熱議。

受害者為高三一班詹某某同學，死亡原因為被其同班同學唐某某從教學樓天台推下。

而後，全市突發地震，敬花私立學校樓層建築倒塌，在校人員全部身亡。后發現一人失蹤，根據在場血跡，大概率死亡。

事後警方查明，原來是該校管理層偷工減料，使用不合規範的材料建造，這才導致這出大悲劇發生。】

【經歷過當年的慘劇，新的敬花私立學校在幾周前開始招生。然而，不知為何，在新學期開始后，學生開始頻繁生病做噩夢。家長為孩子健康着想，紛紛辦理轉校。

敬花私立學校在運營不到三個月後被迫停止，從此淪為禁區，沒人敢提它。】

這是兩則新聞報道，唐暇放下兩份報紙，斂眸思考這三個重要資料中涉及的關鍵信息。

詹臾是班長的姓名，新聞里的唐某某就是「唐暇」，班裏姓唐的只有她。

他被「唐暇」推下樓中，報紙提及的日期顯示的是三年前。而在這次重大傷亡事件后的兩年，新的學校建立，卻在之後荒廢。

所以現在的一切都不是現實，她確實是死去的人，也同樣是鬼。而今天經歷的事，其樂融融的課堂，鮮活的師生，全部都是假象。

一切的根源，來自詹臾的身亡。

「你知道真相了。」

詹臾推動滑落的鏡框，神情平靜注視唐暇。

聽到他的聲音，唐暇回過神來，仰頭看向他。

「我不能離開這裏，是嗎？」

「不知道。」詹臾搖頭，他揚起詭異的笑容，聲音飄忽地回答，「看你的表現……」

唐暇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眼前光芒大亮，她忍不住閉上雙眼。等適應后睜開，發現面前是熟悉的課室。

「唐暇，你的手臂越界了。」

手臂被人粗魯推了一下，「唐暇」側頭往右側看，對上龔越冷漠的視線時立刻低頭，轉回身看着桌上的習題冊。

「告訴你，要是有下次，我就用筆尖戳你的手臂，到時候就別喊疼。」

龔越的聲音猶如地獄里魔鬼的警告，「唐暇」身子瑟縮，小聲說道：「對不起，我會注意的。」

「哼！」

龔越冷笑一聲，轉頭繼續和自己的同伴談話。

唐暇待在「唐暇」體內，在注意到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后，就明白自己靈魂在對方身上，但只能作為旁觀者觀察。

「模擬考姓詹的又考第一了，連累我被爸媽罵，真晦氣。切，不過是書獃子，家裏窮才靠那點成績免費上這座學校。

要不是學校需要成績好的學生撐門面，估計那傢伙早就進不來了。還敢仗着自己是班長命令我們，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蔥。」

龔越神色不悅地掃了眼講台底下坐着的詹臾，挑眉對旁邊的夥伴說道。

「龔哥不爽的話，我們可以替你出氣。今天是那書獃子值日，嘿嘿……」

「行啊，記得錄像，我到時候要看，順便將這段視頻發到論壇給大家欣賞欣賞，哈哈哈。」

龔越聽聞這話，頓時眉開眼笑，邪笑着同意對方的建議。

兩人的交談「唐暇」聽得一清二楚，但她選擇無視。

「喂，你要是敢將我們的計劃說給那書獃子聽，我就讓人揍你。」

龔越轉身注視「唐暇」，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唐暇」點頭：「我，我知道的。」

「很好，從現在開始三天內，沒人會欺負你。」

龔越拍了拍「唐暇」的後腦勺，在上課鈴聲響起后將腿放在書桌上吹口哨。

這個龔越和她印象中的相差甚遠。

唐暇打量神情態度格外囂張的龔越，略微意外。

很快來到放學時間。

龔越離開后，課室的人數在逐漸減少，直到最後只剩「唐暇」與龔越交好的幾名男學生。

與詹臾值日的有三人，其中一人放學后直接抬腿走開，只剩下詹臾與另一名馬尾女生留在課室打掃衛生。

「同學，可以請你先離開座位嗎？」

「唐暇」轉頭，見說話的是詹臾，連忙起身站在過道上，等對方掃出垃圾。

詹臾打掃完「唐暇」所在的一列后，往第二組前行，在經過板寸頭男生的位置前停下。

「同學，能先離開座位嗎？」

嘴裏咀嚼著東西的板寸頭男生聽聞沒有理會，繼續拿着手機和同伴打遊戲。

「同學，能先離開座位嗎？」

詹臾又一次開口。

「哦，行啊。」

板寸頭男生與其他人對視，然後他們默契地將嘴裏的口香糖吐到地上，緊跟着用力踩，直到粘在地上才抬腳，眼神鄙夷地看向詹臾。手機也打開錄像模式，鏡頭對準他。

詹臾抬眸凝視板寸頭幾人，沒有發怒，而是走到座位上，拿起鐵尺子，蹲下.身撬出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