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密探

第六十一章 密探

從皇宮裡出來,賈寶玉長吐了一口氣,心裡罵道:「娘的,這宮裡真不是人待的地兒,這整日里哪裡是來上班的嘛,明明是演戲來了,而且不帶有『咔』的,必需得一遍成功,否則可不是僅僅被導演罵一頓那樣簡單。不行,不能這麼玩,太危險了,得想個法子脫身才行,伴君如伴虎啊」

賈寶玉出宮來,錢二茗煙等跟班立馬就湊了上來,涎著臉兒,笑問道:「二爺今兒個當差累不累,小的們幫二爺捶捶。」說著一起來賈寶玉身邊揉揉捶捶,拚命獻著殷勤。

賈寶玉被他們逗樂了,那點子愁悶也減少了些,笑著誇了他們幾句,心道:「這幫小子也不是一無是處嘛,最起碼討人開心的本事還是十分了得的。」

「走吧,無事獻什麼殷勤?」賈寶玉笑著踢了茗煙一腳,便牽馬率先往前行去。

茗煙等跟在後邊笑道:「伺候二爺,讓二爺開心是小的們的本份,這怎能是『無事』?向二爺獻殷勤便是我們的事。」

賈寶玉不理他們,搖了搖頭,還別說,這幫小子還真有些口才,換後世說不定能混個律師噹噹呢,不過在這個出身就決定一切的時代,他們卻只能做個下人,倒有些屈才了,當真是生不逢時啊

賈寶玉低頭笑了一回,抬起頭來往前走,忽的覺身側矮牆邊似乎有人在向這邊探頭探腦,想了想,心中便已瞭然,繼續假裝沒有注意,同茗煙等說笑著回了賈府。

那幫人一路跟著,直到賈府門前才止住,有幾個人離去了,有幾個人好像繼續留在了門前守著。賈寶玉心中冷笑,這幾日除了進宮當差、去國子監讀書,就是在大觀園同姐姐妹妹們嬉鬧,問鼎山莊都不曾去過,賈寶玉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查出些什麼,弄出些什麼鬼來。

進了府,賈寶玉便問茗煙:「襲人的母親可好些了,叫你盯著些,怎麼也不見來報。」

茗煙回道:「二爺吩咐我怎敢不仔細在意,只是花大姐姐的母親病好的多了,花姐姐命我不準來擾的二爺擔心,這才沒敢提起。」

「哦?好些了?」賈寶玉卻有些意外,這時代的醫療水平能這麼快就把人治好?不過想來襲人的母親也不該是什麼大病,否則茗煙也不該不報。

不過,他還是打算去看看,畢竟是襲人的母親啊,說是自己的丈母娘也不為過,怎能無動於衷呢?

賈寶玉回了怡紅院,麝月和秋紋忙過來服侍更衣,卻仍不見晴雯,寶玉便問:「晴雯哪去了?」

秋紋笑著回道:「還問呢,聽說二爺回來了,避瘟神般避出去了呢。」

麝月笑著問:「二爺是怎麼和她拌嘴了,這回可氣的不輕呢。」

賈寶玉苦笑著搖頭,拌什麼嘴啊,是拌手了,哦,不對,是她誤會我拌手了。解釋又解釋不清,況且賈寶玉如今諸事纏身,卻也顧不得去哄那丫頭了,生氣也由著她吧。

賈寶玉更了衣才對麝月和秋紋說了去襲人家看看,不想襲人卻已經從家回來了。

只見襲人眼兒還有些紅紅的,顯見一路哭著回來的,麝月秋紋等丫鬟們上前問了幾句,賈寶玉便過去拉著她的手進了屋。

寶玉問道:「不是說已無大礙了嗎,我才要去看看,怎麼哭著回來了?」

襲人搖了搖頭,顯見很是疲憊了,聲音稍顯有氣無力,柔聲道:「病是已無大礙了,只是我想著一年也難得回去一趟看看,心裡難受,這才哭了。」

寶玉聽了,伸手攬過她的腰,輕輕摟在了自己懷裡,輕輕嘆了口氣道:「那以後你多回去看看,太太那邊有我呢,沒人會罵你什麼。」

襲人慢慢將頭靠進了賈寶玉懷裡,擦著賈寶玉胸膛搖了搖頭,幽幽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也不是怕人罵,你是叫我伺候慣了的,若是我時常不在,換個人恐不得意,我也不放心,再再說我也我也捨不得你」

襲人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不可聞,只是伸過雙手,也抱住了賈寶玉的後背,頭緊緊靠在寶玉胸膛上,感受著寶玉的心跳,再不說話。

賈政離京已半個多月了,當初賈寶玉舉薦落魄書生吳澤,賈政其實是不大看好的,不過兩人都是滿嘴聖人之言,經過一番詳談之後,卻反倒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了,很快賈政對吳澤便十分親近起來,也答應賈寶玉將他留在身邊做幕僚。

這一晃賈政上任浙江布政司半個多月,卻不知那邊情況如何,賈寶玉有些憂心,本想去問鼎山莊看看地下黨探來的消息,但最近被人盯梢的緊,又不好和那邊聯絡,只得喚了茗煙去問,看看賈政是否有送什麼消息回府。

茗煙在賈府消息倒也靈通,出去打聽了一回,進了綺散齋,稟道:「老爺出去這許久,倒未聽說往家遞過什麼消息,只是前日派人送了封信回來,叫府里支取些銀子過去用度。」

聽了這消息,賈寶玉有些吃驚,賈政出去任了個肥差怎的沒些進項,反倒還要從家裡拿出銀子去貼補?不過想想賈政那迂腐的性子,想來什麼都公事公辦,不知變通,這才混的這樣悲慘,況他出生在這樣的人家裡,又講究排場,出去入不敷出也在常理之中,賈寶玉釋然的笑了笑。其實這樣也好,省的賈政那老繡花枕頭不知道什麼錢該拿,什麼錢不該拿,反倒惹出麻煩來,如今乾脆什麼錢都不拿,混的慘點就慘點吧,也不至於惹出禍端來。

如此想著,賈寶玉反倒有些輕鬆了,不過才輕鬆了沒幾秒鐘,茗煙接下來的話,又讓賈寶玉擔憂起來。

「老爺雖沒什麼消息,不過,跟著老爺一起出去的李十兒等人倒是都往家裡寄了信,說一切都好,而且這幾日,他們家婆娘卻好像都闊氣起來了,打了好些金銀飾,時常炫耀呢,惹的老爺其他的小廝都十分羨慕,都在後悔當初沒跟老爺出去呢。」

賈政出去沒撈到什麼油水,往家裡要錢貼補,他帶去的下人們卻一個個撈了個盆滿缽圓,都開始往家裡寄來許多銀子。不用說,準是這幫子下人背著賈政,暴斂橫徵,欺上瞞下幹了許多歹勢。賈寶玉不由皺了皺眉,怎麼事情還是沒有生改變啊?賈寶玉見吳澤雖然也是個書獃子,不過為人原則性極強,安排在賈政身邊,就是為了彌補賈政耳根子軟,容易被屬下人合著伙兒哄騙的缺點,以防賈政身邊的人欺上瞞下為非作歹,弄臭了賈政的名聲,不過看來,效果卻不是很好啊。

或許是吳澤還不知道這些事,又或許是他跟賈政日淺,人微言輕說話不管用?

不管如何,看來還是要派個精靈些的人去才行,這人要能清楚的了解到賈政手下那些人的舉動,又不和他們同流合污,告訴了吳澤,通過吳澤的原則性,說服賈政約束他們,這樣二人配合方能相得益彰,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吧?也是啊,吳澤那個書獃子,恐怕時常忙著和賈政談經論道,大概不會知道下面的人那些勾當。

這樣一個人要上哪找去呢?

賈寶玉低頭沉思這麼一個人選,猛然抬頭間,卻見茗煙正眨巴著眼睛,滿臉好奇的看著自己,賈寶玉不由笑了,心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麼一個人就在眼前,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茗煙本就是下人,平時和下人們廝混一起,賈府里哪個下人的事能瞞過了他去,派了過去,跟賈政的小廝想瞞著上面搞小名堂可逃不了茗煙的耳目,況他是從小兒跟自己的,忠心絕對可靠,這些日子管理香水銷售之事,可好賺了些錢,要他為了交情或者銀子和賈政那些小廝同流合污也不大可能。

賈寶玉越想越覺得茗煙就是這麼一個最佳人選,於是臉上露出了喜色,笑道:「茗煙,我有件差事叫你去辦,可是件重任,你能不能辦好?」

茗煙一聽就喜的手舞足蹈,連忙點頭答應。聽二爺有重任交給自己,而不是別人,可見二爺對自己的親近信任,焉能不喜?不過才沒歡喜幾時,賈寶玉道:「把你派去老爺跟前做事如何?」茗煙立馬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蔫了。

「二爺,是不是茗煙哪兒做錯了事,惹惱了二爺,這才不要我了,要把我派去老爺跟前?」茗煙哭喪著臉,樣子說不出的委屈。

嘿,這小子還跟我撒氣驕來。賈寶玉氣樂了,狠狠朝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故作怒色道:「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麼多廢話?」

茗煙再不敢多說,低頭應了一聲,口稱「謹遵二爺之命」。

不過看他那樣子,還指不定多麼不樂意呢,賈寶玉沒好氣笑了一聲,說道:「做什麼,做什麼?奔喪呢?這麼個模樣兒,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可告訴你了,此事事關重大,辦好了可是大功一件,可比你整日在我跟前嬉皮笑臉逗樂子更討我歡喜,你若不願意就算了,可有著大把人想去呢。」

聽賈寶玉把這差事說的這般重要,茗煙轉而又樂了,忙嬉皮笑臉道:「樂意,樂意,去哪不是給二爺辦差?只要能討二爺歡喜,別說只是出趟院門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

聽茗煙又要說一連竄的馬屁話,賈寶玉忙又給他一巴掌,打斷道:「少胡扯,這事可不是好玩的,若是辦砸了,可是要重罰的。」

茗煙一聽辦砸了還要罰,心裡又有些猶豫了。

賈寶玉見茗煙這般個猥瑣樣子,搖頭嘆道:「上不了檯面就是上不了檯面,聽到有些難處就要打退堂鼓了?」

茗煙沒上過什麼學,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他生下來就好像是為了討二爺歡心的,平常他可是把這當成畢生事業來做的,這會子見賈寶玉失望的表情,他心裡可不好受,心說:「豁出去了,為了二爺歡喜,受罰就受罰吧,又有什麼要緊?」

見茗煙好像抱著必死的決心痛苦的點了點頭,賈寶玉就有些好笑,說道:「別哭喪著臉,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叫你去看著點老爺身邊的小廝罷了,若是他們有什麼欺瞞老爺的地方,你就與老爺身邊的幕僚吳秀才說道說道就行了,這麼著就是逼你上刀山下火海了?當真有這麼為難?」

卻原來是這麼一件小事,茗煙別的不行,盯著別人後面打小報告的本事可不是吹的。知道是這件事之後,茗煙本來還有些忐忑的心便完全放鬆了下來,甚至都開始有些覺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

賈寶玉見茗煙表情,便也放了些心,又囑咐他道:「你這次去杭州,也別說其他的,只說老爺離京多日,我這個做兒子的想念的緊,心中常恨不能跟在身前進孝,因此才派你作為替身,跟在老爺身前,略表些孝心。」

賈寶玉這借口正好抓住了賈政的脈門,他是封建禮儀道德的堅決擁護者(至少口頭上,面上是道貌岸然的,內心深處就不得而知了),更何況無論在何時都要講的「孝道」,他是不可能拒絕的。

於是,茗煙作為賈寶玉的「密探」,就這麼著被打去杭州了,來日收拾行裝,在賈寶玉面前稀里嘩啦的哭了一回,便告辭而去,這且不提。

且說賈寶玉吩咐了茗煙之後,便出了綺散齋,進了大觀園,剛與丫鬟們調笑了一陣,林妹妹同寶姐姐竟攜手尋了來。

賈寶玉忙迎了上去,笑著招呼道:「兩大美人兒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

黛玉一見他的憊懶樣子就捂嘴兒笑,嫩聲細語道:「你知道胡扯,你這兒要是『寒舍』,要是『蓬蓽』,別的人家那屋子成了什麼了?」也不知為何,林妹妹和寶玉關係越親近了,就越喜歡頂著他說話,好像見了他被頂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才更加歡喜。

寶釵也笑道:「我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沒要緊的事卻也不敢來打攪你這『富貴閑人』。」

「富貴閑人」是以前那個賈寶玉得來的稱號,可見整日里遊手好閒,早已惹的人背地裡譏笑了,寶釵以前不說,這會子賈寶玉已經是皇宮侍衛和國子監監生的時候才拿出來說,反倒不是取笑,而是在誇讚了。

一個人某方面有缺陷,就最怕別人說那方面,如果已經沒了這方面的缺陷,別人再說又如何會在意?而且甚至有種變相誇讚的意思了。由此可見寶釵也是有些玲瓏心思的,說話討人喜的本事可不比賈寶玉差,只不過她骨子裡驕傲,時常不大愛說話罷了,對人不冷不熱,客客氣氣,卻反倒像距人於千里之外似的,怪道賈府的下人都說:「遇見府里薛林兩大美人兒,連氣兒也不敢出,就怕氣兒大了,吹倒了林姑娘;氣兒暖了,又吹化了薛姑娘。」一語道出林妹妹的嬌弱,寶姐姐的冷傲。

「哦?還是要緊的事,寶姐姐你倒是快些說,到底什麼要緊的事?」

「瞧你急的,對我們女兒家來說要緊的事,在你這個辦大事的大丈夫面前又有什麼值得一提?或許我們一說,你卻嫌這麼點子雞毛蒜皮,反倒覺得煩呢。」不知為何,寶釵在寶玉面前又不似那麼冷傲,話卻比對著別人時多的多。

賈寶玉笑道:「對我來說,其實姐姐妹妹們這些事才是最要緊的呢,反倒你認為的那些大事,宮裡的差事啊,國子監的學業啊,仕途經濟之類,我反倒認為沒你們要緊。」

賈寶玉一時說快了,把「沒你們的事要緊」,說成了「沒你們要緊」,寶釵和黛玉聽了,不由都紅了臉兒,不約而同都啐了一口,罵道:「這都已經進宮當差一年多了,也是國子監的監生老爺了,本該是恪守禮儀,做個讀書人的典範,卻不想還是那樣,哪日不說些瘋話?」

「咳咳咳」

對著林妹妹一個人時,賈寶玉其實說過比這還要露骨曖昧的話來,不過當著寶姐姐的面,又有這麼多丫鬟在旁邊,賈寶玉一時口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通過那晚的教訓,賈寶玉知道向女人解釋誤會,那隻會越描越黑,乾脆假裝咳嗽了幾聲,將尷尬揭過,用其他話來扯開,笑著道:「又扯遠了,還沒說你們到底有什麼要緊事來呢。」

黛玉看著賈寶玉的窘樣,笑了笑,這才說道:「能是什麼事,不就是為你那日去妙玉那喝了好茶,我們沒喝到怪後悔,我們想自己去尋妙玉要茶喝,恐不受待見,這不是才來拉你這個『世外高人』一起去,好沾沾你的光,或許能討些好茶喝也說不定。」

想起妙玉,她那「冰肌玉骨,冷艷絕俗」的容貌就映入眼帘,這樣一個美人兒,見了一次之後,可要再忘掉就難了。嘿,不過她這與世不容的冷漠性子可真叫人頭疼,寶姐姐和林妹妹這樣的出色人物,她難道也不待見?

其實說到底,妙玉和這兩人又何嘗沒有相同之處呢?她的冷傲像寶姐姐,只不過寶姐姐不大表現出來,對人還是客客氣氣的,她卻將這股子冷傲展現的盡人皆知,也不知掩藏自己的喜惡,一點兒也不給她不喜歡的人面子,怎麼想就怎麼做,確實不討眾人欣喜;她的才情心思,孤芳自賞,又如同黛玉,卻不大為人所知,其實她詩做的是極好的,心思可不比黛玉差了,只不過她過於清高,視萬人都是俗物,也懶的在人面前露才

說實話,賈寶玉也有些想在見見她的心思,正愁找不到借口,正好寶姐姐和林妹妹開了口,自無不歡喜的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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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衙內賈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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