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魔鬼

這是什麼魔鬼

那一瞬間,沈華腦海里像走馬燈一樣閃過自己的一生,最終萬念俱灰。

羅漢早已是又驚又恨,兩眼死死盯著章耀幾乎要瞪出血來;然而一扭臉瞧見沈華攥著拳頭身子不住打顫,知道自家公子是氣壞了,唯恐他一個衝動干出什麼傻事,連忙上前一步握住沈華的手,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公子,別衝動!身契還在他手裡!」

沈華憋了許久的委屈此刻再也壓抑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望著章耀的眼神又是悲憤又是絕望。

陳管家看到他主僕二人的情狀,眉頭大皺:「沈公子何以如此?難道是信了那起子小人構陷的流言?難道令尊生前不曾同公子分說過朝廷大事么?你家慘禍的幕後主使絕非我家主人,你怎可……」

「陳伯!」章耀抬手攔住了陳管家,眸色微黯:「公子年幼,是非曲直,日後自明。」

沈華哭過一場,心中的懼意已發泄去了大半,此刻見章耀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怒氣上頭,渾然不顧後果,冷冷笑道:「我父已亡,我也淪落到如今這般田地,自然比不得章大人手眼通天、通曉國家大事。」

「公子!」

「公子你!」

羅漢和陳伯同時叫道,但一個是驚恐,一個是驚怒。

章耀瞥了一眼羅漢,向陳伯使個眼色。陳伯立即會意上前,攬住羅漢的肩半哄半推帶他離開。羅漢急了,拚命撲騰著想掙脫陳伯的手:「你們想怎麼處置我家公子!我死也不離開公子!放開我!放開……」

然而陳伯力氣極大,竟然就這樣生生把羅漢拖走了。

只剩下沈華與章耀二人。章耀久久不語,於是沈華那股熱血上頭的勁兒也漸漸散去,在這可怕的沉默中,無法遏制地盡數化作了恐懼。

他開始後悔剛才的衝動了。

章耀沉著臉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每走一步,沈華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一倍。終於章耀頓住腳,停在了距他不過半步的地方。

這人也就比他高了半個頭,可也不知怎的,氣場強大得驚人。沈華乾澀地咽了口口水,用最慫的語氣說了一句最作死的話:「要、要殺要剮……隨、隨你……」

章耀伸出了手。

沈華立刻嚇得屏住呼吸緊鎖雙眉閉上眼睛,腦補著這人會使一招什麼歹毒的掌法直擊自己的天靈蓋……

然而章耀的手只是輕輕碰了碰他裹得跟粽子似的額頭。

沈華疑惑地睜開眼,章耀那雙深邃的眸子正盯著他額頭上的傷。沈華心中微動,正尋思著這貨該不會是要擠兩滴鱷魚的眼淚吧?就聽到章耀緩緩道:「匹夫之勇。」

沈華心裡的火「騰」一下又起來了。「家父英年早逝,我怎麼勇,倒也不勞旁人操心!」

章耀收回手,又不說話了。

沈華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話本來就極少,還動不動就閉麥,這也太恐怖了把!須知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章耀這人是該有多深的城府,才能這麼年紀輕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令人琢磨不透啊!

「你……你到底要幹嘛?」沈華很沒出息地,又慫了。

「跟我來。」

沈華眼睜睜看著自己和羅漢的身契被章耀攏進了袖子里,只得跟著章耀走。此刻他已經冷靜了不少,腦子轉的飛快:看章耀這個架勢,不像是要立刻殺了自己,那麼恐怕他費這麼多心思,十有八|九還是為了飛鳶軍。

是了!一定是飛鳶軍知道章耀就是殺害沈家的兇手,故而說什麼也不肯向章耀屈膝,那麼章耀就必須要拿捏住沈家唯一後人這張王牌了!沈華越想越瞭然,不由得既欣慰自己一時三刻死不了,又憤恨章耀這一肚子狠辣心機。

儘管原書中並沒有沈公子什麼事,但最後飛鳶軍落入章耀手中是板上釘釘的事。沈華暗暗發誓:小爺我不來則已,既然還魂托生於這苦命的沈公子身上,說什麼也要阻止章耀的陰謀!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驚覺已進了一偌大的房間。屋內幾個大架上琳琅滿目擺的都是書,一張桌、幾把椅,陳設卻十分簡單。章耀推開書架后的一扇小門,沈華跟著進去——原來這書房後頭就是卧室了,想必是章耀日常起居之所,卻不知帶他來是何意?

章耀走到那張大床的榻邊坐下,靜靜看了沈華好一會兒,忽然說起十分不相干的一件事:「沈將軍祖籍是西府華山縣。」

沈華滿頭霧水:「那又怎樣?」

章耀點了點頭:「自今以後,不可再提『沈華』之名。我贈你『思岳』為字,你權作我侍童罷。」

沈華花了老半天才跟上他這跳躍的腦迴路。一明白過來,沈華登時大怒:「你……你真要我做你的奴才?」

章耀默認了,指指旁邊一張小榻:「你須隨我一處起卧。」

沈華牙咬得咯咯作響:「呵呵,那我晚上是不是還要給主子您洗腳端尿啊?」

章耀微一蹙眉:「這卻不必。」

沈華深吸了口氣,自覺不能再跟這人說下去了,不然自己怕是要活活氣死。

他不想說了,可章耀卻還沒說完。只聽章耀徐徐說道:「既為人奴,言行舉止便當恰如其分。跪下行禮。」

「你說什麼?!」沈華差點沒跳起來——從小到大,就連他親爸爸都沒捨得叫他跪過!

章耀卻決不肯話說第二遍,只冷冷注視著他,抬手狀似無意地撣了撣自己的長袖——那裡頭放著他的身契。

又是長久的沉默。沈華咬唇含淚,內心劇烈地掙扎著。

章耀見他不動,嘆了口氣,忽然揚聲叫道:「來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沈華膝蓋一軟,「撲通」一個滑跪。

然而為時已晚。章耀罰他就這麼跪在原地不許動,自己則起身去了外面的書房。不一會兒,就聽到陳伯的聲音:「主子,這是今天府衙那邊送來的公文。」

章耀淡淡地「嗯」了一聲。陳伯又道:「沈公子……」

「思岳。」

陳伯顯然是愣了一下,卻很快反應過來:「是。思岳小哥帶來的那個叫羅漢的孩子,我已經安置好了。起初有些鬧騰,我費了老大的勁,好話歹話都說了,這才消停。」

「嗯。」

「章哥兒,你總這樣……什麼都藏在心裡,旁人哪能理解您的苦楚和慈悲呢?不介您還是好好跟那沈公……跟那孩子把話說開咯。您說說您,眼下自個兒都四面楚歌的,還冒這麼大風險收留那孩子,萬一還養出個白眼狼來,這……」

「我有數。去罷。」

「哎……」

他們的對話隱隱綽綽飄進來,沈華卻是左耳進右耳出。他此刻胸腔之間溢滿了憤怒和屈辱,滿腦子都在想著日後如何把章耀碎屍萬段,不知不覺已然淚流滿面。

前世雖然不自由,但還真是半點苦都沒吃過,一個男孩子愣是養得比女孩兒還嬌氣百倍。沈華跪沒多久就覺得自己兩條腿都沒了知覺,有心想偷一偷懶吧,又實在太過害怕章耀這個魔鬼。方才自己不過是遲疑片刻就遭此酷刑,萬一要是再偷懶被他發現,還不知道會受什麼折磨呢。

又跪了一會兒,沈華實在捱不住了,於是什麼臉面都顧不得,大聲哭嚷道:「我知道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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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劇情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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