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心結

放下心結

這天,閑王在酒樓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

不過,和之前不同,這群紈絝公子一個個似乎對閑王欲言又止,閑王也是納悶,「你們都怎麼了這是?有屁便放,喝酒都喝得不痛快,不憋得慌嗎?」

其中一個公子看着閑王,「王爺,這兩天有些謠言,您沒聽說嗎?」

閑王奇怪,「最近謠言還很多啊?這又是什麼謠言?」

上次從謠言事關閑王妃和皇上,原本皇上已經派人去查,只是對方做得隱蔽,一時半會還沒查到源頭,又沒過兩天,那謠言便沒了,皇帝便沒在意了。

雅間內的幾個公子你看我,我看你,神神秘秘,最後,還是剛才那位開口的劉公子道,「這次的謠言,非同小可。這件事關係王爺,我等不敢隱瞞,便將這大逆不道的謠言告訴王爺。」

閑王更是好奇,「快說。」

「這兩天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說太子……是王爺和皇貴妃的孩子。」

「!?」

閑王震驚之下,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大概能猜得出這是誰放出的謠言,只是,這次可玩大發了。

竟然敢誣陷太子的血統,可能這人真的是嫌命太長了。

這件事非同小可,萬一皇帝信了,事情不堪設想,閑王無心喝酒,便向眾人告辭回了王府。

他匆匆騎馬到了王府,下了馬便大步流星的往後院走去,後院內,明秋意正在喂雪貂。

穆凌寒幾步走到明秋意身邊,「秋意……你聽我解釋!」

「……什麼?」

明秋意抬眼,給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就是關於那個謠言,說太子是……」穆凌寒以為明秋意還不知道這個謠言,便趕緊道。

明秋意哦了一聲,神色平淡,「你不用解釋。」

穆凌寒一楞,「不,我要解釋,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有些激動。

「……我說了,你不用解釋。因為我什麼都沒想。」

「?!」穆凌寒有點懵。

明秋意看他傻愣愣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種謠言,根本就沒什麼好信的。再說,我信你。我可沒你那般小心眼。」

穆凌寒想到上次自己疑心明秋意,更是不好意思,「是,秋意最聰慧大度,自然不會信這些無稽之言……只是……」

他還真是有點苦惱,若是皇帝信了,他們過幾天還能順利返程嗎?

明秋意倒是沒有那麼擔心,「我想,皇上不會信的。以皇上的性格,自然是百分百篤定太子是他的孩子,否則,怎麼會冊立太子呢?」

皇帝心思細膩好猜忌,張歡歡生下太子的時間又那麼巧,相信皇帝早就仔細調查過的。

這個謠言,本是想抓住張歡歡生育太子的漏洞,可只怕……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穆凌寒點頭,「你說的也是。這樣看來,我也沒必要去皇宮向皇上解釋了,清者自清,我沒什麼可怕的。」

明秋意看他這忽然來的自信只想笑,剛剛是誰急得衝進來就要跟她解釋?

不多久,沈獲便來了。

「王爺,皇上讓我們一起,徹查這件事,找出這背後惡毒中傷太子、皇貴妃之人。」

閑王鬱悶,「你少說了一人吧,難道我就沒被傷到?」

「……是我說漏了,王爺一向潔身自好,居然被人如此污衊,實在可惡。」沈獲知錯就改。

「王爺,關於這次的謠言,我有些淺薄的看法,我認為這次謠言和上次捏造王妃和皇上私會的謠言,是同一人編造出來的。」沈獲分析。

閑王點頭,「手段和目的都一樣,確實很有可能是一個人。」

「對方的目的便是想要讓王爺和皇上再生嫌隙,兩次謠言都沖着王爺而來,王爺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皇帝讓沈獲查這件事,沈獲雖然不至於毫無頭緒,但是相信身處旋渦中心的閑王,對於這件事背後之人有更多的了解。

「……皇上讓你查,你自己查就是,問我幹什麼?」

「……皇上是讓我們一起查。再說了王爺,不儘快找出這背後惡毒之人,他又放出什麼奇怪的謠言,對您和王妃的名譽影響也太大了吧。」沈獲循循善誘。

也是,既然對方不仁不義狠心惡毒,他也沒必要留情面了。

閑王點頭,「我心裏倒是有一個懷疑對象。沈大人不妨從他身上查起。」

既然有了確定的懷疑對象,那這件事查起來便方便多了。

不出兩日,沈獲便將事情經過、證據全部送到了皇帝手上。

「果然是他。皇叔都瘋了,他寄居人下數十年,竟然還賊心不死。」皇帝覺得好笑,「難道他以為,成功讓朕和閑王反目,他便能有可趁之機?真是白長了一顆腦袋。」

「皇上英明,蜀王世子自以為聰慧,實際上他這是自尋死路。」沈獲道。

「便賜死吧。不過,不要讓人以為,是朕下的手。」最近皇親國戚死得太多,皇帝也不想讓別人以為他容不得自己的兄弟、堂兄弟,心胸狹隘,殺人如麻。

「微臣明白,蜀王世子半個月後要回嶺南,路途遙遠,一路艱險,途中或許歹徒被殺,也是尋常之事。」沈獲立即有了主意。

「你去辦就好。」

關於太子身世謠言之事,朝堂之上也有人提及,不過張將軍、沈大人、以及明太傅等朝中重臣全部力挺皇貴妃和太子,認為這是有人故意陷害。

皇帝也當眾為皇貴妃力證,並下令重罰之前亂傳謠言者,至此,這兩件謠言便被壓下去了。

而閑王返回封地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就在八月中。

過幾日明秋意便要和穆凌寒再次返回西境。這一次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了。明秋意便和閑王一起,去城外明家墓地祭拜母親。

這天極好,秋高氣爽,陽光怡人,明秋意打算騎馬出去。於是她和閑王、還有兩名侍衛、一名婢女總共五人從王府前騎馬出發去郊外。

明秋意穿了一身利落的裝束,她在西境學了幾年,如今自己翻身上馬,掌控方向馬速已經十分熟練。

她的馬術,穆凌寒都要真心誇讚幾分。

不少人看見閑王妃騎着馬和閑王齊頭並進,英姿颯爽,嘖嘖稱奇。

「那閑王妃,是當年那個明家千金嗎?她不是文靜賢淑,只會彈琴嗎?」街上看到閑王、王妃騎馬的路人好奇道。

「這你就不懂了,你也不想想閑王是什麼樣的人,所謂近墨者黑嘛,閑王妃嫁給了閑王,自然是被他帶壞了。」一個男人道。

這時,旁邊的一個女子卻反駁,「什麼近墨者黑?我覺得閑王妃這樣很好,女子騎馬多麼瀟灑,難道女子只能坐馬車嗎?」

「當然不是,可騎馬,終歸是拋頭露面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反正我覺得挺好,閑王妃這樣多好。」

幾人爭辯不休,閑王和王妃一路騎馬出城,途徑之處,看到的人都忍不住駐足觀看,也有不少人為此爭辯。

畢竟,他們很少看到女人騎馬,更何況是閑王妃這般高貴身份的女子。

幾人到了城外,走出管道,繞進小路,不多久,便到了明秋意、十一當年被歹徒追殺,跳水逃生的地方。

「那時,是王爺最先發現了我吧。」

明秋意和穆凌寒走到水邊,自從那年落水后,她便怕水,因此此時站得遠遠的。

那次落水,是她最絕望的一段時間,她曾一度懷疑自己做錯了選擇,還不如像原來那一世一般,進宮當皇后好了。

可實際上,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錯,閑王救了她,給了她想要的人生。

「是啊。明明已經懂得失去意識了,還不許我為你取暖。」穆凌寒回想起那一幕,便好笑。

「……都怪王爺不正經,害得我做了好久的噩夢。」

「噩夢?」穆凌寒恍然大悟,「你被救回府的第二晚,我去看你,聽到夢中說什麼不要不要,難道就是……」

原來,是他害了她做噩夢!

明秋意瞪大眼睛,「你,你那晚跑去了我閨房?你流氓!」

閑王只是摟着她哈哈笑,「我太擔心你了,忍不住去看看你,我也沒做什麼,真的只是看看而已。」

他可不承認,當時自己偷偷親了一下明秋意的額頭。

之後,他們便去了墓地祭祀。

明秋意的母親原本是江南富商之女,當初明宣還只是一個舉人的時候,便娶了明秋意生母。

後來,明宣赴京科考得了榜眼,留在京師任職,而後步步高升,又娶了官家小姐做妾,明秋意的生母在明府的地位一落千丈。

「母親她忍受不了自己被父親看不起冷落,心情鬱結,最終一病不起。」

母親的死,看起來不能怪任何人,只能說她無法接受這個落差,可真的不怪父親嗎?父親和母親成親的時候,便是看中了母親娘家的財力,也是藉助了母親娘家的財力,才可以終日讀書,進京趕考。

然而,父親一朝飛黃騰達之後,卻改變了多母親的態度,導致母親抑鬱而死,明秋意多少是怨父親的。

「我想,若是她嫁給了一個普通人,也許不會這麼痛苦早逝。」

「……所以,你當年便想着嫁給章簡之流?」穆凌寒問。

「……」怎麼又提及了章簡?實際上,明秋意至今連章簡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返回的時候,穆凌寒又特地繞路,帶着明秋意去了他在城外的莊子。

這莊子那年他們去西境之後,便交給了蓮娘打理,後來蓮娘也去了西境,蓮娘便只好把這莊子交給了一個老僕照看。

幾人順着山路,爬到了半山腰的莊子。

那一簇葡萄,如五年前一般,又從院子裏長出,翻到了牆外倒掛着。

「知道那時我看到你偷葡萄,在想什麼嗎?」

穆凌寒指著那葡萄問明秋意,明秋意臉紅羞愧,這偷葡萄的事情,只怕一輩子說不清了。

「我想,這明太傅千金可真能裝,外人面前端莊大氣,實際上呢,竟然去偷葡萄。」看到明秋意又羞又怒,穆凌寒繼續說,「我當時驚奇萬分,心想,這世間,竟然還有一個人跟我一樣能裝?!」

「……」明秋意臉色不好,這到底是,是誇她還是罵她?

不過,這麼多鮮美的葡萄,若是爛在牆上可惜了。穆凌寒便讓老僕從莊子裏取來了籃子,馱著明秋意去摘葡萄。

這偷葡萄的事情,自然是一回生二回熟,明秋意也不羞愧了,便坐在穆凌寒的肩頭上,摘了好幾籃子的葡萄。

穆凌寒把明秋意抱下來,她為了摘葡萄,氣喘吁吁的出了一身汗,正拿着帕子擦汗,忽然莊子上面的小路上,走下來一個姑娘。

那姑娘手裏拿着一個籃子,驚詫的看着明秋意。

而明秋意也看着這姑娘,覺得有些眼熟。

結果,那姑娘先認出了明秋意,她十分驚喜,「姐姐,是你!你又來偷葡萄了!」

「……」我沒有,我不是,這次真的不是偷。然後明秋意聽到穆凌寒在旁邊暗笑的聲音。

而明秋意也知道了,這便是當年和她一起偷葡萄的那個小丫頭。五年過去,那年的小丫頭如今已經長大了了。

「姐姐,我聽莊子裏的老爺爺說,他認識您,說您嫁到外地了。」

兩人有兩次偷葡萄的交情,那姑娘便興奮的過來說話,她看明秋意的裝扮以及她身邊的穆凌寒,有些羨慕,「姐姐,你嫁的真好。」

「……你也來……摘葡萄?」明秋意問,「我已經全部摘完了,你便挑一籃子拿去吧。」

姑娘搖頭,「爺爺說葡萄沒人要便送我,既然姐姐摘了我就不要了,過幾日那些青葡萄熟了我再來摘。」

「我吃不了那麼多,你拿去吧。」

明秋意送了一籃子葡萄給姑娘,那姑娘拿了葡萄,十分高興的離開了。

然後明秋意和穆凌寒又去了莊子裏。

如今這莊子裏只有一個老僕,也沒什麼招待什麼,只給他們準備了一杯熱茶。

這老僕也是對閑王效忠之人,只是年紀大了,不想離開故土去西境,便留下了。

「王爺,您當年留下的那株秋蘭,又活了,如今長得可好了。」明秋意和穆凌寒正喝着茶,老僕在旁邊道。

「是嗎?我去看看。秋意,那秋蘭十分難得,當年是我在山上挖下來的。」於是穆凌寒便牽着明秋意去看秋蘭。

果然,院子角落裏,那株秋蘭鬱鬱蔥蔥,已經長成了一片。

穆凌寒想起了當初明秋意的狗小黃差點坐死這簇秋蘭,便相信冥冥之中大概是有天意。

他怕引得明秋意為小黃感傷,便沒有提及這件事。

次日,穆凌寒去向皇帝辭行。

「真的不打算留在京師嗎?」皇帝還是希望閑王能留在京師,他不可能完全信任閑王,閑王留在京師,皇帝多一分安心。

「皇兄,臣弟心意已決。臣弟在這京師兩月不到,便引來這麼多流言蜚語,真是令人煩不勝煩。京師雖然繁華熱鬧,可也太多事。臣弟這一生,只想過一些簡單快活的日子。」閑王道。

皇帝點頭,「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京師是權力富貴的中心,自然也會引來無數爭端。」

「皇兄說的是,所以,臣弟願遠離京師,遠離紛擾。」

「……老三,你想離開京師,真的是因為這個?而不是……因為想遠離朕?」皇帝沉默一陣子后,忽然問道。

「皇兄,都有,可不論原因是什麼,皇兄都可放心。」閑王道。

皇帝一愣,他沒想到,老三會這麼說。他這一生,很少人會跟他說實話,他登基后,能與他說實話的人更少。

老三竟然直白的告訴他,他想離開京師……確實是想遠離皇帝。

「你很煩朕?」

「臣弟怕皇兄。戰戰兢兢的日子不過好。」閑王道。

「……也就你,敢這麼說了。那麼老三,讓你離開,朕能信你嗎?」皇帝又問。

「能。皇兄,時間會證明一切。」

「好,那朕便要看看,你我兄弟最後的結局會如何。老三,西境便交給你了,可你也別以為朕是讓你去享樂的,你既然在西境,那麼便不許讓韃靼人越界一步。否則,朕便要拿你問罪!」

「臣,遵旨!」

閑王跪下,鄭重道。

八月中,閑王及王妃帶着護衛軍,從京師啟程返回封地,兩個月後抵達鞏昌府。

不多久,便有消息傳來,蜀王世子穆演成、世子妃李雪兒在返程回嶺南的途中被山匪截殺,雙雙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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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躺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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