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行

閑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皇兄，你怎麼這麼看我？對了，五年不見，你怎麼這麼老了？」

閑王納悶道。

這一句話，像是刀一樣扎在皇帝的心口，皇帝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暈過去。艾公公也嚇了一跳，趕緊給皇帝到倒了杯茶。

四年多不見，閑王還是老樣子啊，說話就能氣死人。

許久，皇帝才緩過氣來，他無奈的看着閑王，「老三，你是想把朕氣死嗎？」

閑王嚇了一跳，趕緊否認，「皇兄你說什麼呢？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愛聽，我不說便是了。」

「……你說吧，朕也好多年沒聽到人跟朕說實話了。朕看上去，很老嗎？」

「有一點吧。」這次閑王乖覺了，語氣委婉了很多。

皇帝又問，「老三，這次你會京師，怕嗎？」

閑王看着皇帝，點頭，「有一些。皇兄，其實……我們不該如此。」

皇帝嘆氣，「也許吧。其實剛剛朕見到你的第一眼，便在想，這些年，朕是不是想太多了。」

「無論皇兄想什麼，時間會證明一切。」閑王這時神色鄭重，看着皇帝道。

皇帝點頭，「朕，也希望如此。行了，你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朕也不想看到這麼年輕的你，不舒服。」

「哦。那……」閑王有些猶豫。

「你說吧。」

「皇兄，這次來不是對我有賞賜嗎？我的賞賜呢？」那麼多金子，銀子呢？

「……」皇帝氣笑，「你以前，就是這麼氣父皇的嗎？朕可算明白為什麼父皇總要打你的板子了。賞賜少不了你，明日你上朝拜見，朕再賞賜。」

「哦。那臣弟告退。」

明秋意則在府中收拾佈置。

他們這次帶了一些僕從，但是不多，王府中除了五年前留下來的一些僕從，還有一部分是這次朝廷新安排的僕從。

明秋意倒是不介意，她和閑王本也沒什麼秘密，只是後院只許他們帶來的人進入便是了。

「十一，你把我準備的禮物都備好，明日我和王爺便要回明府。」

雖然對父親感情複雜，可明秋意出嫁多年在外，從未回來探望父親，心中也是愧疚。今日時辰已晚，她打算明日和閑王從皇宮回來后，便去明府探望。

「放心吧王妃，我都準備好了。」

等穆凌寒回來，兩人用了晚膳，便早早休息了。

明日，閑王要去上朝，這可是他的第一次上朝！

而明秋意呢，作為閑王妃，朝廷命婦，也要去拜見後宮之首皇貴妃，那個被軟禁的皇后，基本等於不存在了。

明秋意不知道閑王緊張不緊張，她是有點緊張的。

若她是去見張明珠或者明春如，那麼，她不會太放在心上。因為應付這兩人，只需裝裝慘流幾滴心酸的眼淚，便過去了。

但是，皇貴妃不同。

雖然明秋意只是當年在東宮見過一次張歡歡，當時也對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可隨後這四五年，她從聽到的關於皇貴妃的事情，便知道皇貴妃絕非一般人。

她出身卑微，從一個貴人做到如今皇貴妃，成為後宮第一人，膝下三歲多的大皇子馬上要被冊封為太子……

這樣的事情，原來一世的她，都做不到。

要去見這樣的一個人，明秋意如何不忐忑，尤其是皇貴妃對閑王還有不明的情感……

這更是讓明秋意如臨大敵。

於是，這天天還沒亮，穆凌寒正抱着軟乎乎的媳婦睡得沉，便察覺到媳婦兒推開他，爬了起來。

「……好早，你不上早朝，睡會兒起。」

穆凌寒要上朝，這時候得起了。

結果，明秋意卻道，「我得起來裝扮了。」

她喊來阿風、十一，幫她仔細裝扮。

這可驚到穆凌寒了，多少年了，他都沒見明秋意這麼認真裝扮過，這些年，明秋意若是不出府，在家中幾乎是不施粉黛了。

「需要這麼細緻打扮嗎？只是去見拜見皇貴妃，也就一刻鐘的時間。」

明秋意瞥了一眼穆凌寒，心道，你不懂。

她和張歡歡的這一面，是一場較量。不過，她也並非裝扮艷麗，只是打扮得莊重一些。

用了早飯後，夫妻兩人一人騎馬，一人坐車，到了宮門前。

和穆凌寒分開后，明秋意便帶着阿風在小太監的引領下，去後宮拜見皇貴妃。

皇貴妃早已得到通報，已經準備好等著明秋意了。

二皇子已經去世半年了，皇貴妃漸漸從喪子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可二皇子去了，她還有大皇子。她千辛萬苦走到這一步，絕不能中途放棄。

皇貴妃讓宮女為她仔細梳妝，遮掩了眼角的細紋，昨日閑王進宮，她聽皇帝說，閑王看着青春年少，一如從前。想必閑王妃也是如此。

這讓她多少有些難過，哪個女人不愛美呢？

她心中也確確實實不想被閑王妃比下去。

儘管她知道，她和明秋意，並沒有什麼好比的。

不多久，宮女便領着閑王妃進來了。

閑王妃進來后，恭敬行禮，皇貴妃賜座，她才抬頭看向皇貴妃。

這時的張歡歡，和她四五年前第一次見到的張歡歡，已經判若兩人了。

當年的張歡歡，是一個剛剛被太子帶回東宮的良媛，出身卑微，又被姐姐打壓，謹慎怯弱。

當時明秋意匆匆一見，也看不出她的心智。

而如今坐在她眼前軟塌上的皇貴妃，端莊迫人，頗有一國之母的氣勢。

皇貴妃略微打量了明秋意幾眼，道，「經年不見，閑王妃沒有一點變化，還如少女一般，真讓人羨慕。」

「臣婦在偏遠之地，無甚操心，這幾年也沒什麼長進，讓娘娘見笑了。」

皇貴妃搖頭，「你這樣不求長進，又有什麼不好？閑王妃和閑王一樣，都是聰明人。」

提到閑王，明秋意不想接話，便又說，「之前娘娘派人送了許多賞賜，其中還有孩子的衣物玩具，娘娘細心周到，臣婦萬分感激。」

皇貴妃微笑，「小世子和大皇子年歲相仿，這些東西，本宮便命人照着大皇子的多備了一份，王妃喜歡便好。」

兩人又聊了一些孩子的事情，大皇子只比小世子大了幾天，相同之處很多，因此兩人聊起來到不冷場。

差不多閑聊了一刻鐘，明秋意便打算告退了。

皇貴妃也沒留她，只是說，「王妃，這次你和閑王回京，也無需太過擔心，只管安心度日，等過了太子冊封禮，便可回封地。」

明秋意沒想到皇貴妃竟然會這麼說。

她驚詫的看向皇貴妃，皇貴妃卻只是微微一笑。

「多謝娘娘。」

皇貴妃這是向她保證嗎？她應不應該相信呢？

明秋意走出皇貴妃宮殿，卻一路在思索這件事，這時，一個宮女攔住了她們。

「閑王妃，明妃娘娘知道您來了，請你去敘敘舊。」

明秋意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明妃便是她的妹妹明春如，聽說之前因為冒犯皇貴妃，被貶為妃了。

想到這張明珠和明春如兩人，明秋意便覺得世事難料。

兩人最初，一個是皇后，一個是貴妃。如今呢，張明珠被軟禁多年，宮裏宮外當她不存在。而明春如呢，也變成了不受寵的妃。

她這次進宮，被沒打算去見明春如，畢竟兩姐妹當年在家便不和睦，也沒必要裝做姐妹情深了。

現在明春如來請她，她也不好回絕，只好和那宮女去了明妃宮中。

不過，這一次，明春如再也沒有像之前那般奚落羞辱明秋意了。

她不但沒那個能耐，也沒那個膽子了。

早前，得知閑王王妃要回京，母親便派人送信，告訴她如今閑王今非昔比，她若是不想一輩子失寵，便要好好巴結明秋意了。

明春如看了信，氣得把寢殿裏的東西全部摔了，又哭了一整天。

她恨啊。

以前在明府中，她母親本是妾，她地位不如明秋意，才能不如明秋意。等明秋意生母去世了，她的母親扶正，她也是嫡女了，她甚至比明秋意長得好，可沒用，父親還是更看重明秋意！

在府里她熬了十幾年，終於等到五年前，明秋意失去了太子妃之位，她則成了太子側妃，明春如以為自己終於要揚眉吐氣……

但是，才幾年，她便啪唧一聲，從雲端摔到泥地。

皇帝不喜歡她，冷着她，因為她罵了張歡歡那賤人幾句，便貶了她的位分。如今，蘇錦都是妃了，她居然跟蘇錦一個地位了。

而那嫁給了草包閑王的明秋意，卻轉頭來又飛黃騰達了。

閑王如今是皇帝唯一還安好的兄弟了，母親在信里說，父親認為，皇帝不可能在殺害閑王，相反，為了堵住悠悠之口，反而會重用賞賜閑王。而作為閑王妃的明秋意，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

她，必須去巴結明秋意了。

所以，明春如哭了一天一夜，也哭明白了，她千萬個不願意，也得向明明秋意低頭了。

明秋意才進去寢殿裏頭，明春如便趕緊站起來迎她，還直接拉住她的手，一臉高興，「姐姐，我可見到你了，五年沒見，我真想你。」

「……」演戲，明秋意是會的。但是……感覺對明春如演，有點浪費。

「拜見娘娘。」明秋意悄悄的收回了手，順勢行禮。

明春如有點尷尬，「姐姐，快坐。咱們姐妹好久沒說話了，今日便陪我說說話。」

「……」

明春如這變化也太大了一點，讓明秋意一時都不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