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僕人
古朝，嵐雲城，南宮世家。
觀雪苑，整個南宮世家的僕人都神往的一處地方。
因為這是南宮世家千金大小姐南宮幻雪的獨院。
院外，一名身形瘦削，眉清目秀的青衫少年，手拿一支笤帚，認真清掃著一地的落葉。
簌簌！
點點落葉，積累成堆，少年的表情落寞，又特別地認真，似乎笤帚下的每一點落葉都是瑰寶。
他叫葉執，身份是南宮世家的僕人，五年前，姐姐葉靈被人擄走，他醒了后，傷心欲絕，走出了嵐雲村。
不知走了多久，最終，由於饑寒交迫，暈倒在嵐雲城外，等到他醒來，發現已經在嵐雲城的名門望族南宮世家，原來，他是被歸來的南宮世家千金大小姐南宮幻雪所救，此後，他就成為南宮世家的下人。
只是，他的下人身份，卻令其他下人格外嫉妒。
只因他是整個觀雪苑惟一的下人。
能當千金大小姐南宮幻雪別院的惟一下人，對一眾下人而言，是連做夢都會笑醒的事情。
清掃完積葉，葉執站在外邊，舒展一下胳膊，之後將笤帚靠於牆上，緩緩推門進入院中。
院中，種有一棵芳樟，上邊滿是淡綠的花骨朵，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瀰漫了整個院子。
葉執進入院子，抬頭望了望那棵芳樟，深呼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這動作，彷彿成為他每回進入院子的習慣了。
每次聞到芳樟的香味，使他有種無法言表的放鬆感。
「雪小姐，院子清掃完了。」
葉執站於院子正中，對緊閉的房門恭敬地說。
良久，從房內傳來一聲輕盈的聲音：「好。」
在這兒掃了五年地，葉執早已習慣千金大小姐的反應，終歸他只是個下人罷了。
稍稍作了揖，他扭頭走到庭院一隅的桌旁，桌上放有一兩白銀。
古朝的貨幣由低到高依次為次銀、白銀、純銀，一兩純銀等於一百兩白銀，或是一萬兩次銀。
這一兩白銀，約等於一般人一年的花費，是其他下人的五倍。
也是作為觀雪苑惟一下人所享受的優待。
這五年，每過一月，南宮幻雪就會將一兩白銀放於桌上，這也是她的習慣。
揣好銀子，葉執快速走了出去。
房內，靠窗處，有一位佳人端坐，她年約二九，身穿雪白長裙，膚如凝脂，吹彈可破，那容貌，天然渾成，隱有國色天香之資。
佳人身上，天然散發出一股高潔恬雅的氣質，使人望而卻步。
她就是南宮幻雪，南宮世家這個龐大勢力中地位高貴的千金大小姐。
在她背後，立有一名青年男子，相仿年紀，面白似玉，一襲黑衣，顯得風流倜儻。
「雪小姐，不過一個下人，有何好看之處？」蒙柯露出疑惑之色，看着南宮幻雪坐在窗邊的曼妙身姿，心頭不由一熱。
南宮幻雪美眉微蹙，恬淡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嫌惡，片刻緘默后，她幽幽地說：「一個下人，確無好看之處。」
「但是，如果蒙公子一直看五年，就會覺得好奇。」
蒙柯臉色一變，一個下人居然被上官幻雪看了五年，而且還萌生了好奇心？
他是怎麼做到的？
想到這裏，他心中湧起一絲妒忌。
但是，想起那人只是個僕役，蒙清就搖搖頭，難道堂堂蒙家大少爺，會去妒忌一個下人嗎？
「雪小姐，莫非那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對那個人，蒙柯也略有耳聞。
他是五年前，被南宮幻雪撿到的孤兒，之後就進到南宮世家，成為觀雪苑惟一的下人，當時還引起了一番熱議。
南宮幻雪的視線透過窗戶，落在院中的芳樟樹綻放的淡綠花骨朵上，面前好像隱隱重現了那個少年進入院落，深呼吸一口的樣子。
於是，臉上不經意露出一抹微笑：「五年前，我遇見他暈倒於路邊，於心不忍，便把他帶回了家。」
「五年了，我每月都會發他一兩白銀，他拿到錢后，走出觀雪苑，就會被別的下人搶去，甚至被打，從沒例外過。」
切！
蒙清不自禁地笑起來：「雪小姐，這麼看，那人倒真有些特別。」
他的語氣中滿是嘲諷和鄙視。
身為觀雪苑的僕役，居然被人如此欺負，說出來都給南宮幻雪丟臉。
「這五年，他從沒反抗過。每一次，都是坦然自若地拿走銀子，之後被搶去。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南宮幻雪說完，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困惑。
觀察了整整五年，她也沒想明白，他這麼做是為什麼？
換成其他人，估計都做不到像葉執那樣。
「雪小姐，用不着好奇，他只是個怯懦的僕人而已。」蒙清覺得沒什麼意思，原本他還以為那傢伙真有什麼特別之處，於是說：「我建議雪小姐乾脆換了算了，這種人留在觀雪苑，只會給雪小姐丟人。」
「是嗎？」南宮幻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一個怯懦的人會在面對她時，做到不亢不卑？
她還有句話沒說出來，那個葉執，在五年裏，只有看到那棵芳樟時，才露出微笑。
有趣。
一名僕役，居然會勾起她南宮幻雪強烈的好奇心，連她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
．．．．．．
葉執走出了觀雪苑，走到一個角落時，忽然停住了。
「葉執，你二大爺在此恭候多時了，快把銀子交出來，免得遭皮肉之苦。」
一聲猖狂的叫聲從角落另一端傳了出來，旋即走出兩道身影。
一樣的布衣，一樣的僕人身份。
李二與他的小弟張三。
跟葉執比起來，李二體格魁梧，從布衣的表面隱約能看見鼓起的肌肉，站着就像一座山，給人強大的威懾力。
看着葉執，李二惡狠狠地說：「這一次，比往常慢了半個時辰，是不是嫌你二大爺打得不夠凶？」
葉執面色淡然，也沒有任何的驚恐與慌張。
「你都挨五年打了，現在你的體魄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怎麼樣，想不想暴扁他一頓？」
他腦海中忽然響起一聲譏諷的聲音。
葉執身子一顫，平靜的臉上瞬間扭曲起來。